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寄生种
再次踏入柴府的时候,尽管柴府的一切依旧是那在辉煌中透着一股俗气,不过李攸却能明显感觉到府中弥漫的一股淡淡的压抑,一丝不祥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李攸本以为这家丁会先带自己去之前的那个会客室,不过家丁却走了另一个方向,李攸心中微微一惊,细细想来才发现家丁带自己去的应该是柴禾的寝室,这时候李攸基本也已经猜到了,柴金应该是做出了决定。
刚刚走到别院的院落里,远远的便看见柴金在柴禾的房门口面色焦虑的来回走动着,一听到门口有动静,立刻迎了上来,对着李攸便施了一礼:“李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犬子呀。”
“柴老快快请起,您这不是折煞在下吗。”李攸被柴金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了柴金,当李攸看到柴金的脸色时心中更是十分震撼,短短两日不见,柴金仿佛就变了个人,原本油光满面的脸上明显瘦削了一圈,鬓角也有了极为明显的银丝,而且深深的眼袋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更加小了,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老了十岁。
柴金颤颤巍巍的被李攸扶了起来,但还是摆了摆手:“或许说出来会让外人笑话,但犬子柴禾确实是我们柴家的希望啊,之前大夫让我想的事我已经想好了,只要能救犬子,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说着,柴金挥手示意了一下,一个家丁立刻会意的进了一侧的偏房,从里面端出了一个托盘,上面用红布盖着。
“不敢当,不过柴老放心,令郎的事情在下一定倾尽全力。”李攸看到了那红布掩盖下泄出的一抹金光,十分巧妙的将家丁准备揭开红布的手按了下去,然后淡笑着说道:“事不宜迟,在下想先看一下令郎的病情。”
“好,好。”柴金见李攸的行为微微有些吃惊,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连点头的将李攸请进了房间。李攸和张伦二人走了进去,按照惯例关上了房门。
“恩人,想来你是早就料到柴金会来找你吧,还特地备上了药材。”张伦进屋后也便没有之前那么拘束,看着李攸的医箱笑着说道。
李攸不置可否的挥了挥手,径自走到柴禾的床边,不过此时他却皱起了眉,因为柴禾的身上盖着被子,却连脸部都盖上了毛巾,仅在毛巾上切了一个口子来让他呼吸之用,这样的场景无论怎么看都太过不寻常了。
李攸缓缓伸出手,准备去摘下那块毛巾,可就在这时,他的手却被林夕抓住了,他疑惑的看向林夕,却见林夕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这个柴禾状况似乎十分不好,他身上的光彩已经非常黯淡了,之前张伦被寄生的时日似乎比他还要长,但生命力却远比他旺盛,可能。。。。。。”
林夕没有说下去,但李攸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再结合柴金的异常表现以及这盖着脸上的毛巾,不过李攸来之前便有了思想准备,他轻轻点了点头,慢慢抽出手,伸向前去抓住了那块毛巾,深深吸了口气,李攸将毛巾拉了下来。随着毛巾的脱落,眼前的一幕,纵是李攸有再多的心理准备也绝对不会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景,身后的张伦也完全是惊得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后背渐渐被不断渗出的冷汗所浸湿,脸色也是瞬间就变得煞白,手中抓着的毛巾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就这样看了许久,李攸的气色才稍微恢复了一些,几乎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李攸才继续伸出手,慢慢掀开了盖在柴禾身上的被褥,又一点点的揭开了他身上的衣服,当柴禾的整个上半身都赤裸着呈现在李攸的面前时,李攸的双腿竟不听使唤的向后退去,若不是身后站着张伦,恐怕已经栽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颤着手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扶住了一旁的桌子,虽然内心本能的让自己别过头去,但李攸的双眼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柴禾的身体,或许之前林俞 情况也没有柴禾的糟糕。此时的柴禾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人形的树,他的脸部从腮帮处破皮而出的许多细长的须茎密密麻麻的将他的整张脸几乎都覆盖住了,而柴禾的胸膛就更为糟糕了,从身体两侧亦是生出了许多更为粗壮的须茎爬满了胸膛,而胸口心脏的位置更是有明显的凸起,李攸甚至都能看出那块凸起处一起一伏的跳动。而柴禾的皮肤颜色也完全变成了翠绿色,李攸甚至完全找不出他还是个人的地方。
“这才短短两日的时间,这侵蚀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算上他被寄生的时日,到今天也才四日啊。”林夕也被柴禾的情况完全惊到了,之前张伦的情况她也是见过的,而现在的柴禾仿佛是跳过了崎桑的蛰伏期,之间进入到吞噬宿主的地步了。
“难道那崎桑的寄生又得到了进一步的精进吗?若是都以这样的速度成长,那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了。”李攸缓缓的摇着头,心情跌到了低谷,又想到了林氏当时说的话,无疑这个黑暗中的势力已经将目标转向了桑城。李攸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一切,而自己则如提线傀儡,一举一动都仿佛是被设计好的。
“恩人,那这人,还救吗?”这时张伦也算是缓过了神,他看着面无血色的李攸问道。
李攸闻言有些机械的回过头,苦笑起来:“帮他穿上衣服吧,我们该出去了。”
候在门外的柴金依旧在来来回回的转悠着,不时用手帕擦拭着额上留下的汗珠,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房内的动静,并隔三差五的问身旁的家丁,李攸进去了多长时间。就在他第四次询问时间的时候,房门打开了,他连忙又迎了上去:“李大夫,怎么样,犬子还能医治吗?”
李攸此时也不知该什么表情来应对了,话到嘴边却实在开不了口,但看着柴金满含期待的眼神,李攸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恕在下医术不精,令郎的病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攸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口,但李攸明显的看出,在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柴金眼中仅剩的一点精光也暗淡了下来,或许柴金找自己也真的是已经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了。李攸看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在伤病面前人们总是显得那么的脆弱,或许最痛苦的莫过于看着自己心中重视的人生命一点点的流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了,那种无力感痛彻心扉。
柴金站在原地就就不发一言,看起来或许与死人相比也只差心跳的区别了。李攸看着也不便久留,与柴金重重施了一礼便离开了,对于自己医术所不能及的,李攸只能致以最真挚的歉意了。不过从始至终柴金仍旧没有丝毫反应,让人看着不免惋惜。
李攸走后许久,柴金都只是在门口站着,也没有再进柴禾的房间,仿佛失了魂。一旁的家丁实在也看不下去了,斗胆开了口:“老爷,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再不休息怕是会伤了身子。”
柴金也不知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只是不停的摇着头,最后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气力,缓缓开了口:“戌时在柴府门口左侧的石狮子上插三炷香。”说完柴金便闭上了眼,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