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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离别曲》
她每天还是弹一些琴,流行的弹烦了,再重新回归经典。她开始在琴凳里、抽屉里找到一些以前的乐谱。
隋媛喜欢用铅笔写字,可以擦掉,还保留印迹,再根据上面的印迹重新涂写,一样的;不一样的。
她还有一个本领,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她是个经常做怪梦的人,没办法,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心思的灵敏度比别人高了好几个格,这个是天赋的,改不了。乱七八糟的梦多了,也不会怕,她有自己的方法,她可以改回去,她就像一个电影导演一样,从新倒回去,按照不留遗憾的路数来演。(只可惜啊,那不是一场梦。)但是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遗憾的弥补反而会换来另一个更大的遗憾。
她有时候也很怀疑自己那时候究竟是醒着得还是睡着得,应该是睡得,因为第二天气色很好,很忙的空隙会想起一些片段,也只是摇头一笑,“一个梦而已。”
这大概就是人的基因里的“趋利避害”,躲过了表意识的也躲不过潜意识。
她和妈妈一直有一个争论,那就是她小时候究竟是不是一个好带的孩子。
她当然说是呀,你看看我的成绩,要是别得妈妈看见了还不乐得到处显呗,我考第二我都觉得羞愧的。我见了亲戚挨个叫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的,回答完他们的问题我才躲到自己屋去的。我就是块橡皮泥,让我弹琴我就弹琴,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的。
左心兰说不是,她当然辩不过她闺女。但是他就是十分笃定的说不是,你要是没考好,全家人的心都绷着,一连几天都得看你的脸色;她可不止一次跟亲戚解释说她就是这样,不愿意让人多问多打听,啊,上次你没说完她就走了,可能就是高三压力太大,脑子里想题呢;至于最后的橡皮泥,呵呵,就你。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又没有磁场记录下来的。自己经历过得事情,怎么会说不清楚。
她肯定是不相信妈妈的话,但是也不跟她争,sign,她也有她的苦衷。
但是今天,她发现了证据,自己不好带的证据,就在那些乐谱上。她的乐谱被撕得一条一条得,被谁?还不是她自己。
她居然忘了她是一个爱撕谱的人,练习不好,练得心烦,就撕,很多册子都被她撕得没头没尾。撕坏了,她父亲会再给她买一本新的,悄悄得放到琴架上。然后再练习再撕。
啊,这些应该是后来她的父亲也在忙别得事情,忘了买新的才残存下来得吧。
赎罪一般得,隋媛翻开那些那些残存的乐谱,巴哈、海涅、莫扎特、克莱蒙第,都是被撕了七零八碎,一个也没逃过。
莫扎特是个被上帝摩顶过得音乐家,他是“神的创造力在人间的化身”,关于其音乐天赋如何逆天,作品如何独特,隋媛看过一些著作,也可以朦朦胧胧的感知到一些。
但是最重要的在于,他是天才。天才啊,西方只出了一个莫扎特,对比起来连贝多芬都是凡人了;中国也只出了一个李白,连杜甫也难望其项背的。
别人是不是,是真的是还是自以为是,是永远是还是其实是仲永。她都不知道,也管不了了,她只知道自己不是。
所以她更爱那么终身与命运做斗争的“贝多芬”,还有那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杜甫。
练习天才的曲子好难呀。
隋媛从来没有想到走专业的音乐之路,那是父亲的梦想,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音高,所谓小的时候弹的好也只不过是听话多练习换来的相对的出类拔萃。
啊,练习,练习。
她得保证把正确率练到90%以上,因为如果不到这个程度,一旦是旁边有人,就有可能只会降到50%,就像抛起一个硬币一样,正面和反面的概率各是一半。 但如果你想到这点,你抛起的时候,就会全都是落在反面,即使有落在正面的时候,那个反面的影子太至于刻骨铭心,还是会变成100%。
上帝、音乐家、演奏者、听众。
这是一个至今为止她仍然保持练琴而且还会试图鼓励呦呦去学琴的原因。
记得她曾经说过,大概在练习到七八分熟的时候,那个感觉最好,仿佛是通过音乐这个形式能够模模糊糊得感知到上帝的一点气息。我们凡人啊,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但是那一天她的心里就是特别特别的烦躁,她反反复复的练习那几个曲子 幻想曲、安魂曲还有No.40 等等大概几个小时吧。因为谱不是被撕过的吗,很多都是没有头没尾,她只能循环的弹那些片段。天才之作,凡人岂能续貂,她知道那个结尾一定也是像前面一样的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就像他和她的故事的结局一样,一定会有个出路的,就在那里。但是现在,一定是抓不到的。
原地里打转,这是最难熬的时刻,也只能是,忍受。
但是最痛苦的还不在于此,因为她开始怀疑自己,无限的,无止境的。
啊,昨天她还跟呦呦弹琴,教了他一些和弦的基础知识,鼓励他去继续的编曲。闭上眼睛,去用那些乐理知识,想像你在森林里,遇见了各种动物的不同声音等等。
“妈妈,我怎么可以去写曲子呢,我这么小。”
“为什么不可以啊,作曲家都是人啊,只要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别人可以,你也可以。”
她看呦呦还在犹豫,她就继续说,“莫扎特、贝多芬都离你不远啊,你会弹的小星星、欢乐颂不都是嘛,不过是些古人的流行音乐而已,没那么神秘。”
任何最难的东西都可以通过形式的改编变成最简单的。
如果你觉得自己学不会,先不要怀疑自己,可能是老师的问题,也可能是方法的问题。大家都是人,都有一颗心,都是可以致良知的,在上帝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
她也不管呦呦听没听得懂,她继续说了一些话。
最后呦呦大概是受到了些启发,开始胡乱的进行他的创作。
但是今天弹琴的时候,天才就在那里,你是达不到那个高度的。
你以为你可以做贝多芬、杜甫。错!你根本也不是那种永不被卑下情操所屈服的真正的英雄。偶尔是,当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的时候,也能启发心底里的勇往直前的浩然之气。但敌人散去了,只剩下自己,空对着四周的棉花,还要去够那个挂在风车上的长矛,发现自己其实也不过只是个傻瓜而已。
甚至,你凭什么说人家乐乐不是神童呢,或许只是因为你家的儿子不是而已。
你昨天说得那些话也只不过是骗小孩子得,对,骗孩子,哄他们,原来你也不过是在做这些事情,你还judge别人不让别人做。
教育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得把灵魂的触动这种事业留给牧师,那老师应该做什么?
音乐到底是什么? 是以声音的频率和时间为材料按照一定逻辑编织的艺术?
那艺术又是什么?人类和动物的本质区别?
那人类和动物究竟有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她低头看看,地上满是撕碎的琴谱,跟以前一样;
她抬头看看,琴架上早已空空如也,跟以前一样。
她仅凭着手指的肌肉记忆,终于可以完整的弹对这些曲子,黑键白键,十六分音符、三十二分音符。
只是心灵呢,在也没有了跟上帝的链接。
Pass到听众那一层就跟弹奏者无关了。
原来,贝多芬变成聋子,这也是上帝的恩赐。怪不得他可以弹完了琴,看见听的人都流着泪,哈哈大笑道:“嘿!你们都是傻子。”
其实就是莫名的心烦,大概是女人的周期。
鹿鸣已经来过两次,上次是因为下雨,她躲在了屋里。左心兰依旧对女婿很好,包了很多饺子,让他带着。还是要感谢陈柔的一个谎言,因为上次左心兰对隋媛说,
“人家鸣鸣其实也没做错什么,是你自己牛心左性不依不饶的。”
“没做错什么?”隋媛怒了,但她立马就清醒过来,“对,现在还没有,所以我得给他个警告。”
对于父母这一辈的人来说,说谎或许是个最好的方法。因为他们的固执、无知和不懂得边界,很多事情掺和进来会越弄越遭。隋媛还记得陈柔的工作笔记上有个案例,当父亲的知道女儿已经跟两个男人有过性经历,就追着骂女儿是贱货婊子之类的。
为什么?为什么?
陈柔的答案是当然是女儿的错,因为是她亲口告诉父母的。
左心兰问起什么时候接她们回家,鹿鸣说都听她的。左心兰又打听了一些,到底发生了什么。鹿鸣说什么也没有。
“我们,就是太相爱了。”
隋媛的房间里就响起了无限循环的莫扎特。
鹿鸣第二次来得时候,她那天也和今天一样的在凉亭里看书,直到天色渐渐晚了,字迹已经看不清楚,才拿着书回去了。
呦呦快活的叫着妈妈,小鸟一样的叽叽喳喳的说他们这两天游泳、逛公园的经历。
呦呦还递给她一本书,《莫扎特钢琴奏鸣曲集》,估计是姥姥拿着那个旧的给他看,然后他又去买的。
她随便的翻页,一张纸却打着旋的飘落下来,一个信笺,里面是他手写的当年写给她的诗,旁边还手绘了一些冬天雪景里的画面。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了。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想起来了,那个原作因为搬家丢失了以后,她几次都要求他再重写,但是他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早TM干嘛去了。
来欣赏一下理科生的诗:
请你做我的精灵
请你做我的精灵
免你小鹿儿般的受惊
当冬天来临得时候
藏你入我的袜子
抱于胸前
为你取暖
请你做我的精灵
盼你小熊儿样的春醒
当雪花仍飘得时候
牵你走出我的心房
与你共舞
听你歌唱
她读完,怔了一阵,突然间一口气上来想把它撕了,但终究还是舍不得。她把它放回到那本书里,然后发誓一辈子不再打开。
陈柔第二次来看她,她哭着对她说,自己仍然爱男人啊。
陈柔问她,哪个啊?我帮我去找啊。
她说还能有谁啊,她还没走啊,你帮我把她弄走。
今天又是个周五,妈妈在家里等他们。她像往常一样又拿了一本书去凉亭,轻松点的,张天翼的《宝葫芦的秘密》。
她最近买了很多儿童类的书籍,打算自己读了再讲给呦呦听。曹文轩、郑渊洁的之类,还顺便的拿了这本。
真得是非常的有趣。隋媛觉得除了整个故事可以讲之外,很多观点也可以提炼出来讲给呦呦听。比如不劳而获这种情况到底存在不存在呢?可以引申到物理学里面的能量守恒定律或者经济学里面价值概念;还有那个任何事情你以为你尝到了点甜头以后都是可以control得了吗?关于这点想想还是算了,大人都不明白得道理,呦呦这么小,他怎么会懂?
还有那个作者的经历,好可惜,这么好的儿童作家,写童话的,都没有逃过那一场浩劫。
但是这本书最引起她思索的还不在这里。
她看到这本书写于1958年,书里面得很多的生活片段,种花、科学画报、电磁起重机、各种糕点零食,跟她这个出生于80年代的人所经历的没有什么区别。原来,父辈的小时候是可以这样的。对,没错,她想起了一些父亲的描述,也是截止到那个年份为止,差不多就是这样。
他们其实原本是可以过得很好,营养、教育、爱,跟我们80后一样,可以是一个都不缺少的。
隋媛看完,慢慢的合上书。她盯着远方看,她远远的看着他们走过来,穿着白衬衣,带着红领巾,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父亲当年也是最喜欢这首歌。
然后呢,一阵大风吹过来,卷起黄沙,四野弥漫。她看不见他们,他们也看不见自己,看不见天空,看不见周围,看不见一切。只能在风沙中各自寻找着各自的出路。有的是找到了,凭借着自己的毅力最终爬了出来,在给后辈做报告的时候,言必称“我当年插队的时候。。。”,努力包装起的浪漫,终身逃不脱的梦魇;有的迷失了,城市中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一夜之间就成了两臂斑白手指皴裂满面黎黑的农夫农妇,然后子孙在从打工青年开始拼,跟打游戏玩升级似的,想起来就会抱怨父母,怎么就非得结婚把我们生下来;有的意外了,不过成为统计表里的一个数字、户口本上的一个名字、家人祭祀的一打纸钱几句念叨而已;更多地则是不敢走,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等风沙消散,拎包团聚之后,在家人怀抱中喜极而泣,唏嘘感叹着自己的幸运。只是在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年华都已经不再,慢慢的都成了周围灰头土脸的我们的父辈和母辈。
她曾经很关心过文革那段历史。看过很多相关的书籍,遇到有经历过那些,反右、大字报、武斗、插队的人,她就会去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家都很奇怪,这些都是我们要都试图忘却的,你一个80后为什么会这么感兴趣,跟你有关联吗?
没有,时间上没有,但其实还是有得。
通过父母这一代pass给了我们。
你以为他们经历过这些,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嘛。该平反得都平反了,该返城得都返城了,该上学的正好高校都恢复了,该搞经济建设正好改革开放了。
雪化了,云散了,一切都回归了。
是吗?
这代父母很武断,很多绝对的是非观念,因为他们从小就是受到得这样的教育。
那天,隋媛给呦呦讲故事,她告诉儿子,自己所讲的一些道理只是相对正确,相对到你二十多岁吧,那时候你经历的事情多了,看得书也多了,你一定也别忘了妈妈,等妈妈跟不上时代的时候,你再回过头来给妈妈讲。以后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都要说出来,妈妈随时都可以和你讨论。
她之所以要强调这些,因为在那半年里,爷爷给呦呦讲了许多他吃过的盐也比他吃过的饭多,走过的桥也比他走过的路多之类的话。
她要笑着和呦呦计算,怎么可能,来我们算算成人一天大概5g食盐吧,你每天多少g米饭呢…………
她曾经对妈妈说过,“你的爱让我窒息”,这原本是句很伤人的话,但她却说了不止一遍,因为左心兰根本听不懂,她要连说带解释带举例子的。比如她要说,每次我走你给我带的那些食物都是吃不了放坏了,我扔的时候想起你那么辛苦的做,其实原本可以不需要这样的;你总是说我不会做饭,但是我们在美国开party的时候,我卤的牛肉被人家说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牛肉;你总说我不会带小孩,但是我带的呦呦不挺好;对了,还有,你说得如何坐月子,我就是知道我绝对忍受不了你那种方法的,所以我不让你来,结果我现在我多健康。然后她妈妈问,你什么时候洗得澡,她说12个小时之内吧,你看我现在多好,一点“月子病”都没有。
左心兰轻蔑得一笑,哼,你还没到时候。
从那天起,隋媛开始时不时的偏头疼,她有点怀疑…………
她也知道那个“祸害吧”,有时候会去浏览,但是真得没发过贴,她又不是小白菜儿。上面得很多白菜儿的父母是完全可以匹配那个称呼得,但是儿女辈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悄悄得整个父母不会上得吧群发泄一下。
她觉得很多配得上那个称号得父母其实就是Jealous,父母是有可能嫉妒孩子的,大千世界,一定是有这样的人的。我们那三年吃树叶,你们喝牛奶还剩;我们没学习闹文斗武斗,你们还厌学;我们下乡种地记公分,你们怎么连大学都考不上…………
你说我们是多么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但是隋媛和鹿鸣的父母都不是,所以她根本没有资格发帖,甚至发公婆的坏话她都做不到,因为他们都是被“爱”坏的,没有边界的爱。
我们吃树叶,我们的孩子终于能喝上牛奶,我得伺候他们,保证他们一辈子都喝得上。
我们没学上,吃了没文化的亏,我们的孩子可不能再走这样的老路,一定得考大学、研究生、博士、博士后…………
我们的孩子的孩子那更得是宝贝啊,我们的孩子都还没长大呢,什么活也不会干,怎么会带宝宝,还是得按照我们的方法来…………
他们在美国买房的时候,公婆打过来一笔钱,隋媛说不要,多贷点款不就行了,这个也最终成为了她读书读傻了的论据之一。鹿鸣当时问为什么?隋媛给了个理由,说培养你的长子情怀。
“什么长子?”
“去读《呐喊·自序》,咱不说救国救天下的事,就看他往返于当铺和药店之间的那段,去看看什么叫做长子。就冲这个,我对那个做着蔷薇色梦的少年一生黑。什么叫做兄友弟恭啊,真敢那个铜香炉往亲哥头上砸呀。”
鹿鸣像其他人一样对某些八卦突然来了兴趣。
“就是经济纠纷,他用黄包车运来的钱,怎敌的用汽车带走的呢。”我就是喜欢这种经历过波折,靠隐忍撑过来的人。包办婚姻就是可以纳妾,我就是对我的爱豆双标啊,怎么着吧。”
鹿鸣说我能怎么着啊,你又不是准我纳妾。
紧接着是啊~。
隋媛松开手,接着说,“波折-沉淀-思索。老大痛苦,老二迷失,才有了老三的轻松和幸福。老三是我们,搞搞翻译、做点科研多好,至少Y大学的那个雕塑上面S先生是顶了个球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其实女人在最心底真正瞧得起还是那种汉子,你去看现在流行得是哪个四爷,那个“十全老人”有多么的幸运他的爸爸就有多么的悲苦,从生到死都说不清楚,但是大家现在不都开始爱起来他来了吗?咦,他怎么有资格说自己是个汉子呢?”隋媛从鹿鸣怀里挣脱起身,鹿鸣抓着她手问她去干嘛,她说,“我要去查段注。”
隋媛的思维太过于跳跃,理科生根本跟不上。什么又是长子又是汉子的,乱七八糟的。他只知道他们都是“独苗”。
钱,父母给的,当然得要。
什么时候断奶呢?
又在胡思乱想,看看周围人都过得挺好,一片祥和的。该跳舞的跳舞,该带娃的带娃,晚饭时分,大家都互相问候着晚上吃了什么。
她不饿,但是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妈妈一定做好了香喷喷的晚餐。
自己不是也习惯于让老人伺候呀,还指责别人。唉,谁让她一见了她妈妈就连做饭都不会了呢?
她回家问鹿鸣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左心兰说在你屋桌子上呢,你去看吧。
她快速的去了自己房间,原来只是一打材料,她的“千青计划”批下来了,她终于成了中央人才工作协调小组引进和重视的青年人才之一,有一笔不菲的科研启动经费和安家费。
第二个文件夹是周边各个高校教育所的招聘情况,还有地图,一如鹿鸣平时整理的那样,条目清晰还有High light笔画了重点。
就这些吗?翻到最后一页有些失落,又再检查一遍的却是没有任何手写的文字了,sign,还真以为自己是16岁的少女,还在等情书!
谁知道她后来真得又办出了一件少女一样的事情,她居然一大早就出去,然后下午打电话回来跟妈妈说谎自己在开会,让她帮着看一晚上孩子。她妈妈居然没详细问就真这么信了。
她那时就躺在他的怀里,她说她的大脑已经死机,他说没关系,我给你安排,你只负责听就行。
吃完饭,又打开莫扎特的书,又不想弹,放回去,去书架上找别的谱。
Chopin(萧邦)
“什么时候能听俺闺女弹一首萧邦的曲子呢。”
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对萧邦这么情有独钟,大概是因为那个电视剧《血疑》,其实他又听过多少,隋媛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个大的唱片机,像是民国电影里面的那种,可惜被妈妈卖掉了。她记得以前翻过一些黑蝶唱片,好像也没有一曲萧邦的钢琴曲。
Étude Op. 10, No. 3,又名《离别曲》,被称为世界上最动人的旋律,
曾经,她已经开始练习这个,只可惜没有来得及练完。
开头逐渐的找到一些感觉
中间部分最难练。
然后最后一段又回到了开头。
自然最先开始Apart
最打动人心底的旋律,原来是如此的简单,
突然,伴随着那个旋律,她有了一些画面,她立刻又害怕,赶紧的又停下了,她没有组织好语言和感情,她害怕那个火柴瞬间就熄灭了。
一整天这首曲子都在她脑子里面回响,她不让它回响,因为必须要等一个神圣的时刻。
她继续翻一些书,她的,父亲的,居然还有一本《傅雷家书》,她想起大学的时候还买过一本,都不知道家里就有,1981年版的,那时候她还在妈妈肚子里。他就已经开始准备好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啊,上面还有他的一些字迹,铅笔画出的重点,就是啊,她一直知道他是在努力的要做个好父亲的,虽说他的文化程度也不是很高,有些字他根本不认识,那些英文单词更是要靠字典。但是他还是认真的去读,甚至去实践:
她把那本书放到琴架上,书上面就摞着她的谱。
学问第一,艺术第一,真理第一,——爱情第二,
我想你心目中的上帝一定也是Bach[巴哈],Beethoven[贝多芬],chopin[萧邦]等等第一,爱人第二
望你把全部精力放在研究学问上,多用理智,少用感情,当然,那是要靠你坚强的信心,克制一切的烦恼,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非克服不可。
自我批判的功夫也好比一面镜子,对你有很大帮助。
弹琴不能徒恃sensation[感觉],sensibility[感受,敏感]。那些心理作用太容易变。从这两方面得来的,必要经过理性的整理、归纳,才能深深的化入自己的心灵,成为你个性的一部分,人格的一部分。
人一辈子都在高潮一低潮中浮沉,唯有庸碌的人,生活才如死水一般;或者要有极高的修养,方能廓然无累,真正的解脱。只要高潮不过分使你紧张,低潮不过分使你颓废,就好了。太阳太强烈,会把五谷晒焦;雨水太猛,也会淹死庄稼。我们只求心理相当平衡,不至于受伤而已。
…………
原来我们有这么好的书。
原来我们有这么好的父亲。
原来曾将,我的父辈一代就是是要效仿着去做这么好的父亲。
隋媛眼眶湿润了,但她努力的不让它掉下来,她想让父亲看见自己坚强的一面。
在Apart的音乐声中祷告:
愿我们都能有机会补赎我们的罪过。
愿我们的良心永久的得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