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轮番试探

天还没有黑，牛皮皮甚至连脸都没有好好洗一把，就这样被强行安排休息了，这个时间点就算是老人家也怕是睡不着的呀。跟牛皮皮住一个房间的两个人，是两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两个人长的村里村气，一眼就能看出来没有多少见识文化，但是两个人却表现地很自信。见着牛皮皮第一眼就又是握手又是寒暄的，搞的好像是领导人慰问下属一般的官方。两个热进来的时候，房门顺势就锁上了，根本不会给牛皮皮留下一丝一毫行动的机会，虽然跟牛皮皮热情地寒暄着，但是至始至终眼神都没有从牛皮皮身上离开过。这两个人是死心塌地要死死看住牛皮皮的意思。其实牛皮皮真想告诉他们，就算他们不盯着，牛皮皮这也没办法逃出去啊，大门紧锁，院墙很高，再说院墙上竟然还有玻璃碎片和一圈铁丝线，这些早就有所准备，说这里是一个小型的监狱，一点都不过分。

今天刚来这里，想要逃出去有些不太现实，肯定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出去的时候最好行动，牛皮皮告诉自己要静待时机，现在要表现地不动声色，低调听话才是牛皮皮现在要做的事情。这么早就安排休息，牛皮皮向他们也应该是为了方便了解牛皮皮，尽可能地抽出更多的时间来了解牛皮皮。说实在的，该说的相信华阴应该都说了，牛皮皮也是保持了警惕，不敢他们怎么问，牛皮皮只说他们知道的。

燥热的天气，闷热的屋子，散发着汗臭的床铺，想想这些都已经感觉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是身在当下的自己。牛皮皮能明显感觉到床铺下不断涌出来的异味，牛皮皮尽量保持身体蜷缩状，想尽可能地让身体少一点接触。这样脏乱的环境，对于牛皮皮这种平时已经觉得够不讲卫生的人来说，都简直无法忍受。再看看刚进来的两个人，气定神闲，很是享受地躺在简陋脏乱的床铺上，还不停地吧唧这嘴巴，仿佛在尽情享受劳累一天之后这舒服的休息时间。其中离牛皮皮较远的那个男子，在翘起的二郎腿之间，牛皮皮看到了大面积的疮包，那一刻，牛皮皮下意识地不自觉地跳了起来。两个男子看着牛皮皮这突然的反应，吃惊之余，一个迅速翻身做起，另一个迅速挪到了门口。

牛皮皮本来只是被那不忍入目的疮包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突然之间的反应也刚好测试出了两个人的真正目的，还有这个挂头组织的真面目。一切发生完毕大概只有三秒钟，牛皮皮装作自己是一条鱼的样子，只有七秒钟的记忆，牛皮皮故作淡定，在床上顺势打起了太极拳，就当是为了刚才那突然的一跳做一个合理的解释。顺便，也让这两个人放心，牛皮皮一点都不聪明，也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只有这样放低自己，才能赢得机会。

两个男子看到牛皮皮突然又滑稽的一幕，轻轻吐了口气，牛皮皮刚才的反应对于他们来说，怕像是红色警报一般。看到牛皮皮安然无恙只是发了个疯，两个人也是轻松下来，在门口的那个男子还不忘做戏做足，装模作样地检查门锁好了没有。而起身坐在床上的男子，故作沉思地抱着自己的脚丫子看个不停，然后开始了一次酸爽的抠脚行动。牛皮皮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专心致志地打着太极。

估计是这样的情况经常经历，两个男子见了新同胞一点都不害羞，也不认生，反而有着一种天生的亲和力。当然，这些都是面子工程，为了挂头组织的利益，都是专门训练出来的。两个人跟牛皮皮开始聊家常，先从外围开始，逐步往他们想要知道的方向引导。

总之牛皮皮采取的策略就是敌不动我不动，尽管这些人问东问西的，到处东拉西扯找话题，牛皮皮就是保持一幅气定神闲的寡淡表情，不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说话欲望很强烈的感觉，这样会让他们自以为没趣，然后自己草草收场。没想到两个人，你一句牛皮皮一句，这出戏还真是唱个没完没了。虽然看出了牛皮皮没有兴趣跟他们聊家常，但是为了组织的任务，还是要想方设法地完成任务。期间两个人一直在找话题，各种话题，天南海北，聊过国家政策，聊过最近天气，不管怎么样，最后都会回到原点，聊到你的家庭和你的朋友圈。一说到家庭这个话题，两个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关于你家的全部情况，事无巨细，都要仔细打听一番。其实他们问道的大部分问题，在华阴去汽车站接牛皮皮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已经提前朝牛皮皮轰炸了一番，这两个男人只不过是那女人的加强版。

牛皮皮继续傻乎乎地打着太极拳，至于回答他们的问题也是含含糊糊，装傻充愣是第一原则。其实早在汽车站接受那女人盘问的时候牛皮皮就已经多留了一个心眼，现在已经深入虎穴了，牛皮皮心里叮嘱自己千万不能暴露更多的信息了。当然，就算是隐瞒，也是要有策略的。就在下午他们开完会的时候，牛皮皮分明有看到这两个人跟华阴单独在一起，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说关于牛皮皮的一些问题。肯定是在为现在的这个时刻做一些准备。牛皮皮心里很清楚，在这两个人心里，牛皮皮的基本情况早就摸熟了，只不过现在想要从牛皮皮身上套出更多华阴都不知道的事情。牛皮皮承认牛皮皮之前是傻，但是现在既然入了狼窝，自己也要学会聪明一些，这样才能保全自己。对于这两个男人的所有问题，牛皮皮都经过了删减，只是保留了华阴知道的那部分，牛皮皮知道关于之前跟华阴说过的部分，不能有任何虚假，所以对于这些他们已知的，牛皮皮和盘托出，经过这样的处理，才能吧所有的事情在他们心里对上 ，这样也就不会引来一些怀疑和猜测。牛皮皮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庆幸，之前的自己幸好不是一个咋咋呼呼的人，不然现在可就麻烦了。

尽管已经有了战略，但是让牛皮皮头疼的是，他们问的问题真的很细致，有些问题细致到牛皮皮自己都有些没在意。牛皮皮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这些贼娃子真是无孔不入。每一次回答都是经过了一番脑子，不敢贸然回答。牛皮皮在想华阴很早就从村子里出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对于后面牛皮皮的生活经历他也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了解最深的就是之前牛皮皮们高中牛皮皮们在一起上过学，而且是同一个寝室，还是上下铺。现在仔细回忆一下，还好，牛皮皮从来不谈及家里的任何情况，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因为牛皮皮的家里的情况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一贫如洗，就跟白纸一样，描绘不出任何色彩。所有关于牛皮皮的家里情况，如果牛皮皮不说，他们也不会知道。

编瞎话的功夫谁都有两下，何况是对付这些初级选手，他们问东问西，牛皮皮就答东答西，天马行空随意去编，说白了，这些人费这么大功夫，无非就是为了从牛皮皮手中捞钱吗？他们想要隐藏的小心思，全部都四四方方地写在了脸上，他们竟然还在这里跟牛皮皮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真也是醉了。

在问到牛皮皮的家庭的时候，牛皮皮正式开始了瞎编的技术，总之，把家里说的越惨越好，越是贫苦越好。其实即使不编瞎话，牛皮皮的家里也是这样，穷的叮当响，一文钱都没有，一贫如洗，就是隔着好几座山更穷的村落的人家，都瞧不上牛皮皮们家一眼。华阴他们家还算是中等，在他读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搬出了村子。当时的牛皮皮家只是穷，可是他并不知道后来的牛皮皮家，更是穷上加穷。牛皮皮们虽然是同窗几年，也是高中时期牛皮皮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当时在学校里关系很好，但是牛皮皮的这种家境，对于当时自尊心很强的自己来说，真的是难以启齿，害怕别人回瞧不起自己。也得亏当时的自己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一说起牛皮皮的家庭，真是一把辛酸泪，疾苦的实情加上生动的情感描述，牛皮皮说的自己差点都是数度哽咽。从小家里就是一贫如洗，疼爱牛皮皮的爷爷奶奶走的早，姥姥姥爷在牛皮皮还没出世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吹牛的功夫牛皮皮比谁都在行，继续惨兮兮地述说着，此刻恨不得拿出一把二胡，拉着瞎子阿炳的音乐作为配乐。总之就是一个原则，越惨越好。在牛皮皮的描述中，自己的家是出了名的破落户，贫穷程度可谓是世上罕有，听起来令人啧舌。牛皮皮继续眼含热泪地说着，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就是有一年春节，家里一个很远房很远房的亲戚带到家里的一块豆腐皮，那个时候的牛皮皮连什么是豆腐皮都没有见过，看到这白色的像纸一样的东西，竟然可以吃，只需要放一点盐巴就能够如此美味，这是他记忆力能记住的最美味的食物。然后余下的日子里，每天的菜单就是土豆，牛皮皮一生中吃的最多的就是土豆，因为长时间缺营养，牛皮皮的头比较大，有点大头娃娃的即视感，但是整体还算可以。虽然吃了二十年的土豆，但是牛皮皮对于土豆的感情并没有厌恶，就像牛皮皮说的，不管再吃多少顿土豆，他都觉得很美味。因为正是这种食物，带给了牛皮皮整个家庭艰难岁月里填饱肚子的希望。

讲到这里，牛皮皮稍微做了个停顿，眼睛的余光滑向对面的两个男人，只见得那两个人男人也是听傻了，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看起来像是被我的故事深深打动了一般。说实在话，我自己甚至都被自己的瞎话感动了。其实，上面自己讲的情节，大部分都是虚构的，在我们那个山坳里的村庄，我家算是贫穷的，但是比我家还要一贫如洗的不在话下，还打有人在，这些情景都是他们真实的生活写照，所以说某种程度上我也不算是编瞎话。这就是我长大的生活环境，因为太过贫穷和没有希望，村子里面但凡有着年轻劳动力的家庭，都已经陆陆续续搬出了大山，剩下的没走的都是没有能力迁移的了。

从牛皮皮目前的描述来看，牛皮皮的身家真的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就连身边的亲戚朋友都是没有任何商业价值。牛皮皮拍拍胸脯说道：“不过有一点还是很让我高兴的，至少我还认识了一个有出息的朋友啊，华阴可是我见过的最有出息，最有见识的人了。”牛皮皮说完很是骄傲的表情，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做戏而已。这算是一种自嘲吧，从牛皮皮口中，这两个人听出了意思，牛皮皮身边唯一有利用价值的朋友就是华阴了。

听到牛皮皮凄惨的人生经历，牛皮皮对面的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难为情，也有点困惑。牛皮皮观察到，离他比较远的那个男人，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抱着手机，不停在写着什么，时不时抬头看看牛皮皮。虽然才进了贼窝没几个小时，但是之前关于挂头组织的事情牛皮皮还是有所耳闻，所以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人一定是在向他的上级汇报牛皮皮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搞不好还给他来了个录音什么的，而男子电话那头的上级很有可能就是华阴。按理说华阴是牛皮皮的朋友，理应带着牛皮皮来熟悉环境，陪牛皮皮谈心，没想到华阴没来，竟然安排了两个陌生的人进来，想来华阴也是心里有鬼，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什么正经勾当，所以躲着不敢见自己吧。不管怎么样，这群人跟行尸走肉也没有什么区别，人最可怕的就是被人束缚住了精神，所以说，这些精神被束缚的傀儡自己还是要千万小心，任何时刻都不能放松。

聊着聊着，牛皮皮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正式进入了晚上，不过看看表，也不过九点钟，平时的这个时候正是消遣的好时光，现在的自己却在一间小黑屋里编着瞎话骗人，想想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也许这就是命运最奇妙的地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就当是为全人类的和平做出自己的贡献。

之后，两个男人还是一幅穷追猛打，不问到最后一刻不放松，那牛皮皮也无所谓，总之本着一个瞎编的原则，就是使劲编，牛皮皮小时候看的最多的就是小说了，各种情节纷纷汇总到脑袋里，想知道多少就用多少。为了佐证牛皮皮自己说的这些话，牛皮皮还使劲编了不少东西。最后，这两个男人恐怕也是问累了，问了一晚上，貌似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两个人也有些烦躁，当然了，不会当着牛皮皮的面表现出来，一个男人最先躺下，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朝向牛皮皮说道：“帅哥，时间不早了也，不聊了，有机会你再跟我们说说你的故事，现在还是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牛皮皮一听到早起两个字，赶紧问道：“这里一般早上是几点起床？”

那个男人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都是军事化管理，严格按照科学的作息时间，六点起床，早睡早起嘛，对身体有好处。再说，干我们这行的，不自律怎么能行，你说是吧。”说完，想要从牛皮皮的眼神中得到肯定的回答，牛皮皮含含糊糊地应和了两声，没再说话。

房间里面实在闷热的让人受不了，牛皮皮从进了这个房间，一直就是汗流浃背的状态，环顾一圈这个房间，靠近门边的破旧木桌上面，放着一个老式的电饭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件电器。这么热的天气，这么多人集中挤在一起的平房，不用想空调，当然了，也不敢想，就连一个简单的电扇都没有，而且牛皮皮他们的房间还是在最里面，空气根本不流通，比起其他房间来说更加闷热，这大夏天的，又是关着窗户，又是关着门，简直跟蒸笼没有什么分别。加上这几天高温红色预警，这样的炎热天气，实在是困扰得人睡不着觉。

牛皮皮想要试图是寻找哪怕一块纸板也好，没有电动的，自己手动扇扇风也好啊，但是这个房间就像他刚才描述的一样，干净的像是被洗劫一空一般，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工具。牛皮皮站在床上，动也不敢动，稍微的一个动作就会让牛皮皮更加汗流浃背，整个衣服好不夸张，都已经湿透了。但是牛皮皮始终没有脱下衣服，这脏乱差的床铺实在让他没有勇气光着膀子跟这被褥亲密接触。

牛皮皮一边的男子看的出牛皮皮很热，因为，现在的牛皮皮就像是水做的一般，从脑门上一刻不停地冒汗下来，豆大的一颗颗汗水不停地滑下来。

“帅哥，快躺下吧，我帮你扇扇子。”牛皮皮一边的室友对牛皮皮说道，然后从后背上抠下一把沾在背上的扇子，边说边示意牛皮皮躺下。

牛皮皮无奈，这个散发着异味的床铺实在让他难以入睡，但是想想，自己不可能就这样站一晚上吧。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干净的画面。牛皮皮尽量保持着身体不动，这样，可以少一点接触这个脏兮兮的塑料垫子。

看我躺下了，一旁的室友开始呼伦着手臂给扇扇子，虽然风的温度很是很热，但是好歹也是后背凉快了不少。不过总归来说，这样的画面还是有些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作为当事人的 我当然也是这个感受。这应该是六星级服务的最后一项了吧，我知道就算是我坚持反对不接受，也是没有用的，加上实在是热的快要中暑，那就勉为其难地享受一次吧。我是后背对着身后的两个室友，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所以还是感觉背后有鬼一般，不敢轻易睡着，同时有一点心理上的害怕和紧张，不知道身后这两个潜伏的敌人到底想要对我怎么样，会不会半夜对我有什么动作，我越想越不安，后背又开始不住地冒冷汗，一冷一热，好不折磨人。在这一刻，终于可以体会到什么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感觉了，此刻真是感同身受。

牛皮皮躺下就不再吭声了，刚才像是审问一般的连珠炮说了两个多小时，现在也是口干舌燥，本来想喝口水的，想想下午那杯发酸的白开水，一下子所有的干渴和饥饿都被烟消云散了。

这时候身后那两个人也不做声说话了，牛皮皮另一方面还在想着自己这往后可要怎么办，不难猜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艰难，所以只要找到机会就必须实施行动。牛皮皮以前最爱看的电影就是无间道，现在看看好像自己就是一个卧底一般，活在这满是心怀鬼胎的地方。即使天气再热，哪怕是睡觉，牛皮皮都不敢脱衣服，牛皮皮害怕半夜这些人连衣服都不给自己了，以这些人的行动来看不是没有可能，一切还是小心为好。另一方面，牛皮皮的牛仔裤里还偷偷藏着有两百块钱，还有身份证也在裤子口袋里，当时牛皮皮为了防止火车上的贼娃子，所以在裤子里面给自己缝了一个口袋，钱和身份证 就藏在了这个贴身的口袋里，牛皮皮一直不动声色，这点唯一的钱财和身份证绝对不能被这些人发现，不然可真是寸步难行了。牛皮皮侧卧着，刚好把那个隐藏口袋压在了身下，这样多少安全一些。虽然躺在满是异味的塑料纸床铺上，但是还是要坚持下去，没办法，不然就是躺地上，地上更脏。

身后的扇子还在噗噗地扇着，牛皮皮听的出，身后的室友已经来回变换了好几个姿势，看来是手酸了，牛皮皮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就让这些人受累着把，反正在他们心里这是为他们的事业而奋斗，就是自己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就这样，房间里陷入了安静，两个室友也不说话，牛皮皮也不说话，佯装进入了梦乡。从七点进来房间，就没开过灯，这群人也是把省电做到了极致。牛皮皮幡然醒悟，这么早就让休息，难道是为了省电吗？

这时候，房间外面好像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对，确实没听错，牛皮皮竖起耳朵仔细听过去。似乎有很多的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啪”的一声，外面大厅的灯被打开了，昏黄的灯光穿过玻璃洒进 了牛皮皮这间黑暗的小屋子，牛皮皮黑黑 的眼前感觉顿时一亮。只听见外面的众人压低声音齐声说道：“主任好。”声音虽然在极力压低，但是还是很大声，即使隔着一堵墙的距离，牛皮皮还是听的很真切。但是牛皮皮继续装睡，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动，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一声主任好之后，明显感觉大厅里的声音低了很多，隐隐约约地可以听到那个所谓的主任在低声安排着什么，零星听到你应该怎么做，你应该怎么做这样的字眼，牛皮皮莫名的心开始突突地跳起来，他第一反应是觉得，外面的那帮人不会是要对自己怎么样把，不然这天都黑了还在外面开什么会？明显是在分配任务。牛皮皮一时间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开始紧张起来，全身毛孔也像炸开一把，耳朵更是竖到了天上，仔细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看看这帮人趁着黑夜想要干什么坏事。

突然，旁边身后的那个室友兄弟在低声喊着自己，声音很低地说道：“帅哥，帅哥，睡着了吗？能听到我说话不？”牛皮皮本来心思还是外面的大厅，一时间被身后那低声诡异的一声吓的不轻，还好只是心咯噔了一下，嘴上没发出声音，牛皮皮当下没有选择说话，还是一动不动，默不作声，就当做自己已经睡着了。

只听见身后那人停止了扇风，翻身对另一个人说道：“帅哥好像睡着了，咱们也睡吧。”奇怪的是，刚才呼唤牛皮皮的时候声音很小很细微，生怕吵醒别人的一幅样子，现在这句话说的竟然这么高亢。一切牛皮皮都听在耳朵里，牛皮皮嘴角轻轻一瞥，心想，“这些人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吗？一点高明的技俩都不会，很明显这是在试探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所以才装成这样一幅样子。”

牛皮皮猜的一点不假，这些人果然没有安好心，他们其实并没有睡着，如果牛皮皮还醒着的话，刚才的话是故意说给牛皮皮听的，这样好让牛皮皮放松警惕，其实他们半眯着眼睛在暗中观察牛皮皮的一举一动，看看牛皮皮在他们睡着之后有没有什么别的举动。看来，这两个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对牛皮皮彻底放下警戒心来，他们的提防心很重 ，即使牛皮皮一动不动地躺在面前，但是还是在害怕着什么，一直紧紧地盯着牛皮皮。什么叫做贼心虚，这就是最典型的表现。

反正背对着他们的牛皮皮早已经看透了这一切 ，就当是比赛打坐了，看谁熬得过谁。对于这两个人三脚猫的技俩，牛皮皮真是嗤之以鼻，心里想着还有什么招式通通都亮出来把，一起上，别藏着掖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全都能接招。牛皮皮顿时在脑袋里想象着对方要出什么招式，因为对于这两个人不熟悉，所以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当然了，也不会任凭他们摆布。牛皮皮偷偷地将手挪到那个贴身口袋的位置，又把身上的钱和证件向口袋里面推了推，防止掉出来。然后脑海里想着各种电影里面逃脱的情节，想着想着，牛皮皮就这样进入了梦乡，慢慢地真的睡着了，但是即便是睡眠意识下的牛皮皮，神经仍然是紧绷的。

就这样，黑暗第一天结束了，过去 了，但是，这并不是黎明前的黑暗，暗夜才刚刚开始，黑色的激流正在奔流不息地朝着牛皮皮汹涌而来。牛皮皮只身黑色的潮水之中，想要使劲挣脱出海面，但是不管怎么做，身体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没有一点力气。海底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双手，在不停地拉扯着牛皮皮，牛皮皮使劲挣扎，但是却是无济于事，身体开始支撑不住，一点点地向下坠落，眼前的一切快要模糊不见，黑色的潮水没过了胸膛，正快速地蔓延到脖子之间，，最后就要将他吞没。终于，最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牛皮皮被拉扯进了无尽的黑暗，越来越深，看不见的魑魅魍魉在耳边窃窃私语，像是趴伏在身上的魔鬼。就这样，身体快要缺氧坚持不住了，突然，黑暗中一个人形出现了，那人背对着自己站立，身形不高不矮，也看不出到底是人是鬼，我惊奇地睁大 了眼睛，想要朝那个黑色的背影游过去，但是，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慢慢地黑色的背景动了一下，开始慢慢地转身，当时的自己已经呼吸不上来，但是那人的背影让我好不好奇，我努力控制着自己，就当黑色背影的脸转向我的瞬间，我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猛地挣开眼睛，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梦，我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着。刚才的梦算是一个噩梦，我已经很久没有做个这种噩梦了，没想到，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噩梦惊醒。同时伴随着牛皮皮从噩梦中惊醒的还有不知道从来传过来的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