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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喝点酒,抽点烟
提起了从小长大不曾谋面过的父亲,邢芷若突然涌上来难过的情绪,双眼之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而还好,现在有蒋先生拥抱着她,她才感到一丝丝的安全感,这丝丝的安全感使她不至于那么孤独,不至于那么恐惧。
轻轻的依偎在蒋先生的怀里,邢芷若抽打着没完,蒋先生见状,不觉问道:“若若,你爸爸究竟得了什么病去世的?”
邢芷若抹了一把泪水,然后皱着眉头续说道:“听妈妈说,爸爸是得了脑出血之后突然离世的,速度很快,甚至没有留下什么只言片语,爸爸去世之后,为了办理他的身后事,妈妈甚至在亲戚和街坊那里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为了还债。”邢芷若说到这里,咽下一口吐沫,继续道:“妈妈只能到街上去卖烧饼,卖烧饼,夏天还好说一些,尤其是冬天,站在道边儿的滋味不好熬啊,有的时候天下大雪,妈妈在雪中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最后整个人都冻僵了,由于劳累,饥饿,寒冷,操心,就这样,妈妈最终得上了肺部的感染,感染的面积还很大,并且住上了医院,这时候难题又来了,住医院得需要住院费和治疗费啊,我们去哪里弄这样一笔昂贵的费用呢?在无可奈何之下,最终的我就走上了足疗和按摩这条道路,一来二去,过去的那个单纯的小姑娘,那个笑哈哈的邢芷若就不见了,慢慢的就转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
邢芷若对蒋先生讲到这里,不由将目光从窗外明月的身上收了回来,然后又定格在蒋先生的脸上,像是戏谑,也像是自嘲地接着说道:“蒋哥,说实话,我若是生活在一个稍稍富裕一点的家庭里,有开心的笑声,有书念,我相信邢芷若一定不是一般的邢芷若,一定是一个学习上进的,非常优秀的一个学生,也相信自己会凭借自己学到的本事,在社会上有一番大出息,大作为,一切都源于贫穷啊,是贫穷,让我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所以,若若很恨贫穷,非常的恨……。”
邢芷若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她很想接着跟蒋先生唠叨下去,把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积怨,通通的发泄在这位蒋先生的面前,可是转念一想,统统的发泄出来行是行,不过那又有什么的意思呢?
一切不过都是幻想而已,过个嘴瘾而已,幻想终归是幻想,永远代替不了残忍的现实,一个风尘女子,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里,邢芷若彻底住了嘴,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良久,邢芷若问蒋先生道:“蒋哥,若若刚才已经讲了好多了,现在该轮到你讲了,把你的一些心事讲出来吧,既然刚刚蒋哥愿意听我讲的心事,那么若若也愿意聆听蒋哥的心事。”
邢芷若说罢,便把一种期待的目光投注在蒋先生的脸上,然后,将自己的嘴角上扬了一下,以便示意蒋先生自己此刻的心情已经好多了,于是面带释然的笑着,轻轻的笑着。
咳咳,蒋先生这时干咳了两声,清理了一下嘶哑的喉咙,揉一揉干巴巴的眼角,然后将自己的身子与邢芷若的身子稍微挪开了一些距离,整理完了这些动作,他看了看邢芷若,微微笑道:“若若,蒋哥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论说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一大半了,要是讲起来的话,那肯定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讲,但是经你这么一问,又把蒋哥我有点问蒙圈了,又有点不知从何讲起了。”蒋先生说到这里,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但看见邢芷若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的神色,于是他只能梳理一下情绪,对邢芷若说道:“蒋哥我的经历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哎!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失去父母,没了父母的疼爱,就像是失去了整个的天空。”
“这说明我还是很幸运的,至少我还有妈妈。”蒋先生说到这里,邢芷若下意识的插上一句。
“是啊,若若,你说的对,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有很多很多,甚至比你不幸福的人也有很多很多,你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蒋先生说到这里不觉用手指戳了一下邢芷若的脑门儿,似乎要戳醒她一般。
之后,他才继续说道:“没了父母,怎么办呢?说来不怕你笑话,若若,蒋哥我小时候就靠捡破烂为生,春夏秋冬,不管刮风还是下雨,哪怕是下冰雹子,我也在外面的街道上寻找一些在我眼中所谓的宝贝,在外面流浪的那段日子,蒋哥我没少受到别人的欺负,有时候甚至被别人打的遍体鳞伤的,趴在地上嗷嗷嚎……。”
蒋先生讲到这里,不由停顿了下来,然后在漆黑的暗夜中,在自己的衣兜里摸出来一盒烟,用熏染的发黄的手指拿出其中的一根点燃,他默默地吸着,似乎已经被陷入深沉的回忆之中。
转瞬间,淡淡的烟圈就在蒋先生的手指尖上蔓延开来,越发的在空间里往上升腾,这烟味同时也传到邢芷若的鼻孔里面,以往邢芷若是并不喜欢男人吸烟的,可今天,她感觉自己不但不讨厌这股烟味儿,相反却很是喜欢。
她突然发现,原来烟味是这样的好闻,里面甚至蕴含着淡淡的一股香气,在烟味的吸引之下,邢芷若也不知不觉中从蒋先生的烟盒里掏出了一根烟,然后把烟头与蒋先生那正在燃烧的的烟头对接了一下,红灿灿的小火苗在两个人脸部的中间部位闪烁着,两个人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自觉的噗嗤一笑。
“小丫头,你也在学抽烟?要知道,这个东西是会上瘾的。”蒋先生笑完之后,好心的劝慰邢芷若道。
邢芷若何尝不知道吸烟会上瘾这个道理,长久以来,她都生活在男人的酒熏烟烤之下,她原本是滴酒不沾的,烟卷不碰的,她甚至对此有些厌恶,可今晚不同,今晚她认为这烟味不仅能冲淡蒋先生那难闻的体味,而且还能在短时间之内锐减她那满腔满腹的忧愁。
在她看来,这烟味从此之后不再是什么可怕的毒药,而是一剂良药,一剂能够抚慰她精神创伤的良药,吸了几口烟,她感觉越吸越上瘾,越吸越有味道。吐着淡淡的烟圈,想着自己的过去,想着不敢想象的未来,渐渐的,忧愁感又涌上了心头。
“怎样才能驱散这该死的忧愁感了?”邢芷若一边吸着烟一天苦思冥想,此刻,她和蒋先生都已经在暗弱的光线中适应了下来,渐渐的看清了周围的一切,邢芷若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这个小屋子里的一个木头架子上面的一瓶白酒的身上。
于是,邢芷若的双眼开始雪亮了起来,她吸着烟,从蒋先生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然后穿上鞋子下了地,径直朝着那瓶酒走了过去。
“若若,你要去干什么?”蒋先生不解,转身问道。
“蒋哥,我突然想喝酒。”邢芷若直言不讳的说道,身子也没回,还没等蒋先生答应下来,她就把那瓶白色的酒瓶子的盖子给打开了,旋即,又在这个木头架子上找到两个玻璃杯子,然后咚咚咚,倒了两大杯子白酒,转身递给蒋先生一杯,自己握在手里一杯。
重新来到蒋先生身边之后,她对蒋先生突然用一种发嗲的声音要求道:“来,蒋哥,咱俩今天喝点酒,抽点烟,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