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人的泪
“从徐家院子出来，她径直往路旁的一辆的士走去，我在后面说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相信你是那样一个人。’她似乎震了一震，却没有停止脚步。我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一时间万念俱灰。她上了车，开出几米后居然还探出头向我挥了挥手，说道：‘再见。’”
丁浩冷笑道：“想不到她连最后的告别都那么潇洒。”
“她就那么走了，我感觉到这辈子再也不会和她见面，可笑事到如今我还是几乎什么都不知道……”熊平又喝下半瓶酒，突然间泪流满面。
丁浩本来对张丽雪颇有好感，也一直相信她的做法有苦衷，或者说有可以谅解的原因，但是现在他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对她的厌恶。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牙切齿了好一会，突然意识到一切都徒劳无功，不禁垂下头，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所以你把手机关了，什么人都不想理。其实，我很自私……”
“不关你的事，也许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丁浩喃喃地道：“最好的，最好的，人总是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陌生，这一切他妈的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忽然也想喝个痛快。
“来，熊总，我敬你。”丁浩举起酒杯。
………………
熊平这个人，其实真的很不错。
因为结帐时服务员数了数桌上的酒瓶，再看了看他们两人，问道：“喝这么多，你们不会有事吧。”丁浩微微一笑，指着熊平：“没关系，绝大部分是他喝的。”
打的回到东塘，下车后熊平已经东倒西歪。丁浩虽然也晕晕乎乎，相比起来还算个正常人，勉强打起精神架着熊平送他回去。
好不容易来到熊平宿舍楼下，他忽然挣开丁浩的手，抱着路旁的电线杆哭了起来。
丁浩呆呆地看着他，毫无意义地劝慰了几句，劝着劝着自己的眼眶也慢慢地湿润起来。熊平的脸在他模糊的眼神里变得异常扭曲，似乎鼻子以下的每一个部分都像压扁的纸袋那样崩溃了。
丁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当他和衣躺在床上时，早已经泪流满面。也许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事情没有结果，也不需要什么解释，但对于承受的人来说，它是一个难以排解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可能会十分的漫长。
晚上，丁浩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一个荒凉的地方，无数的恶魔毫无来由地拼命地撕扯他残缺的肉体，残暴地剥夺他残留的意识和内在的灵魂。在梦里，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由衷地感到一种痛苦的快感，甚至于非常希望一切就那么彻底消散。
但是在最后一刹那，丁浩醒来了。征兆是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不过意识并没有恢复，还处于十分遥远的状态，但是当眼睛眨了一下后，所有的思维突然都以超越光速的形式回到了脑子里。他完全清醒了。
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仿佛正兴致勃勃地参加一场蹦迪舞会；四肢却瘫软得像刚参加完马拉松长跑一样；房间里的黑暗似乎有了生命也有了重量，直往丁浩身上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丁浩挣扎着艰难地爬起来，按下日光灯控制开关。房间里亮了几下，突然又黑了。丁浩接连按了好几下开关均不起作用，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大的恐慌。在它的驱使下，倦极的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下床，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奔到了门口，开门时差点把旋柄都扭断。
打开门后，走廊上的灯光总算让丁浩安稳了不少。他向四周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陆雨晶的房间门逢里有光挤出来，难道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睡？“这么晚了？”丁浩重复了一句，突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想回房拿手机看时间，却又不敢进去。
犹豫了一会，他走到陆雨晶门前，轻轻地敲了敲，很快传出她的声音：“谁呀？”
“是我，丁浩。”
“你等一会。”
过了分把种，陆雨晶打开房门，看到丁浩的模样不禁愣了愣：“你这是从哪里来？”
“没哪里啊，就在自己房里。”
“自己房里……怎么连鞋子都没穿？”
“那个……”丁浩支吾了一会，“主要是你房里太干净了，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陆雨晶微微一笑，“进来吧。”
丁浩走了进去，才发现陆雨晶正穿着睡衣，秀发披肩玲珑凸现，忍不住有点心猿意马，赶紧把目光移开：“现在几点了？”
“快两点半了”，陆雨晶拿起手机看了看，接着望向丁浩，“怎么你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丁浩抚了抚脸，苦笑道：“有吗？”
“而且”，陆雨晶皱着眉，“又喝了不少酒？”
“那没办法，熊平今天刚出差回来，拉我喝酒我总不能不去。熊平你应该认识吧，跟我玩得最好的那个。”
“见过几次。不过你们一起吃饭应该蛮开心的吧，怎么像，像……”陆雨晶忽然住了口。
“像刚参加完葬礼回来的对吧，也可以那么说，我跟熊平，一起参加了我跟他的一场精神葬礼。”
“真拿你没话说，又出了什么事？”
“你这个‘又’字一再使用，真让人心情沮丧。”丁浩叹了一口气。
陆雨晶忍住笑：“好好，我换个问法：出了什么事？”
“以前跟你提过的。熊平去祁阳找张丽雪，顺便帮我问严莹莹的消息，今天回来的就是他。”
“有什么消息？”
丁浩略想了想，把熊平的祁阳之行简要地说了一遍。
“就只有三个字‘算了吧’？”陆雨晶皱起眉头。
“没有一点意义，老实说还不如不知道。”
陆雨晶沉思了一会，忽然望着丁浩，神色之间仿佛夹杂一丝神秘：“相信我，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