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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第二十四阿娘尼画
何丙一直管理着仙鹤楼所有的生意,他身体残缺,不方便远行,亓皝是万万不允许他涉险的。
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下来,每天,亓皝都在担心中度过。
米芃芃觉察到了,亓皝彻夜难眠,人瘦了一圈。
“去吧,去那里看看,或许就能找到有用的线索。”米芃芃劝道。
“我实在是没办法离开你,放心不下你。”亓皝用目光抚摸着米芃芃滚圆的肚皮,脸上纠结的表情展露无遗。
“不是还有哑叔脂红何乙他们吗?你看,自从知道我怀了孕,何乙几乎天天跑来给我检查身体,弄得我都烦死了。”米芃芃无所谓地笑道。
米芃芃很皮实,她每天楼上那个楼下地做家务,跟芊芊玩闹,帮叔叔缝掉了的扣子,一如往常。
亓皝看到了,就会心惊胆战。他把怀了孕的米芃芃当成纸糊的,一行一动他都紧张。晚上做噩梦,总是雷同的情节:梦见米芃芃掉进了悬崖下。
“------”亓皝面对米芃芃的催促,沉默不语。
“你去看看,如果找不到什么,就立刻回来。万一我有什么情况,我也会立刻给你打电话的。现代交通何其发达,飞机一会儿就到了。”米芃芃觉得亓皝在自己身边,实在是吃不消。他每时每刻都在监视着自己,整天忧心得要死。米芃芃个都替他难受。
差遣他离开几天,自己也好清静清静。
米芃芃千万般保证,才算是让亓皝少许放心了。
亓皝迟疑着,犹豫着,慢吞吞着手准备启程。
米芃芃问他,这次谁跟他一起去。亓皝说,就自己,来去不受限制和拖累。
他不知道,周小诗和柳暗香已经在前往北方的路上了。
亓皝提供的那张石刻画所示的位置,周小诗和专家们也只是猜测。至于是否是真的就在额尔古纳河流域,还是在黑龙江流域,他们也拿不准。
不过,周小诗和柳暗香先去了额尔古纳河流域、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
现在,米芃芃危在旦夕,周小诗和柳暗香研究小组,全员出动,到大兴安岭寻找鄂温克人和鄂伦春人曾经游猎的一片山林。
亓皝简装,他没想在这外面呆太久,惦记着米芃芃。
他生怕她又什么事都瞒着自己,只报喜不报忧,请了一个保姆,照顾米芃芃的饮食起居,兼作自己安排在妻子身边的耳目。
保姆一天三个电话,报告米芃芃每天吃了什么饭,吃的好不好,心情怎么样------事无巨细,都得向他报告。
时针滑向九月二十五日。
亓皝背着形状,穿着单薄的衣服,乘着咣当当作响的老式火车,来到了大兴安岭山脚下的一个小镇(过去叫乡,现在称镇)甲流镇。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周小诗和柳暗香比他提前到了四五天到,从这里进了山。
周小诗和柳暗香给他留下话,让他在甲流镇等他们一天,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和他会合。
亓皝这一天,不可能老老实实在客栈等他们。
他在小镇四处走了走。小镇交通和医疗不方便,只有两家不大的旅店,所以,普通的游客不会到这里来。
镇上常会看到三三两两背包的游客,拄着棍子。
他发现,柳暗香和周小诗来这里,不是漫无目的的。他们是经过了缜密的筛选,最后选定了几处地方,作为研究目的地。
所选出的其他几处地方,都有周小诗的师兄弟们去探查。甲流镇附近的山上,是周小诗和柳暗香认为,那副九皋石刻画,最有可能暗示的某个地方。
虽然近千年的时间过去了,大兴安岭已经发生了巨变。但是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比如说,世代被游猎的鄂伦春和鄂温克族敬奉的山神和火神,还有坚毅的山石和变换的山风、天空那片蓝天和白云,它们像是大兴安岭千年沧桑的见证者。
这片原始山林,像是弥散着祈祷声的安魂曲,人在它的怀抱中,心底心浮气躁的烦乱,竟然像是咆哮的野兽忽然安静下来一样,温驯安详。
亓皝参观了镇上的一处民俗博物馆。
民俗博物馆很小,就两间白墙红顶房,里面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个游客。
一个年轻的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女孩,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她说自己是这里的讲解员。
女孩介绍说,自己身上穿的,是鄂温克古老的服饰。
鄂温克住在大山里,靠游牧驯鹿和打猎为生,吃猎物的肉,喝驯鹿奶和桦树汁,穿皮袍,脚踩袍子皮做的靴子,夜晚睡在帐篷里,盖袍子皮做的被褥。
亓皝发现,有一组服饰,平铺在一张宽大的木板桌上,很显眼。
那一组服饰看着诡异又特别。上衣裙子裤子甚至帽子上,挂着一些繁复的装饰物,有贝壳做的饰物,也有树皮和动物的角做成各种形状的,还有有铁片做得月亮和太阳星星造型,还有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女孩告诉亓皝,这些服饰,是鄂温克的萨满,跳神舞时穿的法衣,有神帽、身裙、神裤等。过去,鄂温克族多信萨满教。1945年前还保留有动物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等残余,部分氏族以鸟类和熊等为图腾崇拜对象。各氏族或大家族有巫师“萨满”,多由头人(酋长)担任 。
女孩,在色楞格河左岸的佛凡诺夫山上,考古学者发现了一具人体骨骸,后经考证,这具尸骸是鄂温克人的一个萨满巫师。考古学者称,最迟在铜石器并用时代,鄂温克人的祖先已居住在贝加尔湖一带,也证明鄂温克族是个古老的民族。
北魏时期的室韦,特别是其中的室韦以及唐朝的鞠部,与鄂温克族的族源有着密切的关系。据史书记载,室韦以“射猎为务,食肉衣皮,凿冰没水中而网鱼鳖”,实行风葬习俗。这些,莫不跟鄂温克异曲同工。
亓皝发现,靠近山墙,一个博古架一样的木制架子上,摆放着一些类似滑雪板的东西,还有用不知名材料做成的杯子、筷子,以及用鹿角做的酒器、皮制的各种碗。墙角还有一个灰白色的树皮坐的船,船看上去非常轻便,容纳两三个人的样子。
讲解员说,过去,生活在林子里的鄂温克族人,都住尖顶的帐篷。搭建帐篷,里面用木料,外面一般是用桦树皮当围子,顶上透气不封顶,圆锥形。
他们在深山老林里,几尺厚的雪上,靠滑雪板和驯鹿马匹行进,死后一般实行风葬,也有土葬的。
亓皝也看到一个布口袋一样的东西,挂在墙上,跟现在的麻袋一样大。
讲解员说,这是过去,鄂温克人的盛粮食用的,是用罕达犴的皮缝制的,就是驼鹿的皮。驼鹿的肚,洗净处理后,可以用来盛水,放在火上煮肉。罕达犴的筋,可以当绳子用,缝制盛粮口袋、碗碟等。不过,除了还生活在山林里的老年人,现在鄂温克的年轻人已经不会这样做了,都用上了瓷、铝、铁、塑料制品。
她说,现在,鄂温克人从六十年代开始,都陆陆续续搬离了大山,几乎没有鄂温克人生活在林子里了,他们逐渐走上了以牧为主,农业、半农半猎、驯鹿饲养、地方工业和乡镇企业多业并举、多元发展的经济之路。
亓皝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鄂温克人的文字,就问讲解员,有没有本民族的文字。
讲解员说,鄂温克族有本民族语言,属于阿尔泰语系,但无本民族文字,现在,汉语和蒙语进入了鄂温克语系。有些小孩,已经不会说自己本民族语言了。
民俗博物馆的门口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大的鹿角和几块石头。
鹿角枝枝杈杈,像是长歪了的树丫一样。
“这是驯鹿的角。狩猎为生的鄂温克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喜爱和保护驯鹿,将它们视为吉祥、幸福、进取的象征,也是追求美好和崇高理想的象征。因此,驯鹿具有民族文化特色,富有代表性。同时,鄂温克人将驯鹿确定为鄂温克族的吉祥物。”总之,驯鹿是鄂温克人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石头是黑色的,不光滑,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小姑娘始终非常耐心地对亓皝提出的问题,一一解答,非常有耐心。或许是,这里几天也来不了几个人的缘故。
“这石头上面是阿娘尼岩画。”小姑娘说。
“岩画?”亓皝一下敏感起来。这才看到,石头上红色的断断续续的线条。
“对,阿娘尼岩画,坐落在额尔古纳河右支流,贝尔茨河的支流阿娘尼小河的悬崖处。‘阿娘尼’ 鄂温克语是画的意思。现在,岩画所在的悬崖已经严重风化,岩画分散绘制在悬崖上,它们中间有的因石块碎裂而残缺。画面的形象,有驼鹿、驯鹿、人物、猎犬以及 狩猎场面,还有反映原始宗教观念的萨满法器等。绘画方法是红褐色的单线勾勒,使用的颜料采用含有氧化铁或者是氧化锰的粘土构成的赭石,赭红色涂绘。”
亓皝想起,自己曾在夏教授的一个考古材料上,看见过类似的岩画,叫交唠呵道岩画,与这非常相似。交唠呵岩画,也是鄂温克族岩画,反应鄂温克的生活状况。那种岩画是在蒙古境内,听说是一位著名的考古学家发现的。
据说,这种赭石岩画,起源要上溯到原始时代。
“鄂温克人认为,这些岩画是神的作品。岩画地点的崖石和树木上,垂挂着许多各色各样的陈旧烂朽了的布条,那是鄂温克人奉献给神的,意在求神保佑。”
亓皝忽然有种感觉,觉得这些岩画,或许和九皋家族岩画会有某种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