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离开了
“唐梓妍她……现在在医院……”袁昊的声音突然带了哭腔，让安雪珍的心纠在了一起。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眼泪，这是她看到他的第三次掉眼泪，这一次的眼泪是为袁昊而掉落的。
看着就觉得自己难过不已，她讨厌如此颓败哀伤的袁昊，想要袁昊的伤痕消失不见。
却在什么话都没有说的时候，被唐兆翰拉着径直往电梯了走了去，匆匆下楼，车匆匆地往医院的方向高速奔跑着。
袁昊紧跟其后，直直地往医院的方向蹦跶着，心里落满不安，晶莹的眼泪，在高速飞行的车流中，不知不觉间淌落出现。
医院的急救室，鲜艳的红色LED显示着急救着，站在门外的两个男人都在焦急不已地踱着脚步。
安雪珍的脸色也很是不好，期待着急救室的门打开，期待着唐梓妍能够一切都好。
其实在看到急救室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里是落着小小的邪恶的，如果唐梓妍不幸的话……那么袁昊就是她的，可是在目光偷偷地瞥着袁昊，发现袁昊脸颊的眼圈红红的，她的心咯噔一下疼痛起来。
很明显袁昊哭过，而且还是为唐梓妍哭的，她不愿意看着这个男人如此地哀伤。
所以在这样的时刻，她的邪念很快消失，无比真诚地期待着唐梓妍赶快离开急救室，能够赶紧好起来。
急救室的灯哐当一声停了，烦躁不安的两个大男人动作迅速地走走了过去，安雪珍也移动着脚步往急救室的门口走着。
看着门刚刚打开，一辆滚轮病床车从里面推了出来，袁昊焦急不已的问医生：“医生，病人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抬头，愣了两秒钟道：“病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后面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唐兆翰的嘴里也蹦跶出着急不已：“只是，只是什么呀？什么呀？”
“只是孩子没能够保住。”医生的话语裹着无能为力，抱歉的话音落下，他交代着：“要让病人安静调养，千万不要受刺激。”
交代完之后，医生径直离开，躺在病床上的唐梓妍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紧拧着，一副很是难受的模样，盯着她看着的两个男人，动作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一阵木头状态当中。
能够看得出面前的两个男人很是着急很是难过，但是安雪珍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们，只能够远远地看着，看着他们的难过，看着他们的焦急而显得无能为力。
高档病房里，所有措施都一应俱全，看起来和家里一样，只是这里和家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房间的氛围里弥散着一种浓重的忧伤，让人没有办法开怀大笑。
盯着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唐梓妍，安雪珍愣了一下，退回到沙发边安静地坐着，袁昊一直握着唐梓妍的手，一句话不说，眉头拧得紧紧的。
唐兆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也不说话，闷闷的，烟圈一圈圈地升腾，越来越浓厚，就像是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而烟灰缸里的烟头正在不停地增加，越来越快的加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够那么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烟灰缸。
这一切，让安雪珍觉得有些凝固，她的手指抚摸在肚子上，不知道心情到底是好还是坏，偷偷地瞥了眼袁昊，看着他惨白而忧伤的面容，心情也跟着难过起来。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还在健康的成长着，不知道袁昊在失去了唐梓妍肚子里的孩子之后，会不会承认他们的孩子的存在。
手指温柔地抚摸着肚子，眸子里流转着一抹淡淡的光芒，她的心敞亮不已，总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一个机会，要让她将这个机会牢牢地抓住，要让她为肚子里的孩子将爸爸给找到。
可是这样的时刻，却让她觉得游戏难过，手指温柔地触碰着肚子，还在自己的凝思里的时候，袁昊的声音裹满激动，高亢地响亮了起来。
“唐梓妍，唐梓妍，你醒了，你醒了，是吗？”激动的呼喊，昭示着袁昊的欣喜，他的喊叫声，让闷闷抽着烟，神情凝固的唐兆翰脸颊不由自主地升腾出了一抹笑容。
那个中年男人，动作迅速地将手中的烟熄灭，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地走到病床边，盯着病床上的女人，话语温柔：“唐梓妍，你醒了？”
但是病床上的女人并没有睁开眼睛，唐兆翰有些气恼地冲袁昊嚷嚷了一句：“你说唐梓妍醒了？怎么回事儿？”
“刚刚她的手指动弹了下，但还没有睁开眼睛。”袁昊如实地回答着，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盯着唐梓妍的脸颊，一刻也没有移开。
安雪珍也从沙发上站起身，移动着脚步往病房床头走着，她的目光里，床边的两个男人都充满了担忧，一个的眸子里充斥着的是浓浓的父爱，而另一个充满的是爱情的情素。
看着让她觉得羡慕不已，如果今天躺在这病床上的人是她的话，即使唐兆翰会焦急，袁昊一定不会有什么的。
想到这里，心里泛滥着失落，目光落在唐梓妍的脸颊，看着她惨白的脸颊上，紧闭的双眸，突然间有了力气般，缓缓地睁开。
当眸子里落入光芒的时候，她抓紧袁昊的手，话语里裹着哀伤：“我……我怎么……怎么在这里？”
袁昊抓紧了她的手，完全忽视了她的话语，紧紧地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不停地亲吻着，话语关切地安慰：“没事儿了，唐梓妍，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啊，乖，乖，没事儿了。”
袁昊的关切似乎并不起作用，唐梓妍一直在追问着那个问题：“袁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医院对不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带着哭腔的声音，高调地落下来，唐梓妍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唐兆翰给打断：“对，你就是在医院里，怎么走路那么不小心，听说只是和自信车擦肩而过，要是遇上机动车辆，那就惨了。”
充斥着责骂的声音里裹满了关切，唐梓妍瞪大眼睛，不安地问：“什么？撞车，只是和自信车擦身而过。”
眼睛亮堂着，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却在想了半响之后，不解地问：“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不是说我撞车吗？我什么都不记得。”
“乖，不记得就算了，好好养伤。”袁昊握紧唐梓妍的手，话语温柔地关切着。
“好了，都过去了，没事儿了，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唐兆翰也温柔地宽慰道。
病床上的唐梓妍就像是一尊雕塑般，愣愣地好半响没有说一句话，却在好半响之后，犹如触电般尖声大吵起来：“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这句话，让两个大男人的脸色都很是不好，唐兆翰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袁昊张了张嘴，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唐梓妍的目光越过那两个男人，直直地砸在安雪珍的身上，手指着她，声音里裹满责问：“你说，说，我的孩子有没有事儿，说啊……”
被如此地逼问，她有些无措，愣了好半响，却不知道是要如实说，还是不说为好，纠结了半响，她还没有开口，袁昊已经开口。
“唐梓妍失去了并不是坏事儿，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一句灌满关切和安慰的话语，落下之后，就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被炸开了一般，水花四溅，惊心动魄地让人无法安静下来。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同样的话语唐梓妍连续说了三遍，眼泪刷拉一下就那么直直地掉落了下来，好半响地，她恢复不过来。
唐梓妍的手指，颤抖地往小腹的方向探寻，却什么都没有触及到，一下子，她的脸色刷白，明白了自己是真的失去了孩子。
眼泪就那么触不及防地掉落了下来，一瞬间，啪嗒啪嗒地掉落着，看着让人心疼不已，袁昊懊恼地将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砸落在墙壁上。
沉闷的一声响声，并没有舒缓他心里的疼痛，他再一次握住唐梓妍的手，话语温柔：“唐梓妍，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好……”
一遍遍地在责骂着自己，一遍遍地在责怪着自己，却被唐兆翰的冰冷话语给打破：“你这样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
唐兆翰愤怒地给了袁昊一巴掌，巴掌声清脆重重地掉落下来，让听着的人，都止不住颤抖了下肩膀，就像那巴掌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痛的真切。
袁昊没有对这个巴掌做出反抗，即使疼痛，也没有伸手将连接捂着，目光一直盯着唐梓妍的脸颊，看着她惊恐的模样，他的脸颊也落满疼痛。
唐兆翰再次扬起手，作势要给袁昊第二个巴掌，他的手掌觉得高高的，让安雪珍看着就觉得心惊胆战般，刚刚他给袁昊的那个巴掌，就让她疼痛不已，而又要给他一个巴掌，更加地让她疼痛。
想要大喊不要，想要阻止唐兆翰的动作，可是这样的立场，她是没有资格说一句话的，毕竟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唐兆翰的女儿，毕竟唐兆翰如此地生气是情有可原。
可是这一切并不是袁昊的错，袁昊也不希望事情这样的啊，可是她只能够看着，不论唐兆翰是对还是错，她都无能为力，只能够远远地看着。
眼看着着唐兆翰的第二个巴掌就要落下去，眼看着唐兆翰就要再次地给袁昊第二个巴掌，安雪珍的心纠在了一起，真想让自己来承受这个巴掌的重量，她不想看到袁昊疼痛的样子。
不过在千钧一发之际，唐梓妍出口阻止着：“爸爸，你不要打袁昊，袁昊也不想这样的，这一切也不是他的错。”
唐梓妍的话，很管用，最终唐兆翰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收回巴掌，摔门而出。
看着唐兆翰远去的背影，安雪珍有一种不知道要往哪里走的感觉，她其实不想离开医院，因为还想要和袁昊多呆会儿。
但是这里并不在属于她，唐梓妍现在正在刺激的头上，而袁昊也正是在疼痛的尖上，她并不适合留在这里。
所以犹豫了下，并没有死皮赖脸地留下，而是往房门口走着，扭开房门，然后轻轻地关上，极目四眺，却没有见到唐兆翰的身影。
“离开了？”问着自己，想了想应该是离开了。
她并不打算去追唐兆翰，而是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坐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病房的房门口，大脑不停地在回放着唐兆翰给袁昊巴掌的场景，她想他一定很痛很痛。
手指不由自主地抚摸声肚子，话语温柔：“宝贝，你说爸爸会不会想起来认我们呢？”
带着某种期待，一直等在病房门口，直到天黑，走廊里亮堂起来并不明亮的灯光。
朦胧的灯光里，她盯着自己的影子在看，好半响好半响，终于醒过来，她该回去了。
目光很是不舍地再望了眼病房的门口，并没有看到房门有打开的迹象，轻轻地叹了口气，为着这一天的等待感到有些遗憾。
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扭动着做的酸麻的身躯，移动着脚步要往电梯方向走的时候，听到了身后开门的声响。
带着欣喜，她缓缓地转头，看到了袁昊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样子，落寞而颓败，脸色是惨白的，能够看出来他脸颊落满的疼痛。
“袁昊……”她的声音温柔地从嘴里蹦跶出来，期待着袁昊听到后会停下脚步。
但是他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径直向与她相反的方向走了去，动作迅速地，消失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就像袁昊才刚刚走出病房，她才刚刚温柔地呼唤了他的名字一般，但是他却已经消失不见，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得到他消失的身影。
好半响地，安雪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半响地她愣在原地，终于在看着走廊里没有了袁昊的影子，也似乎他不会再出现的时候，转身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了去。
回到西门家，西门家的仆人告诉她说唐兆翰并没有回来，所以偌大的饭桌，今晚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吃饭。
想着袁昊为唐梓妍难过到要死的神情，她也没有心思吃饭，简简单单咽下了几口之后，径直上了楼。
并没有休息，而是窝在沙发里，盯着房门口的方向，不知道袁昊今晚会不会回来，不知道他回来会是在什么时候。
即使心里落满期待，期待着他能够回来，但是大脑却在苍白的状态中，他应该是不会回来的吧，怎么可能回来的呢？
好半响地，她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房门口，时间就在她的目光里悄无声息地消失。
当指到凌晨的时候，她发现肚子很饿，手指温柔地抚摸着肚子，想要将饥饿的感觉给拂去，可是饥饿感却越来越严重。
无奈她只有径直往楼下走，想要去找点儿吃的，大厅的灯光还亮堂着，却没有了仆人，她移动着脚步，小心翼翼地下楼。
在走到厨房的时候，发现厨房里的灯光还亮堂着，眸子里落着袁昊的样子，他安静地守着榨汁机，目光温柔。
榨汁机在工作中，不停地将西瓜变成西瓜汁，嗡嗡的声响在厨房里响亮着。
站在门外的她，止不住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脸颊写满了惊讶，她本来是以为袁昊不会回来的，本来是以为他会在医院里陪唐梓妍到天亮的。
却在厨房里看到了他，这让她讶异不已，脸颊也写满了讶异，安静地盯着袁昊，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榨汁机的声响那般直接地在耳边响亮，她不可能是看错了，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人，真真实实地就是袁昊。
“唐梓妍说，想要喝我榨的西瓜汁，所以我就回来了。”他的话语温柔，目光也温柔，只是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都温柔地盯着榨汁机，并不是像在给她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
当玻璃杯里装满了慢慢一杯西瓜汁的时候，袁昊的脸颊升腾起了笑容，他温柔地说：“唐梓妍一定会夸奖我的西瓜汁的，她一定会说好喝的。”
依旧像是在自言自语，这让安雪珍不得不怀疑，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站在门口，脸颊落着如何的深情，正在如何的深情地看着他。
袁昊端着西瓜汁，转身，往门口瞥了一眼，这让门口的安雪珍，心止不住地狂猛跳动了一下，她以为袁昊看见了自己。
不料，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端着西瓜汁，径直绕开她，安静地往前走着，她的脸颊写满了失落。
望着袁昊往大厅门口的方向，她的脸颊的失落越加地浓重，都这么晚了，他专程回来，就是为了给唐梓妍榨一杯西瓜汁。
可见他对唐梓妍用情有多深，而她只能够远远地看着他在明亮灯光中的背影那般地坚决，眸子里落满了伤痛。
目光落在厨房，里面还有一个玻璃杯，被子里还有一杯西瓜汁，她不知道唐梓妍为什么喜欢喝西瓜汁，但对那东西她是很讨厌的。
却在移动着脚步走到厨房的时候，伸手端起了西瓜汁，依旧是粉色，依旧看着喜人。
让她不受控制地将玻璃杯往嘴边送，啜了一口，但很快就被一股苦味儿笼罩着，浓浓的苦味儿，让她好半响地缓不过哦神来。
为什么闻着那么清爽，喝着却是哭的呢？她皱了下眉头，轻轻地将玻璃杯放在灶台上，却依旧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这声音在凌晨的光景里听着是那般地刺耳，让她止不住地皱了下眉头，正准备找掉吃的时候，门口一抹愤怒的声音直直地砸了过来：“谁叫你碰西瓜汁的？那是我给唐梓妍榨的，你凭什么喝？”
一连串的问题，猝不及防，她的脸色惊恐地往门口张望而去，看见了袁昊脸颊裹满的愤怒，他的责问，让她无言以对。
只能够语塞地道：“袁昊，我……我……我……”
好半天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袁昊却没有要听她解释的心情，径直绕开她，将灶台上的西瓜汁端着，要往门口走。
却在往前走的时候，被安雪珍伸出的手触碰了一下，他手里的西瓜汁，哐当一声响亮落地。
杯子里满满的西瓜汁洒落了一地，玻璃杯摔在地上，清脆的声响之后，碎裂开来，他瞪大眼睛，声音里全都是愤怒：“这下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听着袁昊的愤怒，她有些不解：“你刚刚不是端了一杯西瓜汁吗？为什么还……”
“刚刚那杯摔碎了。”甚是没有好气的话音落地之后，袁昊大踏步地往门口走了去。
厨房里明亮的灯光中，只剩下安雪珍和地上碎裂的玻璃杯，洒落的西瓜汁，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但她并没有打扫这一切。
在厨房里找了块蛋糕之后，迈着脚步往楼上走了去，站在二楼走廊中的时候，莫名地往楼下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眼，看到了袁昊抱着一个偌大的西瓜往厨房走的样子。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厨房的门口的时候，她才移动着脚步往房间里走，将蛋糕放到桌上，盯着，却没有了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