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承诺
“敢问……凝夏小姐得的是什么病？”玄雀问道，只见陆昭玄低着头，轻声叹了口气道“也罢，告诉叶公子也无妨，小女所患疾病为血虚，只能调养无法根治……”
“血虚……难怪……我每次见凝夏小姐的时候她总会不经意间无精打采，不过……听说东方的离殇国对此病有医治之法，不知……陆大人为何不送凝夏小姐去离殇？”
陆昭玄轻笑一声摇头道“我又何尝不想让凝夏去离殇，只是她那身子骨，一路颠簸，恐怕撑不到那里吧……”
玄雀沉默着“所以……陆大人……放弃了？”
陆昭玄无奈的笑了笑，眼中流出一丝哀伤，玄雀没有再问下去，所谓血虚是天生体弱带来的疾病之一，如陆昭玄说的一样无药可医，只能调养，与正常的体弱不同，血虚顾名思义就是血液无法完全达到维持生命的状态，譬如本能让血液承载百分之百的氧气，血虚的人只能承载百分之七十，而且会随着病情的加大而减少，所以患有血虚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玄雀从见到凝夏的第一刻起就察觉到凝夏与其他他见过的女孩子不同，凝夏似乎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做起事情来也很小孩子气有时则很幼稚，这与她二十出头的外表完全不符，一开始玄雀只觉得她是一个由于某种特殊原因豢养在家中的女孩子，没见过世面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凝夏疯起来像正常人，安静的时候却又给人一种不久人世的压抑感，凝夏拉着他的手的时候，他没有从凝夏的手中感受到一丝的温度，而这种温度玄雀再熟悉不过，那便是死人的温度……
他真没想到凝夏所患疾病竟然是世间的绝症之一——血虚，如此一来，她天生失语，被豢养在家中，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对异性毫不避讳的事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按理来说血虚的人不能激烈运动，也不能随意的接触人，豢养在家中照顾是最好的选择，然而玄雀自从救了凝夏之后又见了她两面，对玄雀来说没有什么，但对凝夏来说，这对她其实是一种潜在的危险，陆昭玄不可能不想到这一点，而他任由凝夏出门，或许就表明了他的心，那就是在女儿离开人世之前，减少她的遗憾。
玄雀虽然不像挑明，但他已经知道陆昭玄的心迹了，换成是玄雀他也无能为力，既然是天意，凡人又怎能逆天而为，何况也没有逆天而为的方法……
玄雀又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凝夏及笄之年过后一直未嫁的真正缘由，并不是别人觉得她天生失语有缺陷，而是陆昭玄不愿意让女儿随便嫁出去，到头来如果女儿忽然离世，无论对陆昭玄这家还是亲家都是一个打击……
就这样，抱憾终生么？那个女子不希望又一个她爱的和爱她的男子陪在她身边，哪个女子不希望穿上那一件象征幸福美满的凤冠霞帔，被人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进门……可能之后再生一个孩子，然后跟心爱的人手拉这手，慢慢变老……
原本美好的一切都被两个字打破了，从此凝夏的人生轨迹与她同龄的孩子都不一样，即便是这样她还能微笑着面对人生……也真是坚强啊……
其实这一切都与玄雀无关，可就是天意弄人，他在那一天救下了凝夏，从此就跟这个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成年女孩结下了不解之缘，似乎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天赐良缘，天作之合，完满的邂逅……
玄雀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子，她二十四年的人生中，从未好好的了解过这个世界，而且她还可能在未了解这个世界之前就会离开人世，想想都觉得很悲惨，这一刻，玄雀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关心别人，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冷若冰霜，坚若铁石，可是这一刻，又或者是与凝夏双眸对视的那一刻，亦或是被她拉住手的那一刻，他那杀手与生俱来的铁石心肠渐渐崩溃，早已被泯灭的人性渐渐复苏……
他原本不是这样的冷酷无情，至少在十七年前不是……然而十七年间，除却训练为杀手的那三年，剩下的十四年，他杀惯了人，看淡了生离死别，早已不知温柔，关心，爱慕，怜悯，悲怆是何物，然而自从见到了凝夏……一切都不一样了。
虽然嘴上说不喜欢，心中却很是在意她……玄雀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他还老是打趣英招和白泽，结果自己现在也陷入了这个泥潭，对杀手来说，最致命的不是利器，而是感情，杀手一旦有了感情就会有羁绊，而有羁绊就会有弱点，玄雀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拒绝了李夫人的请求，然而拒绝过后他竟然夜不能寐，满脑子想的都是凝夏，还有凝夏失落的表情……
如今他又答应了陆昭玄的请求，想来自己也是个朝三暮四的人，不然也不能这么变来变去的……
夜风吹起玄雀略微发灰的头发，耳畔传来一声问候随即玄雀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这么晚了还不睡，在想什么呢？”英招走到玄雀身边也靠在木栏杆上一边吸烟一边好奇的打量着他。
玄雀白了他一眼，与玄蜂和白泽不同，玄雀其实并不是很讨厌烟味，跟英招接触久了他也渐渐习惯烟草味了，英招不是大烟枪，只是在想事情的时候会抽一点，也谈不上有烟瘾。
“今天来找你的人是陆昭玄吧？”英招说到。
“你怎么知道的？”
“来找你的穿斗篷得除了祁洛风就是陆昭玄咯，不然还有谁？他找你做什么？”
“要我保护他的女儿。”玄雀意味深长的轻吐道，只见英招呛了一口烟气咳嗽了一阵，随后像是被惊到了一样问“你答应了？”
“是啊。”玄雀平淡的说到。
“玄雀啊……虽然杀手没有感情这类的玩意，但我一直把你当兄弟……”英招顿了顿随即严肃的说到“所以我奉劝你一句，永远不要许下你做不到的承诺，不然你会痛苦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