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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南门的惊险
CHAP 26 南门的惊险
我咬着牙低着头正愁无言以对,这时,身旁那个蓄这八字胡的士兵突然指着不远处一个窈窕的人影惊喜地大叫起来,
“这不是思夏姑娘么?”
那窈窕的身影很快地转过来。随即,思夏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发现了我。她显然是吃了一惊,很用力地后仰着脖子,晃了一下脑袋。这个动作让她那两条绑在辫子上的红色的发带在风中抖动得更加厉害。
糟糕!屋漏偏逢连夜雨,被生生阻挡不说,这下可着实面临被揭穿的危险。闭上眼我心里默念祈祷卫红衣与相公那边一定要早一步顺利脱险,而我自己则已完全做好束手就擒的思想准备。
思夏抓着一个装茶叶的瓷罐,快步走了过来。她不顾几个士兵爱慕的眼神,径直走到了我跟前。接着,她歪着头,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看完,她又对着我身上的这件婢女的衣服紧紧道拧起了眉。她对我道,“你……你这是……”
她刚开口,八字胡士兵却凑上前,献起了殷情,“姑娘这么晚还没歇着呢。”八字胡一边说,一边拱起嘴巴往思夏的脸上凑。
思夏倒退了一步,朝八字胡瞪了一眼,便用疑惑的目光再次将我锁定。又过了半晌,她的视线才从我的脸上移开,她扭头递给八字胡一个微笑,
“是哦,我们就是这般苦命喏!这不,听徐将军说,今夜府里要送来很多军用的物资。多少人进进出出的,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还不得准备好大家的茶点?现下西侧门那边到处是人,念夏她们几个正在那儿招呼茶水。我忙里偷闲,到南门这边来拿点茶叶,倒是碰上赵军爷你了。”
一声“赵军爷”把八字胡叫得骨头酥了一半,他眯起眼,笑得乐开了花,
“姑娘说的哪里话,在下哪里配叫军爷,横竖不过一个守门的小兵,干一份风吹雨淋的苦差,倒不似姑娘你整天呆在元帅身边,可比我们强多啦!”
“就是,就是,姑娘这样的人才,怎能不讨得元帅的喜欢?”黑胖士兵与另外两个士兵顿时抛下我,一起凑到思夏身旁,围着她,满嘴说的都是诸如“今后还请姑娘替我们在元帅面前多多美言”之类的巴结的话。
思夏嘴角含笑,一一答应,稍顿,又忽然眨着眼,歪着头,看向八字胡,皱眉道,
“在元帅面前替你们说上几句,自然不成问题。不过——若我在元帅面前讲了你们各人的好,元帅要问,这姓赵的是你思夏的什么人呀,可叫我该怎么回答?再说,府里人多口杂,若是非要把我这个小丫头和几位军爷编派到一起,说些难听的话,可就更叫人苦恼啦!咱们毕竟非亲非故嘛。”
小丫头伶俐的一席话像是给四个正说得热火朝天的士兵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四人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声。
片刻后,黑胖士兵一拍大腿,冲思夏抬起了头,
“哎哟,瞧我们哥几个傻得,平常就怕没有门路,找不到机会。要知道,军师那里规矩多,我们巴结不上。柳将军也是正经得不苟言笑。徐将军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见不到几回。
至于卫姑娘我们更是攀附不上。
按理说我们哥几个是没有资格奢望得到大元帅的关注的。可是,若总叫哥几个干这份风吹雨淋的苦差事,我们也多多少少有点不情愿。今天,可不,总算让我们盼到了难得的机会。
思夏姑娘,要是你不介意,我们就认你做干姐姐了,这姐姐帮衬弟弟们在元帅面前说上几句话,旁人自然不会再说闲话。”
此言一出,八字胡连同另外两个士兵都是拍手叫好,“干姐姐”地一下子叫开。四人纷纷对着思夏拱手作揖,可把这小丫头乐得用手帕捂住了嘴笑得花枝乱颤。
“论年纪呢,我自是不配当你们的姐姐……”
四个士兵一听,齐声大叫,“配!配!配极了!”
小丫头抿嘴一笑,“不过,你们这般诚心,我若不答应,可就是不通人情了。好了好了,我这会儿还有事要忙,干弟弟们快把名字报上来让我记下,以便日后在元帅面前说起你们。”
四人喜不自禁地逐一报名,其中那个八字胡还频频朝思夏挤眉弄眼,对此,小丫头只装作没看到。小丫头很快冲我转过了身,她一手抓着茶叶瓷罐,一手伸出食指朝我的方向一点,
怒道,“你这个婢女忒也讨厌,愣在这里半天,怎么还不快去办差?小心我禀告元帅,扒了你的皮!”
我这才明白她和这伙人周旋了半天的良苦用心,感激地朝她一瞥,转身走回独轮车车旁,抓着独轮车的车把手,正待推着车离开,却又被黑胖士兵拦下,此人道,“干姐姐,这婢女我瞧着眼生,你认识么?”
“噢,你是叫唐全福吧,”思夏略微提高了声音,接着道,
“我且问你,这元帅府里所有的守门士兵你可都认识?嘿,你也摇头了。我也和你一样呀。这儿这么大,天天又这么多人忙里忙外,我哪里能一个个的都认得?不过,我倒是晓得,甭管是谁,甭管大家认不认识,只要能替元帅办好差事就行。所以,大家都该相互体谅,彼此帮衬着。就像我这作姐姐的如今要帮衬你们这些干弟弟一样,唐全福,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至此,黑胖士一边冲思夏讪笑,一边朝我不耐地挥起手,终于打发我离开。
“对了,差点忘了,徐将军让我来告诉你们,说原定从东门进来的物资现在要改从这南门走了,你们可要打起精神。加倍小心了。”
思夏最后那句话说得很慢,倒似乎是对我说的临别赠言。我站在两盏灯笼下,不再迟疑,推起独轮车,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前行。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激动得想哭。这令人饱受煎熬的牢笼可总算是逃脱了。
我推着独轮车一口气走了约莫三里路。回过头,南门的红灯笼只剩下很小的两个红点。我抹着脸上的汗,推着独轮车,停在路边,稍作休息。此时,脚下的青砖已被泥泞的土地代替。冰霜仿佛一层糖霜似的裹在地面上,稍稍用脚一踩就发出松脆的“咯吱”声。空气中除了潮湿的水气,还弥漫着野草独有的气味。
我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是忽然听到独轮车载着的木箱里传来的一声叹息。
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叹息。
顿时,我浑身剧颤。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