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悲痛不已
目光落在窗户边,看着窗户里溢进来的阳光,她不为自己不珍惜自由而后悔。
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的丧失自由很是值得,因为这一次她的自由是因为她的爱情而存在着的。
爱袁昊,这是安雪珍坚持地最长久的事情,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即使也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未来的可能性,但是她的爱从未平息过。
想先这样的爱,她会一直一直坚持下去,不但会等到孩子的出生,还会等到孩子的成长。
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幸幸福福,安雪珍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拥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幸福。
这样的相信,缓缓地将她心里的不安驱散着,耳畔张医生压低的声音只有三个字:“相信我。”
若有似无的声音,让安雪珍坚定地点了下头,她相信,相信自己的孩子不但能够保住,还会有更加美好的明天。
张医生忙碌了好久,伸手抹了下额头的汗水,移动着脚步往沙发的方向走了过去。
安雪珍将被子拉紧,捂着自己,抱着被子的时候,感觉到了点点的安心,但是整个心都是提着的。
即使没有往沙发的方向张望,即使目光一直都落在窗户的边上,但是却一直都在侧耳倾听着沙发旁的对话声。
小心翼翼,而充满恐惧,多么害怕张医生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如果那惟一的救命稻草也倒下的话,她无法想象,要怎么办,还要用什么去相信自己的未来。
“怎么样?是不是尽快就能够做?”唐兆翰将手中的烟熄灭,目光落在张医生的脸颊之上,充满了期待。
张医生的脸色,由平静转为黑沉,叹了口气之后,才缓缓地道:“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一句话,让唐兆翰紧张不已:“什么意思?”
面对着如此着急的唐兆翰,张医生愣怔了一下,表情愈加地暗淡,但并没有拖延,很是干脆地解释着:“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如果真的要做的话,必定会母子不保。”
张医生的话语,显得甚是沉重,唐兆翰的脸色暗淡,不由地再拿出一支烟,点燃,猛烈地吸了一口。
“那要怎么办?”在烟雾缭绕里,唐兆翰的声音有些沙哑,能够听得出他在做抉择。
“如果要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张医生的话语淡淡的。
之前的话,安雪珍听着都觉得欣喜,母子不保的意思,就是她不能够做那样的手术。
可是后面的话语,她听着却不是滋味儿,她信赖的张医生,竟然说不说没有办法,这句话充分地证明着这个男人是站在唐兆翰那一边的。
这让安雪珍充斥满希望的心,在一瞬间希望寂灭了,滑落心间的是滚滚的疼痛。
那样的疼痛,让她好难受好难受,然后绝望在每一寸皮肤之间蔓延,越来越浓烈,越来越让她看不见光亮。
浓浓的黑雾包裹住自己的眼睛,她突然间心如死灰,在心里下着决定:“宝贝,要死掉的话,妈妈陪你,大不了,我们就变成天使,变成天使守护爸爸,好了。”
张医生的话语在房间里上扬起来,打破了安雪珍的思绪,他说:“手术可以做,不过要好好调理,调理至少需要一个月。”
唐兆翰僵直将手中的烟给灭掉,他的声音很大,响亮在整个房间,充斥在每个角落:“好,就这么定了,那就调理两个月。”
在母子不保之间,他选择了保留安雪珍,这是不是能够说明,他对自己还有情谊的呢?
但是安雪珍却不想领这份轻易,既然不能够保住孩子,那么她就选择和孩子一块儿去死掉。
“那就好好地让夫人调理,以后送饭都要看着她吃完,不吃饭可不行的。”张医生叮嘱着。
“我会让人看着她吃的。”唐兆翰的话语像是在保证一般,话音落下之后,淡淡地冲张医生道:“你先出去,我有事儿要跟她说。”
张医生,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在离开房间的时候,目光往安雪珍的方向张望而去。
安雪珍的目光一直都盯着张医生,当看着他的脚步往房门口的放系那个移动着,越来越远,越来越让她觉得很是不安。
怎么回事儿?他不是说要答应她会将她的孩子给保住吗?但是为什么事情是这样的呢?
他并没有要将自己的孩子给保住,反而还在跟唐兆翰提方法,说要怎么样才能够将她的孩子给做掉。
不安,随着房门的关上,房间里充斥着莫大的压力,那压力来自于唐兆翰黑沉的脸色。
安雪珍不肯将目光投向他的脸颊,但他却冰冷着声音命令着她:“把头转过来,看着我。”
冷冷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一般,让人在一种不安的森寒当中,安雪珍愣怔了半响,终究还是将头转向唐兆翰,望着他,半响地没有说话。
时间又陷入静止的状态,她看着那张黑沉的脸,缄默不言,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的言语可说。
“对我无话可说了吗?”寂静的房间里,皮鞋撞击着地板的声音,敲打着厚重的压力。
不停地往安雪珍的方向奔走过来,盯着那地板上的黑色皮鞋,不停靠近着自己的模样,安雪珍不安极了,她抓紧被子,将自己无助,目光落在被子外面,甚是不安地望着靠近着她的人。
“说啊,不打算求我吗?你刚刚不是那般声嘶力竭地在求我吗?现在是怎么了?知道你的孩子还有活下去的日子,所以就不打算求我了吗?”唐兆翰像是疯了一般,声音高亮地砸入安雪珍的耳膜,让她觉得整个耳朵都要聋了一般。
“不说话,是吗?”面前男人的声音突然压低,那太过于快的变化,让安雪珍有一点不适应。
眸子里闪动着慌乱,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却对他的想要说的话语一点儿也不好奇。
因为在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她都会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说不定,她真的变成天使之后,就能够一家团圆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不是说我狠心吗?不是说我狠心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吗?”唐兆翰才刚刚缓和的情绪,又突然间亢奋了起来,声音很大,大的让人猝不及防。
“那你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你说啊,是还是不是?”依旧是很大的声音,却透露着强大的哀伤。
那哀伤撞击着安雪珍,让她不知所措,她多想大声地承认,那孩子就是他唐兆翰的。
可是在这句话即将从嗓子眼蹦跶出来的时候,一种强大的说谎的感觉,充斥在心间,让她没有办法说出口来。
所以就睁大眼睛,瞪大眼睛望着唐兆翰,那种充斥在眼眸里的不安,让她几欲崩溃。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刚刚不都还那么大声的吗?现在怎么说不出来了吗?”像是嘲讽般的话语,径直砸落在她的身上,那样的沉重,让她没有办法承担。
再也不想看,那张一点点地逼近着自己的黑沉脸颊,那脸颊在她的眼睛里不停地放大,不停地放大,似乎下一秒就会将她的整个眼睛给充斥着一般。
不安,让安雪珍用力地掀起被子,将自己的脸一块儿遮盖住,在被子覆盖住脸蛋的时候,光亮被遮住,眼睛陷入一种黑暗当中。
她本能地将眼睛闭上,看不到外面那张恐怖的脸颊,心里的紧张缓缓地被缓和着。
期待着皮鞋的声音再响亮起来,期待着那个人能够移动着脚步,径直往房门口走去,期待着他能够赶快从这个房间里消失。
但是让她失望,她不但没有等到皮鞋撞击着地板的声音响亮起来,等到的还是被子被人给用力地掀开。
然后亮堂的光芒砸入被窝,敞亮的一下子就将她给袭击,她睁大眼睛,不安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一个字都没有从嘴里蹦跶出来。
“我告诉你,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不要,就算我狠心,就算我没人性,怎么样都可以,反正这孩子我是不要了。”唐兆翰的声音里裹满了愤怒和坚定。
话音落下,他猛烈地转身,皮鞋撞击着地板的声音,猛烈地响亮起来,就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砸在地面一般。
那响亮的声音昭示着他的愤怒,这一点安雪珍知道,她不安地蜷缩着,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往房门口走过去的男人。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然后房门被猛烈地关上,接着是铁链的声响,一道过后又一道,第三道铁链声响过后,房门外恢复了平静。
安雪珍蜷缩在被窝里,抱紧自己,心情澎湃着不安,怎么也将那样的不安给停不下来。
唐兆翰的话语,让她觉得疼痛,让她在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都消失不见,她再也没有了期待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指温柔地抚摸着肚子,话语里裹满了温柔,可是这一次却在跟自己的宝贝说话的时候,止不住地悲伤。
“宝贝,妈妈和你一起化作天使好吗?”话语落下,眼泪也落了下来,顺着脸颊,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
“对不起,宝贝,妈妈没有用,不能够带你来这个花花世界,你会不会怪妈妈呢?会不会呢?”哭泣声越来越响亮,充斥在房间的角角落落。
房间里还有未散去的烟雾,萦萦绕绕地升腾,让整个悲伤的气愤越加地加重着。
阳光明媚,悄悄地退出了房间,透过窗户看见的灿烂阳光,总是给人一种无法触碰的感觉。
安雪珍在自己的哭泣声音里,重重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在这个世界寂灭的时刻的到来。
西门家的大厅,张医生安静地坐着,目光盯着对面的唐兆翰,再一次语重心长地劝说着:“你少抽一点儿烟。”
但唐兆翰并没有搭理他的好心提醒,声音里裹着颤抖着问:“成功的几率是多大?”
张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手指竖成五,安静地道:“只有一半。”
“那好,就这么定了,你抓紧时间,让她赶快调理,那孩子在她肚子里多存活一分钟,我都觉得恶心。”唐兆翰的话语里裹着深深的厌恶。
对面的张医生,却皱紧了眉头,想要说什么,却愣了愣,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残忍了?”唐兆翰将张医生的脸色变化看的清清楚楚,别说别人会觉得他残忍,其实他自己也都觉得自己是残忍的。
“不是。”张医生叹了口气,将心里的疑惑吐露出来:“万一那孩子真的是你的,那……”
后面的话语张医生没有说完,但谁都能够想的到,唐兆翰也没有避讳这个问题。
声音里裹着平静,镇定着道:“那我也没有办法,这就是那个孩子的命。”
话音落下,手中的烟被猛烈地吸着,重重吐出烟雾的时候,张医生已经站起了身。
多余的话,他没有再说,只安静地对唐兆翰道:“我晚上过来。”
然后径直转身往大厅的门口走着,在转身的时候,张医生的目光撞见了一张英俊男人的脸。
“张叔叔好。”唐梓妍的话音打断了张医生的思绪,他点头,将目光从袁昊的脸颊收了回来。
冲唐梓妍点头,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径直离开了西门家大院。
袁昊也被面前的穿白大褂的医生给吸住了眼球,他想起了安雪珍说过,这个男人有办法能够保住他们的孩子。
心砰砰地狂跳着,止不住地往张医生离开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爸爸,你能不能够不抽烟啊?”唐梓妍的声音里裹满了愤怒,矛头直接指着唐兆翰。
面对女儿的提醒,唐兆翰黑沉的脸上上扬着一抹笑容,他并没有因为女儿的话语而生气。
反而很听话地道:“好,以后爸爸都不会再抽烟了。”
话语落下,唐兆翰将手中的烟灭掉,抬起头,冲自己的女儿笑了一下之后,目光落在了唐梓妍身后的袁昊身上。
注视着唐兆翰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看,袁昊唤了一声:“爸爸。”
唐兆翰刚刚才恢复笑容的脸颊,在看到袁昊的时候,又变得黑沉起来,声音冷冷的:“袁昊撤消总经理之职。”
一句话,让唐梓妍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大声地冲唐兆翰不满地抗议道:“爸爸,怎么能够这样啊?你怎么能够撤消袁昊的职位呢?”
袁昊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讶异或者愤怒或者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他显得很是平静,虽然心里也充斥着不满。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在告诉自己:“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少。”
这样的道理,让袁昊坚信,总有一天,他失去的,一定都会再一次地回来。
唐梓妍的情绪太过于激动,却被唐兆翰下一句话给平息了起来:“虽然职位撤消,但我最近都没有心情工作,所以公司的一切都暂时由你打理吧。”
唐兆翰的话音刚刚落下,唐梓妍就开心地跳了起来,她冲唐兆翰开心的道:“爸爸,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袁昊还有恢复职位的可能。”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唐兆翰否认着唐梓妍的猜测,但唐梓妍却认定着自己的猜测就是他所想,并没有再做过多的争论。
袁昊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是,爸爸。”
暮色凝重,阳光慢慢地去了另外一片天空,看着越来越暗沉的天,安雪珍将房间的灯光打开。
眼泪已经停了下来,也再也哭不下去了,重重地叹着气的时候,房门口响亮起了铁链声。
听着那已经在大脑里熟悉的声音,安雪珍莫名地有一种神经愉悦的感觉,因为铁链声响,就证明着会有人进屋来。
但是她知道,却不会有她所等待着的人能够进来,但是目光还是一直痴迷地落在房门口。
看着仆人端着鲜美的食物,迈着小碎步,慢慢地走进了房间,没有给她说话,径直将食物放在茶几上之后,也没有径直离开房间。
而是目光不停地在房间里游移,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一般。
这让安雪珍有些好奇,止不住好奇地问:“你在找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仆人认真找寻着东西的样子停了下来,盯着她问:“你不是绝食两天了吗?食物呢?”
“卫生间里。”没有过多的话语,对于她绝食的事情,她一听到,刚刚平息下去的悲伤很难过,又在一次地在心间不停地翻滚着。
而仆人根本就不管她的情绪,径直往卫生间走了去,从里面端着已经在开始腐烂的食物,径直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恢复平静,安雪珍的目光落在食物之上,却没有任何的胃口,她想着唐兆翰说的那般无情的话语。
他说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不会留,要多么无情的人,才能够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语呢?
这样的话语,让安雪珍整个人都觉得发寒,那种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寒冷,让她惧怕不已。
有的等着手术刀来总结她和孩子的生命,还不如就此绝食而亡,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房门口又走进了一个仆人。
盯着那慢慢靠近房间的仆人,安雪珍觉得奇怪,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你进来干什么?”冷冷的话语,昭示着她心里的不爽。
“赶快吃饭吧,夫人,你不吃饭,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够受的了呢?”仆人的话语冷冰冰的,但说的话语却是真理。
只不过,安雪珍在刚刚才下了决心,所以即使此刻面对如此的真理,也对她没有半点儿的作用。
她连看都没有看那餐盘里的食物,就径直将目光移向了窗外,冷冷地道:“端出去,我不吃。”
话音落下之后,仆人的声音却比她的声音还要冷:“你以为我乐意伺候你吗?你不吃更好,饿死了更好。”
如此嚣张的仆人,不得不让安雪珍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她转过头,盯着面前仆人的平静面容,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的笑声,上扬在脸颊,那笑容让仆人莫名其妙却让安雪珍觉得悲伤不已,西门家的仆人,从来都是这样的态度,她其实也是习惯了的,但是好久都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面。
在面对着的时候,心里的悲伤喷涌而出,让她有万般滋味在心间萦绕着,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够发泄出来。
“夫人,我劝你还是把东西吃了吧,不然你的孩子……”仆人的声音不顾她的悲伤笑声,响亮起来。
却在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被安雪珍给直接打断:“闭嘴,端出去,我不吃。”
她是铁了心的,如果要死的话,她愿意自己让自己死掉,才不会让冰冷的手术刀划过自己的身体。
仆人有些无奈地站在房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离开。
关上的房门,被吱呀地一声推开,让房间僵硬的氛围得以缓和着,很快门口就响亮起了皮鞋撞击着地板的声音。
安雪珍的目光一直望着窗外,即使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脸望着窗户的方向,感觉好多了。
“张医生。”仆人恭敬的话语响亮在身后,安雪珍没有回头,但是子啊听到张医生这三个字的时候,止不住脸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