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亲政
今天可是南楚大日子,连在宫中做杂役的木槿都有所感觉,陛下弱冠,该是镇国公还政的时候到了。有人高兴,有人惆怅,而木槿两种都有,萧彧玹这几年从一个不谙世事懵懂稚儿蜕变成一个勤勉发奋的一国之君,不知要经过多少的努力。
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其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员外郎、太常博士,每日朝参,执笏跪拜,歌颂皇朝。
萧彧玹扬手:“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朕年少登基,懵懂稚儿,先皇有远见之灼,命镇国公辅佐社稷,今朕已是弱冠之年,应承先帝之志,希诸卿谏言献策,共盟社稷,强盛军势,壮实国力,使外邦不敢轻视,百姓可安居乐业。”
此言激起了多少人的报国之心,小皇帝似乎不再是那个只会在龙椅上打鼾的少年了,依稀像是见到了先皇模样,南楚又有了富强的新希望。
文武百官齐声贺道:“喏!臣与陛下同心同力,共扶社稷。”
宦官端来高椅,萧彧玹道:“镇国公这些年辅佐朕,功劳无人能及,朕知镇国公逢冬日严寒,腿疾必犯,特赐坐。”大臣相互对望。
镇国公也是惊讶,受宠若惊般坐下:“谢陛下赐坐,这都是臣的职责。”
萧彧玹对大臣们道:“朝奏吧!”
“喏!”
淇王走向前:“老臣有本要奏。”
在萧彧玹的脑海里从没见过淇王上过朝:“皇叔,何事启奏?”
“老臣是来平反冤案的。”
“噢!皇叔请说你平的是谁冤案?”
“老臣平的是,庶人萧彧琰!”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顾大人看着站在前面的赵大人,而赵佑安正凝视着萧彧璟,靖王啊!真是给老臣出了难题。
淇王双手奉出先皇圣旨:“朕即位三十有六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四皇子萧彧琰,人品贵重,甚孝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皇子萧彧琰。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众臣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淇王还未念完,大殿内唏嘘已是此起彼伏,大臣们面色青红交接,有人已是吓的伏跪在地,这淇王真是疯了。
镇国公更是站起身来大骂:“何来圣旨,淇王乱我朝纲,其心可诛,来人呐!抓住这乱臣贼子。”
彦勍带了五百护卫军就要闯进来,却被侧门涌出二百人的死士挡住,都是青面狼牙,装备精良,把殿门围的铁桶般。原是萧彧璟早有准备,把萧彧玹原有的五十死士扩充到二百,连彦勍都不曾察觉。两军对峙,冷兵器发出阵阵嗡鸣之声,殿里顿时一片肃静,彦勍等着镇国公的指示,二百死士超出镇国公的预料,他对上靖王,萧彧璟还是保持原有的姿势,在他脸上查不出任何表情。而淇王的宣读声依然响彻。
等到淇王宣读完,萧彧玹才道:“镇国公,皇叔的请求还没道完,是否有忤逆之罪,朕自有裁决。”
镇国公未应话,坐回原处,好一个萧家人,天下大事已定,难道今天想要篡位不成,就凭二百死士,何谈,可笑。
“皇叔,此诏何来?朕为何从未听说过?”
“陛下,这是先皇驾崩前夕留下的亲笔诏书,真假可辨。”
“噢!皇叔的意思是,父皇当初本是传位于四皇兄的,那朕现在则是篡位夺权了?”镇国公冷笑一声。
“非也,老臣拿出此诏书,只是为了证明庶人萧彧琰当初带兵入住皇宫是有诏书可依,当时陛下爷并未登基皇位,所以他何来谋反,何来篡位之罪。”
左悸出列:“陛下,此话无理,陛下已登基多年,此时还拿出先皇诏书来招骗,这就是谋逆之罪,陛下,诏书不可信。”
户部尚书顾权出列:“陛下,淇王诉的是萧彧琰当年是否有篡位之罪,依淇王所言,此案可翻。”
兵部尚书甄辙:“陛下,此时放出庆……庶人萧彧琰,则是昭告天下,承认先皇乃是传位于当年的庆王,陛下的皇位会引起众多猜测,天下会大乱啊!不可不可!”
礼部班超:“甄大人说的也太危言耸听些!陛下,臣认为此诏书不管就落于何人,定是唯恐不及,淇王爷带此诏上殿澄明,已是明镜之心,此事并不复杂,陛下可再次提审当事人。”
顾权之子顾函:“臣附议!”
中书令裴林峰:“说的好听,如若承认此诏为事实,难不成还叫陛下还位不成?”
萧彧玹:“诸位大臣说的都有理,镇国公,你怎么看?”
终于到了重头戏了,镇国公揉揉腿,直到麻木劲稍好一点,才缓缓道,只是看着靖王问淇王:“既然淇王认定他无罪,为何事隔这么多年才来澄明呢?”
“因为本王爷也是刚刚得到诏书!得知庆王无罪。”
“那就是说,诏书是淇王爷偷窃的,诏书一直在有些人手里存了这么多年,他的目的是什么?为的是伺机而动,篡位夺权了!”殿中哗然一片。
“你……”
又接道:“陛下,这些人其心可诛啊!不可饶恕。”
“镇国公,你妄意揣测。”萧彧玹两边为难。
“陛下!”萧彧璟终于站了出来。
“皇兄,你有何意?”
“臣认为此时并无这么复杂,当年的事应是当年的人最清楚,臣请了两位老臣,陛下可听他们陈述之后在做决断。”
“快请!”
两位老人徐徐而来:“老臣拜见陛下。”
原是前朝太尉瑶夏远大人和御使大夫于叔,两位老人年过花甲,蹒跚慢行,却不用旁人搀扶。
“庶民夏远、于叔拜见陛下!”
“快请起!”
“谢陛下!”
“二位老臣可是来作证的?”
“是!“陛下,臣是两朝老臣,官拜前朝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先帝驾崩时,微臣正在京中,当时发生何事,微臣可一一解答。”
“微臣也是。”
“于卿,朕想知道,当年庆王是否有篡位之嫌?”
“臣犹记,当日皇妃宣庆王进宫,传言有先皇传位密诏,可同一天皇妃突然暴毙,宫中宣称,皇妃太过思念先皇,追赴而去,庆王带兵赶至宫中,禁军已叛军之罪闭门射杀,庆王骑士皆死,三军救兵也被堵拦宫外,宫中屠杀,不可回想,众士兵最后围成人墙,挡住万发箭雨,救得庆王一人性命。臣仍记的城中为庆王传唱的哀歌:衣袂扬扬,血河殇,衣袂联联,箭矢长,衣袂泽泽,乱尸岗,母为我伤,国为我荣,盖兔烹煮,收裹城京央。乃是冤啊!”
当年惨烈,世人皆知,可现在再次掀开,仍是血肉模糊,最后庆王被幽禁,至今已是八年。
“事实如此,庆王幽禁之后,才有传位陛下的圣旨,登基皇位,所以庆阳并无篡位夺权之罪,请陛下明查。”
萧彧璟两拳紧握,青筋暴露,双目寒光,散发弑杀之怒。萧彧玹担忧看向他,这才抑下怒气。
萧彧璟:“陛下,当年的事,事实到底如何,史官可以扭曲史册,但人心不可,庆王无罪。”
淇王:“庆王无罪!”
赵佑安:“庆王无罪!”
顾权等众人齐请:“庆王无罪……”最后连侍郎杨大人也请示。
而左悸这边等着镇国公的意思,庆王冤案已成不争事实。
镇国公:“成王败寇,自古皆是,难道所有的败者都来喊冤不成。当年庆王未奉任何旨意,带兵入宫,那就是为了夺位,怎么,就凭这两老臣证明,就可把罪一笔带过,如若非要提证人,臣也有,臣当时就是禁卫军掌管,当年的事,臣亦可作证!”
淇王:“呵呵,成王败寇,老臣这儿还有一物,求陛下赦免庆王的罪!”又是一道圣旨,朝臣们心里面都暗自猜测着。
“喔!承上来。”
“喏!”
萧彧玹看着先皇圣旨,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他不知先皇曾下过这样的旨意。
“皇叔,这是……”
“这是本王的保命符啊!看来还有些份量,当年本王与先皇迎战齐兵,以身救得先皇一命,先皇见本王如此忠孝,便赐本王免死一命,今日本王便把这一命送给庆王,救他残命,陛下可否?”
左悸心叹:“这淇王这次下了血本了,保命符都拿出来了!”再看看镇国公,面色晦暗,看来他也是没有办法阻拦了。
萧彧玹:“好了!庆王之事,朕已了解。庆王无篡位之罪,但携兵入宫也是大罪,介已幽禁八年,依然惩治已过,即日起,解除幽禁,恢复身份。”
镇国公力劝:“陛下,不可,一旦身份恢复,又有先皇诏书,陛下的皇位岌岌可危啊!”
萧彧玹:“国公无需在言,朕已裁决,不可收回。”
“可是,陛下……”
淇王:“镇国公放心,只要庆王无罪释放,这道圣旨便从此不复人间。”说完,淇王拿起圣旨丢入炭火中,燃出阵阵黑烟。
大家没有料到淇王有此举动,圣旨一燃,真是了了多少人的心事,也有些人为之憾兮,总之,庆王可在见天日了,也是萧彧玹首次亲政告捷。
2015-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