第二百四十八章：突袭

顾淇洛和南千念等人快马加鞭赶回屠龙城，然而，还没到城门口，就看到城门楼下排着长长的队伍，有士兵在严格排查过往行人，气氛极为紧张肃穆。

看到顾淇洛，城门口的小队长立刻过来行礼，“二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顾淇洛皱眉，“怎么回事？粮草出了问题？”

领队摇摇头，“粮草安全到达了，但是日升国竟然出其不意突然攻城，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不，城主和李小姐亲自挂帅，力挽狂澜，才在今天中午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波攻击。但是显然敌方有备而来，我们对他们的准备情况勘测出了极大的偏差，在我方援军未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打算全面攻城了。”

顾淇洛眼神一动，“那西南方向的旭日城有什么情况传来吗？”

“暂时没有，战争打响，消息闭塞的很，我们现在的情况非常被动，城主下令严格排查进出城的行人，一定避免有奸细混进来。”

顾淇洛排排领队的肩膀，“大家严守岗位认真排查，我去和城主商量一下对策。”

简单了解情况之后，顾淇洛立刻带着南千念入城，赶往议事堂。顾淇玉、李珊珊和数名主要将领已经在这里聚集商量对策。

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带着深深的疲惫，显然敌军的突袭很让他们费心费力。

顾淇玉比了个手势让顾淇洛二人入座。

“哥，情况如何？”

顾淇玉面色凝重的摇摇头，李珊珊接过话来，“不容乐观。琼城方面的两万援军大概还有十天才能赶到，也就是说，我们还要在兵马劣势的情况下坚持十天时间，一旦撑不住，屠龙城被破，那即使援军赶到也失去意义了。”

顾淇洛眉头一皱，“之前我们的斥候得到的消息不是敌方仍然在准备之中吗，为什么他们的进攻这么急促？”

顾淇玉眼神中的凶狠一闪而过，“只有一个可能，我们军中出了内奸，准确地将我们排兵布阵的情况散播出去，并且谎报了敌军的真实情况。”

顾淇洛略作思索，“我也有类似的想法。此次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遭遇袭击，恰好是之前计划好的那条路线，可见的确有人将情况准确地传达出去。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极其严峻，可能比敌人的突袭更加棘手。”

“什么事？”

顾淇洛沉声道，“日升国这次，除了军队输出，很有可能还会运用一种惨无人道的攻略手段，疫病。”

此话一出，议事堂所有将领脸上都流露出难以置信，“什么？疫病？”

顾淇洛面色凝重点点头，“我们在回来的途中生擒三名俘虏，经过审讯，得知他们身上携带有传染性极强的疫病源，试图以人体为媒介，将疫病带入屠龙城内部。疫病的代号为‘瀑布’，从他们的供词来看，应该是蓄谋已久，虽然这次被我们识破，但是他们一定会有进一步的行动，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尽快想出疫病的破解之法。”

他看向南千念，南千念会意，手腕一翻，一个小布包出现在手中，“这就是我们从俘虏身上得来的疫源，我建议赶紧将这个交给军医进行分析鉴定，研究对策。”

顾淇玉愤怒地拍案而起，“日升国未免太过卑鄙，竟然连这种手段都用的出来。来人，立刻将此物送到军医处，在屠龙城范围内广招神医，但凡可以破解出疫病的解决之法，赏白银千两！”

然后，他目光坚定地环视在座的将领，“诸位，屠龙城作为琼城的边境地区，一直防守森严，即使在和平时期，军队的训练也毫不懈怠，现在虽然我们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严峻的情况，但是我相信以我军的基本素质，未必不能抢回优势。由于我们的兵力不足，所以接下来的十天，我们以守代攻，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优势，务必在援军到来之前死守屠龙城！”

众人坚定信念，齐声回答：“是！”

五天前。

陆雨菲提前为顾西城准备了很多换洗的衣物和一些精致糕点，因为他第二天就要率军出征旭日城。

她刚刚怀孕不久，此时还没有明显的孕状，但是已经成了整个太子府乃至皇宫关注的焦点。当然，这些关注她的人里边不包括顾西城。自她怀孕以来，她见到顾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问他贴身的小厮，总是说最近战争一触即发，太子事务繁忙实在无法抽身，但是陆雨菲心里却明白的很，如果现在怀着他孩子的是那个他心底深处的女人，就算他再忙，也不会没有时间关心她。

她整理好一个包裹，然后便倚着门框看着外面逐渐沉下去的夜色等顾西城。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玉儿从屋子里拿出一件火红色的狐裘披风给陆雨菲披上，轻声劝道，“太子妃，进屋吧，夜这么深会着凉的，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小皇子考虑啊。”

陆雨菲怔怔地盯着屋门前的一棵连理树，“玉儿，我如果当初不是嫁给太子，你说会不会比现在更快乐些？”

玉儿难以理解地看着陆雨菲，“您在说什么呢，太子殿下可是琼国除了陛下之外最尊贵的男人，以后继承大统，您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就是太子，你会成为最尊贵的女人，这是别人求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怎么会不快乐呢？”

陆雨菲苦笑一声，“是啊，为什么不快乐呢……”

这时候，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太子妃怎么不快乐了，难道有谁惹你生气了？”

陆雨菲心头一顿，连忙行礼，“殿下。”

玉儿则福了福身子，识趣地退下去。

顾西城亲自将陆雨菲扶起来，“你有孕在身，以后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他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淡漠，而是多了几分柔和，陆雨菲不禁恍惚片刻，嘴角浮起一个辛酸的弧度，“多谢殿下体谅。”

顾西城叹口气，扶着陆雨菲的肩膀带她进屋，“最近事务繁忙，没顾上你，这几日感觉怎么样，吃食都还对口吗？母后特地从宫中拨了一个御厨过来照顾你的饮食，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让玉儿告诉他就行。”

陆雨菲受宠若惊地点点头，轻轻倚在顾西城的肩膀，即使在他怀里，仍然感觉这温度如此不真实。

“殿下这次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西城思索片刻，语气有些沉重，“战场瞬息万变，没有什么是可以确定的，我尽全力早日结束战争，在孩子出生之前赶回来。”

陆雨菲一怔，眼泪情不自禁落下来。她在想什么，原来他都知道。虽然在她怀孕后，顾西城在人前人后都对她疼爱有加，相敬如宾，但她却知道，孩子是她苦苦哀求得来的，有了孩子，她便再也无法拥有他的爱情。所以，在两人独处时，面对顾西城的温柔，她竟有些手足无措。

犹豫许久，她还是小心翼翼问出来，“殿下，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顾西城一顿，随即轻笑，“雨菲，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陆雨菲摇摇头，“殿下永远都儒雅和煦，对谁都好。”一句话道尽辛酸，他是如此善于隐藏自己的男人，对任何人都温润柔和，但他真实的内心，却鲜少有人能走进去。

顾西城眉目内敛，没有再进行这个话题，而是轻声道，“我明日出征，母后不放心你的身子，想让你进宫住一阵子，她也好照应你，你觉得怎么样？”

陆雨菲思索片刻，“母后的好意我会亲自进宫拜谢，但是我还是留在太子府比较好，殿下不在，这府上总要有个主人，不然难免失了体统。您尽管放心前去，我……会和孩子好好等你回来的。”

“哦，对了，”陆雨菲拿起床头已经准备好的小包裹，“殿下，这里面是一些换洗的衣物和简单的糕点，你可以带着一起上路，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看着那个小包裹，顾西城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在嫁给他之前，陆雨菲是相国千金，相国大人的掌上明珠，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任何事情都有专人服侍，想必从来都没有做过替人收拾包裹这种事情。那个小包裹，打结的地方有一些歪，看起来笨笨的，但是顾西城的心却被这个并不怎么精致的包裹轻轻触动了。

他曾经以为陆雨菲想要成为太子妃更多还是喜欢这个至高无上的地位，而不是他这个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发现，她对他的感情，并不只是敬畏，而是带着小女人的依赖和仰慕，这种发现让他越来越无法只将她当作门当户对的相国之女。他今晚过来，更主要的原因是在他离开之后，很需要相国为他稳定朝堂局势，所以要安抚好陆雨菲，却没想到有了这种异样的感受。

他点点头，“我会带着，辛苦你了。早日歇着吧，你看起来累了。”

他轻抚陆雨菲的头发，然后便打算离开，她怀孕之后，他从来没有在这里留宿过。

陆雨菲轻咬嘴唇，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手直接拉住顾西城的右手，她声音中带着恳求，“殿下，今天……留下来好不好。你这次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顾西城的眼中涌动着白色旋风，转瞬归于平静。

他许久没有反应，陆雨菲的心渐渐沉下去。她抓着顾西城的手缓缓松开，本以为他会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但他却出人意料地转身了，他轻轻叹息一声，“好。”

“什么？”

顾西城浅笑，“你怀着孩子，多有辛苦，是我平时对你体察不够。今天我留下陪你，明日早起尽量动作小一些，不吵醒你。”

陆雨菲整个人都顿住了，眼泪情不自禁顺着双颊落下来。顾西城温柔地拂去她的眼泪，“好了，我又不是不回来，安心在府上等我。”

他当然知道陆雨菲不是因为离别才哭，但总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陆雨菲说不出话，顾西城温柔地将她抱起来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他轻轻躺在她身边。

“睡吧。”

隔了许久，外面有人轻轻关住窗子，吹熄了屋里的灯。

漆黑之中，陆雨菲感受着顾西城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感觉心底深处油然而生一种宁谧之感。也好，就这样永远在一起也好，尽管只能得到他片刻的温柔，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