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瑾晨枫和睿王的相识,只是一场偶然。那时睿王九岁,瑾晨枫八岁。睿王被皇帝所不喜,瑾晨枫被家里排挤,偷跑出来却是在路上遇见了灰心丧气的睿王。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也有些奇妙。两人在相同的处境中相遇,却也注定了两人以后的相识。
睿王想要上前与之搭讪瑾晨枫,却被从小对每个人都有敌意的瑾晨枫扑倒就打。两人就这样在街头莫名的打架,抛去了身份与家族,只是莫名的想要发泄。
八岁的瑾晨枫还有些瘦小,十岁的睿王却是因为每日都是山珍海味看起来要比他高大不少。毫无章法,睿王从小娇生惯养如何能与人这样打架,不时就弱了下来。
瑾晨枫虽打的毫无章法,却一个小拳头捏的死死的朝着睿王的肚子,脖颈还有脸上挥去。虽小,但也明白那里打人是最疼的。
最后睿王实在是受不住了,这才求饶。可怜睿王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服软。还是被一个小了自己两岁的孩子。
两人不打不相识,睿王看这个瘦弱的孩子一身傲气,眼里的不甘自己似成相识。捧着被打的肿痛的脸,想要上扬嘴角,却被扯到伤口,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像是在哭。
两人就这样抱成了一团。睿王用热脸去贴瑾晨枫的冷脸,就是这样不和谐的画面让两人无形中变成了好友。
如今,这才有了两人这样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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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晨枫出了茶楼,就叫了自己的几个侍卫去将刚刚偷听的人解决掉。这才安心回了府。
人高马大,换了衣裳,一双深邃的眼凝视前方吸引来了街上无数女子的眼光。
而睿王只是安心的坐在轿子里,用手拖着下巴,闭目养神。不是他不安心,而且他相信枫弟的为人。肯定会派人去解决了那人。
等瑾晨枫回府,陈诺就找了过来。知天命的人,脸上因为常年在外而带着黑黢黢的肌肤,此刻正带着笑盈盈的笑容。
眼睛都不知被挤到何处去了,就是守在瑾晨枫的跟前,一个劲的傻笑。
瑾晨枫抽了抽嘴角,“何事?”
“少爷,这顾家将顾小姐的生辰八字送过来了,老奴去寺庙里求了方丈算算,说这可是绝配的姻缘啊。”陈诺将手里的顾云娉的生辰八字递上去,又将自己去寻的寺庙的签文一同给瑾晨枫。
瑾晨枫接过,就抬脚离去。一字不提让陈诺在原地看着自家少爷瞎着急。
这门婚事是大小姐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少爷从未见过那顾小姐,这么想来这么久少爷也没表态自己是否愿不愿意这门婚事。陈诺不禁在心里思考,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回了书房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八月十五,这可真是生在一个好日子。顾云娉,原来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叫顾云娉。今日听起似乎自己还有一个小姨子,该和妻子差不多大吧。
放下云娉的八字,那方丈配的一个字印入眼帘。
好。
瑾晨枫嘲讽的一笑。将那纸捏成一团,手臂上的青筋外露。
第二日瑾晨枫上朝时,刚翻上马背却是被一顶轿子挡住了去路。看那轿子上有瑾家的标志,瑾晨枫想也没想,拉进绳索准备从另一头朝皇宫走去。
“枫儿,你停下。”瑾候掀起帘子对马上的儿子道。瑾候这些天也想过要来找这个儿子,只是那天的羞辱还是让他放不开面子。这天终于想通了,一早就准备来府邸与之见面。
马上的瑾晨枫身子明显顿住,枫儿?这个称呼他儿时不知有多少期待能从他的嘴里出现。而自己一等就是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却是不在乎了。
讥讽的掉头看着他,“不知侯爷有何贵干?”
瑾候这才看清楚了这个自己多年未见的大儿子,他长的和自己的亡妻有五分相似。最像的却是那一双眼睛,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亡妻看着自己的眼里满是柔情,而这个儿子看着自己的却是冷漠。
“枫儿,我是你父亲。”瑾候知道这些年自己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顾的,是伤了他的心。但他一直都有信心儿子会原谅自己的,毕竟自己是他的父亲。
瑾晨枫难得的轻声哼出了口,对于这个在自己跟前称是父亲的人心里觉得好笑。“侯爷不用提醒,本将军自是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听瑾晨枫这样道,瑾候心里燃生出了希望,眼里有过希冀,“枫儿这些年为父未曾爱护你,是为父的错。现在为父想要将功补过,枫儿,父亲这些年也有自己的苦衷。”
瑾晨枫摩擦着大拇指的指腹,只觉得这是自己听过的最好笑的话,“不知侯爷还清楚恬不知耻四个字如何写吗?”瑾候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马上的人。
看低下的人明显被自己的话语刺激到了,瑾晨枫拉紧马绳,嘴里发出讥讽的笑声,掉头就离去。
父亲,真真是可笑。他早已经当自己的那个父亲死去。怎么会再认?现在来充当好人,可惜了,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好骗的人了。
“枫儿,枫儿……”瑾候看着离去的人,扯着嗓子叫着。
“侯爷,大少爷已经走了,您也该去上朝了。”抬轿的小厮看天色不得不提醒道。
看自己的声音在这街上显得有些突兀,瑾候看了看周围,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坐上轿子。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从枫儿回京,自己每日虽与他一同上朝,却是因朝中难免太过于谨慎,而不得与之答话。瑾候眼里的悔恨从未有过,他如何会知道,当初的意气用事,让自己的儿子与自己形同陌路。
瑾候走后,徐氏也无法入睡了。她看了一眼天色,刚刚吐出白嫩,又倒下想要再睡一会儿。一闭眼就是那个贱人的儿子恶毒的眼。也睡不着了,翻身就起了。
叫来了丫鬟将屋里的蜡烛点燃,让婆子端来了水。就摆手让人下去。
徐氏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披散下来的头发又有了几根白发。着急的找到那银丝,用力将它扯去。
看着头上不再有白发,这才心安了下来。用手捧住自己的脸,眼角的鱼尾纹已经遮挡不住。想要抚平,却是无济于事。
一直光鲜亮丽的脸上,突然有过苍凉。任她再怎么保养,也敌不过岁月要带走的东西。
从梳妆镜的内层格子里拿过胭脂,涂在自己的嘴唇上。
就算老了又如何?自己还不是最后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徐氏脸上的得意怎么也遮挡不住,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明显。
用了早膳,徐氏正准备出门。却看自己的贴身婆子,急匆匆的朝着自己走来。“成何体统。”徐氏教训童婆子道。
这童婆子是徐氏的奶娘,也曾是她母亲的贴身丫鬟。后来被许配给了一个管事,生了孩子,谁知老天不作美,日子正过的美美的时候,丈夫出门拖货,遇缝路上大雨,冲垮了路,就这样葬身了。最后连尸骨也没能找到。童婆子压抑了好一阵子,最后看孩子还小,自己不能垮掉,就越发的做事稳妥了。这才能当作娘家婆子跟着徐氏出嫁。
“夫人。”童婆子看周围有人在,不好说话。朝着徐氏递了一个眼神。
徐氏道:“你们都下去。”
“是。”周围的丫鬟福了福身子就离去。
“何事如此匆忙?在府内行色匆匆,这成何体统。”
童婆子喘口气,也忙不过来解释自己的缘由。“夫人,是侯爷的事。”
你听是瑾候的事,徐氏也不再责怪,看了一眼童婆子,“侯爷何事了?”
“今早,侯爷去见了那瑾大少爷。”
一听童婆子这一称呼,徐氏还未缓过神来,待明白过来,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怒气的道:“那算是哪门子的少爷?瑾大少爷现在正在候府,那只能算个杂种。”
徐氏也是一个世家小姐,说出这样市井之话,让童婆子低下头。夫人这些年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是。”
“你说什么?侯爷去见了那个杂种?”反应过来的徐氏一拍桌子,身子气的有些颤抖。
童婆子感觉到了夫人的气愤,将头低着。闷声答道:“是。”
“他们有说什么吗?侯爷对那个杂种说了什么?”
“老奴不知道,是下人来报的。怕引起侯爷的注意,隔的有些远。就没听清楚说了些什么。只是那小厮道,侯爷和那……那人似乎是不欢而散。”童婆子对于瑾晨枫的称呼换了一下。毕竟她不能像夫人这样肆无忌惮。
徐氏站起身来,将身边的茶壶和杯子一扫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童婆子身子明显一颤,这些年夫人的脾气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那个贱人。死了还要占着位置,儿子也是,这么多年了还活的好好的。真是阴魂不散,阴魂不散啊……”
徐氏的话越来越过分,童婆子向前看抓住有些失控的夫人,“夫人,注意言辞啊。”
一个翻身,甩掉童婆子的手。突如其来的冲击,让童婆子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就听徐氏吼道:
“滚。都给我滚。一个两个都是些贱人,滚啊。”一边吼着,还一边摔东西。
童婆子被徐氏扔过来的茶杯里的水烫着,看着发疯的夫人,也不再犹豫。转身里离去。
出了院子,都还听的见徐氏的咒骂声。
“给我杀了那贱人,杀了那贱人……”
院子里的丫鬟缩在角落里,就怕触着徐氏的眉头。让她们没了命,上次就有一个丫鬟因为打扮的太过于美丽,让徐氏看着不快活,被拉去了院子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