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放弃
更要命的是，那玉蟾蜍的重量还在不断增加，楼板已经开始凹陷了，看样子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消防人员说，现在要想运走这东西，只能是拆墙了，然后用吊车运走。可是向阳却舍不得这栋漂亮的别墅，说啥也不同意。
于是，这幢别墅就成了当地的热点新闻了，每天来看热闹的、参观的人群络绎不绝，像是赶庙会似的。还有人拿手机拍照呢。弄得向阳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于是他命令老魏他们挡住那些来凑热闹的人流。为此双方还经常发生冲突，弄得别墅门前总是乱哄哄的，就跟自由市场似的，简直沸反盈天了。
向阳见此情形，就更来气了，心说现在的人也不都怎么了，咋都喜欢猎奇呢？大概是平时太过无聊了吧？总喜欢对一些天灾人祸津津乐道，简直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有啥看的呀？如果非愿意看的话，也行啊，那就卖门票吧，自己干脆把这场灾难当成商机来开发吧，变坏事为好事，因祸得福。
老魏他们更不怕事大，最喜欢出风头了，越热闹越好。听向阳这么一说，他们还真就打算这么干了。
他们张张罗罗的，正在院门前扯警戒线呢，打算开始卖门票，却被及时赶来的梁庸给制止了。梁庸申斥他们连一点法制观念都没有，这叫非法经营懂不懂？这是旅游景点啊？还是古建筑？谁给你们审批运营许可证了？
听梁博士这么一说，他们这才泄了气，不再瞎折腾了。
梁庸最关心的还是如何解释眼前这不可思议的现象，他纳闷，这可真是个谜啊，整个旅途上，玉蟾蜍的重量都没有发生变化，而摆在家里之后，重量就开始猛增了。难道这玉蟾蜍还有个休眠期，过了某段时间之后才开始增重？
他考虑最好是把玉蟾蜍切下来一块，放到真空罩里，看看在隔绝空气的情况下，重量是否还会增加。
然而，当他第二天带着切割工具赶来，想跟向阳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刚一进门，却惊呆了，就见二楼的天花板已经坍塌了，而一楼的地面上，满地的狼藉，地中间出现个深坑，那尊玉蟾蜍已经深深地嵌入地下了。
梁庸不禁大惊失色，看来，这东西增重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它的重量并非是稳步增加的，而是呈几何级数在增长。这下弄得梁庸也有些措手不及了。
幸亏王娟已经搬走了，早就躲回娘家去了，不然非出人命不可。
一楼的下面还有个地下室，那是向阳用来贮藏名酒的酒窖，许多高档名酒都被砸碎了，酒香四溢，向阳心疼得顿足捶胸。
一见梁庸来了，向阳立刻摊开双手，满脸的苦瓜相，“梁博士，你说这玉蟾蜍怎么成精啦？”
梁庸的脸色也变了，“向老板，现在应该赶紧把这东西拉走啊，绝不能再留在家里了。”
向阳一听，翻着怪眼瞧着梁庸，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觉得梁庸这是趁人之危，想把玉蟾蜍弄到研究所里去搞试验。他不耐烦地回绝道：“拉倒吧，都已经这样了，拉不拉走的又有什么用呢？”
他懊恼地想，自己这回算是赔大了，现在就是想转卖的话，恐怕也没人要了。而梁庸这个书呆子光说要拉走，却一毛不拔，哪有那便宜事啊？如果你们研究所提出想要收购的话，老子倒会考虑考虑的。难不成你想白拉走啊？哼，想的倒美。你把它弄走了，回去搞试验，到时候出了成果，你成了受益者，成了名人，那我呢？我这损失怎么办？
除非你梁博士提出想收购，那我倒是可以考虑的，不过就看价钱合不合适了。
可这个书呆子却不吐口。看来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了。
于是他说：“梁博士，按理说呢，你要想搞科研我没意见，可我这损失怎么办哪？我把这玉蟾蜍辛辛苦苦地从缅甸运回来，这么重的东西，这么远的道，光运费得多少啊？还有，这东西把我的别墅给毁了，还有这酒窖，哎呀呀，我的那么多名酒啊，我这损失可太惨啦。梁博士，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道你就忍心看我的哈哈笑吗？你要把这玉蟾蜍弄走我大力支持，可我这天价的损失你也不能不闻不问吧？你说呢？”
梁庸被他说得有些尴尬，不禁叹息道：“向老板，对于你的遭遇呢，从我个人的角度而言，深表同情啊。可是，对于你提出的要求，我又做不了主，毕竟我只是个科研人员，又不是领导。我看这样吧，我可以跟领导反映反映，但最终怎么办，还得由领导拍板。不过，我觉得吧，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火燎眉毛了，还得先顾眼前。依我的直觉，这玉蟾蜍的密度还会不断增加，按照这个增重的速度，它很快就会钻到地底下去了。到了那时候，再想把它弄出来可就不容易了。因此宜早不宜迟，已经刻不容缓了。”
向阳一听，连连摆手道：“那可不行，梁博士，我是经商的，商人就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见着钱呢，我不可能先把货给你，没有这么办事的。反正我现在已经损失惨重了，也没什么顾忌了。你讲话了，它最终不是能钻到地底下去吗？那就让它钻呗，能钻多深钻多深，我不在乎，反正我已经损失到头了，没啥可再损失的了，我光脚还怕穿鞋的不成？”
梁庸见自己跟他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实在是谈不拢，只好无奈道：“那好吧，我回去跟领导请示一下，看看领导的态度如何。”
向阳无所谓地摊开双手，“好啊，你去请示吧。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这玉蟾蜍要是钻没影喽，我可不负责任哪。”
梁庸刚要走，想了想，又返身回来了，补充道：“嗯……向老板，咱们私下里说句到家的话吧，这官方的办事效率想必你也了解，往往不是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还需要走程序。可这样一来呢，我真担心应了你的那句话，那玉蟾蜍早就钻没影了，黄花菜都凉了。”
向阳不解道：“梁博士，那你啥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已经没有时间再拖了，你可以考虑先把玉蟾蜍交给科研所。那么我想，官方肯定是不会让你吃亏的。你这又不是跟私人打交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难道科研所你还信不过吗？”
向阳冷笑一声，连连摇头道：“拉倒吧，我谁也不相信。梁博士，你就别在这儿磨叽了，我还是那句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别的都没用。”
梁庸见状，只能是摇头苦笑，无可奈何地走了。
这么一拖，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转天，那个玉蟾蜍已经不见了。它的重量还在不断地增加，地表的土层根本承受不住，它坠入到更深的地方去了，形成了一个洞穴，阴森恐怖，冷气森森。站在洞口，会感到有飕飕的冷风，谁见了都大骇不已，面面相觑。
有人叹息道：“唉，造孽啊。”
向阳的脸色铁青，有些追悔莫及了，后悔自己不该摆阔，弄了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东西回来，闹得鸡犬不宁。
围观的村民也是越聚越多，当地有位八十多岁的村民也赶来了，老者不顾老眼昏花，挤进人群问道：“那玉蟾蜍呢？它在哪儿呢？”
向阳没好气地说：“老爷子，这又不是唱皮影戏，你这么大岁数还来凑啥热闹啊？”
老者说：“我……我可不是凑热闹，我是想确认一件事儿。”
“啥事啊？”
老者说：“昨天哪，我在电视上看到了这尊玉蟾蜍，我觉得……觉得这玉蟾蜍是……是这附近毓秀峰上的。当年哪，毓秀峰上有座玉……玉王庙，庙里就供奉着这尊玉蟾蜍。文革时期呀，红卫兵破四旧，打那儿起，这玉蟾蜍就失踪了。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它……它又重现了天日啊。”
向阳怪异地笑道：“噢，按你这么说，我是做了件大好事啊，把咱们当地的宝贝给请回来了。可是不巧啊，真遗憾，眼下它却钻到地底下去了。老人家，你看这咋办哪？”
老者道：“玉蟾蜍重归故土本来是件天大的喜事，不过……一定是有什么事冲……冲撞了它，它才钻到地底下去了。”
向阳不爱听了，“老爷子你这话什么意思，谁冲撞它了？我把它请回来是想招财进宝，我就差打板把它供起来了。”
有人插嘴说：“既然这样，那就应该赶快挖出来啊。”
“对呀，既然是咱们毓秀峰上的镇山之宝，就应该把它请回来呀。”
有人这一带头，众人就纷纷嚷了起来，后面的人就往前涌，让这别墅的院子里很快就人山人海了，再这么齐声呐喊，简直就像要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了似的。
向阳一开始还左拦右挡的，并且骂老魏、项明和李勇他们无能，倒是把这些人都赶走啊？这不是私闯民宅么？
可是法不责众，再加上村民们一听这玉蟾蜍是当地庙里的镇山之宝，更是想一睹庐山真面目了。而且绝不能让它就这么消失了啊？想什么办法也得把它请回来啊。于是，众人就更加群情激奋了，一个个满脸涨得通红，躁动不安，情绪高涨，非要把玉蟾蜍弄出来不可。
向阳见势不妙，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意识到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若是再阻拦他们的话，那自己可就是螳臂挡车了，恐怕这些群众非把这别墅给拆了不可。不仅如此，他个人的安危也会受到严重威胁的。
这家伙能屈能伸，他可不想吃眼前亏。于是，他就声嘶力竭地嚷道：“妈的，这栋别墅老子不要了，你们挖吧，随便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