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女初长成

若干年后。

意气风发的米芊芊，愉悦地走在北京某著名大学校园里。

米芊芊是那种，走在路上，连女孩都要频频回头的优秀女生。但是，她从不和任何男生走的很近，连说话都很少。

有人酸葡萄心理，说这样的女孩太难弄；有碰壁的人说她清高，有人说她矫情，有人说她装逼。

也有羡慕嫉妒恨的女生，说她根本不喜欢男的，只喜欢女的。

但是，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就是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任尔东南西北风。

她不住学校宿舍。从开学第一天起，她就住在柳暗香和周小诗夫妇家里。

柳暗香和周小诗是这所大学的教授。他们在学校东南隅的教职工宿舍里，拥有一套四居室的房子。

他们受亓皝所托，对米芊芊相当照顾。

米芊芊十九岁，已经上大四了，明年就要大学毕业了。但是，她有打算，想要考柳暗香教授的研究生，继续留在这里，绝不回家。

她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智商和美貌并存。

但是，她就是不谈恋爱，不和男孩子交往，这让柳暗香和周小诗也私下嘀咕，怕她真有问题，暗自着急。

其实，她并非是不近男色。只是因为，上大学前，父亲再三嘱咐，在大学里不准谈恋爱。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这么要求自己。

但是，她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不谈就不谈，何况都是歪瓜裂枣的，每一个好的。

陶明叔叔的儿子陶源，早就大学毕业了。米芊芊从小就跟陶源很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朋友。陶源跟他爸爸陶明一样，都在保护区工作。

陶叔叔现在已经是保护区的主任了，手中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杀大权。

陶源很喜欢米芊芊，但是芊芊只是把他当哥哥。陶叔叔也很喜欢懂事的芊芊，但是，米芊芊似乎对男女之事鸿蒙未开。

她到北京上学，最开心的就是能离开唠唠叨叨的父亲。

父亲总是担心，唠叨说，不能让她走她妈妈的老路。

可是，母亲的老路是什么样的路，一问他，父亲就立刻闭嘴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肩膀上没有那个多余的翅膀一样的凸起物。

她从上幼儿园起，就被父亲保护着，很多活动，父亲都不让她参加，比如说学校的游泳课。

亓皝姐夫神通广大，跟学校说好，不让她上游泳课。同学们都知道，她有病，不能参加游泳训练。

同学们和老师都不知道，自己什么病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怕被人知道自己身体上的秘密。

那时候，米芊芊觉得委屈，为什么自己不能和同学们在一起？她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玩闹。每次自己离群索居，看着他们追逐玩闹，就非常羡慕。

父亲不让她住校。从上幼儿园一直到高中，父亲都会佝偻着腰身，每天都按时去校门口接她。父亲没空，来的就是亓皝姐夫，或者是何丙亦或是何乙叔叔，。

总之，父亲身边的人，真是不少。每个人似乎都很关心她，都在保护她。让她感觉像是被绳索捆缚着，没有自由，透不过气。

何乙和何丙叔叔都没有孩子。脂红阿姨和何娜阿姨都喜欢孩子，可就是不生，很奇怪！

他们很喜欢亓皝姐夫的孩子。亓皝姐夫的孩子叫何中，男孩，比米芊芊小四岁。“何”是亓皝姐夫的姓氏。

米芊芊一直不明白，亓皝姐夫为什么叫“亓皝”这么个拗口的名字。她只知道，他是个画家，名字叫何甲。但是自从姐姐去世后，他就在没有什么佳作了。他把笔都扔了。

亓皝姐夫动辄就跟米芊芊说，等你长大了，把亓皝的职位给你。

亓皝姐夫说，他自己要到白龙山上去隐居。

米芊芊父亲听了这话，坚决说，不行。亓皝姐夫说一次，父亲就坚决拒绝一次。米芊芊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亓皝姐夫很严肃，他不会笑，米芊芊怀疑他的笑肌已经坏掉了。而且，他对生活很消极，每天都吹他的古埙。埙声呜咽，让人动容。

米芊芊好几次都发现，亓皝姐夫吹埙时红了眼眶。

有几次，他甚至打算去秦岭的一个寺庙，叫做九皋禅寺的地方当和尚，都被父亲阻止。

父亲痛骂亓皝姐夫，想把他骂醒，说你去当和尚，你的孩子谁替你养？何中怎么办？他没娘，你还想让他没爹？

何中十五岁了，学习很争气，比米芊芊还聪明。人长得很帅气，将来又是一个让女生发狂的妖孽。

米芊芊和何中关系最铁，虽然何中叫应该叫她姑姑，可是他们年龄相当，何中从来不叫。每次都直呼其名。米芊芊也不喜欢他叫自己姑姑，这样叫，都把自己叫老了。

父亲告诉米芊芊，何中的妈妈，是父亲的侄女，生何中时难产去世了。

父亲有个秘密，只有米芊芊知道。

每个星期天，父亲，人们都叫他老米，都会去一家养老院。米芊芊家时，也经常没大没小跟父亲叫老米。老米刚开始还吹胡子瞪眼，后来都习惯了，麻木了，随她怎么叫。

开始，米芊芊很疑惑，以为父亲想进养老院了，先去考察考察。

有一次，父亲生病了，他意识到，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去，就告诉女儿一个秘密。

他把米芊芊带到那家养老院。

在敬老院的一个房间里，她看到，一个女人安静地躺在床上。护工看到他们来了，连忙让开，出去了。

父亲指着病床上的那个直挺挺躺着的女人，对米芊芊说，这个女人，是我们家很亲的亲戚。她因为生了病，成了植物人。老米跟女儿说，等自己死了，你一定要接替我，替我照顾她。

米芊芊开始很疑惑。她问父亲，这是不是自己妈妈，或者是父亲喜欢的一个女人。

父亲都否定。

父亲说，自己早晚要离开，一切就靠你了。

米芊芊问，为什么不委托给亓皝姐夫他们?父亲忙说，这个秘密只有我们父女知道，不可告诉别人，甚至是最亲的亓皝姐夫，也不能告诉。这是床上的女人的请求，我们不能辜负人家的嘱托。

父亲一脸郑重，直到米芊芊勉强答应下来，他才放下心来。

那时候，米芊芊是不情愿的。

这个女人自己都不认识，为什么要照顾陌生女人？但是为了父亲，她答应了。

好在，父亲这几年身体不错，他一周两次，去那家敬老院看望那个女人。那女人在敬老院的所有费用，都是老米付的。

米芊芊越来越好奇，那女人究竟是谁，可是，老米守口如瓶，她追究了很久，没结果，最后也就放弃了。

从考上大学后，她就觉得自己飞出了笼子，自由了。

没想到，亓皝姐夫又让柳暗香和周小诗教授管束自己。

好在，他们夫妇给她充分的自由，想跟谁交往都随便，只要不出格，怎样都可以。

这让她分外喜欢柳阿姨和周叔叔。

十六岁高中毕业那年，她也曾偷偷喜欢过别班的一个男同学，但是，男同学有一个小女朋友，两个人经常合体出现在校园里，她只能怅惘一阵，只在心里喜欢喜欢罢了。

不过，后来，她很快就忘了这事。

上了大学，她没碰到一个让自己喜欢的男生，她不愿意学别人，将就着找一个，来解除寂寞。

她觉得，宁缺毋滥，绝不将就。

她的真命天子在哪里，她不得而知。

但是，父亲每次电话，总是告诫她，要把精力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不要学别人谈什么恋爱。

米芊芊疑惑，老米一直反对自己贪恋爱，是不是要自己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当老姑娘？

自己不就是有点小缺陷吗？难道就不能结婚生子了？

爸爸对自己慢慢长大诚惶诚恐，对自己谈恋爱更是害怕又敏感。

别人的家长，都是希望孩子学业有成，望子成龙往女成凤，老米倒好，什么要求都没有，只要不谈恋爱就成，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表面上，米芊芊对自己身后的那对赘生物毫不在意，但是，她内心还是有点自卑的。

身体有残疾（她自己这么认为），总是躲躲藏藏，深怕别人看出来，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这个世界，真的有个他，不在乎自己身体的缺陷吗？

米芊芊并没有从老米和姐夫亓皝那里，获得丁点九皋家族的信息，她甚至不知道还有个什么九皋家族。

她从懂事起，就跟老米磨叽，想看看妈妈的照片。

老米直到她上初中，才给她看。她上高中了，跟老米提出去妈妈的墓地看看，老米却毫无理由地拒绝了。

她总觉得，自己妈妈或许是跟人跑了，所以，老米才从不跟自己提起她。

但是，老米越是藏着掖着，她的好奇心越大。她曾暗地里问过亓皝，自己的妈妈是个怎样的人。姐夫亓皝说，她妈妈是个特别好的人。

姐夫还说，等她长大了， 就带她去妈妈的墓地看看。她怕姐夫食言，还让她写下来作为日后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