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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开端

作者:鬃狮 | 发布时间 | 2017-08-10 | 字数:7989

那女子抱着男人血淋淋的尸体,在两个士兵的包围下抽泣,村里的其他人被集合在原本养猪的肮脏围栏中,一只一只的小山猪被杀,两个有经验的封兵则正在砧板上劈开猪,将肉一坨坨搭在木车上,这些肉今晚就会被部队消耗干净,猪内脏摊洒在血泊上,而士兵们则早已习以为常,小米、燕麦一袋一袋地从地下储藏室中被运出去,十来个士兵负责如此多的量,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封兵甲来到那女人旁边,但却看着其他地方“洛国的伤兵还有吗?”他并不在乎地问道,低头剥着花生,将两粒扔入嘴中咀嚼,女人还在呜咽抽泣,根本没有去听他的话,女人的丈夫在两周前被强征入伍,几天前伤痕累累地从战场上逃回家中,由于洛军盔甲还放在旁边,因而被进村的封兵发现,当场被拖出去刺死,随后全村人都被集结起来,这些封兵高度怀疑这里还有其他敌军。

“村子都被你们翻了个遍。”老人皱着眉,不怕死地说道,慢慢吞吞“哪有什么兵,那娃子是从战场上逃过来滴,本就是我们村的,你们不要乱杀人呦!”

其他封兵满头大汗,面露痛苦地在搬运东西,丝毫不在意这里面的事儿,封兵甲皱眉剥开下一个花生,一边咀嚼一边思索,在咽下后,看到那女子抱着男人的画面,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儿,露出有所恍然的表情,他抬头一叹,走开时轻声道“那没什么事儿了,杀了吧。”

另一个封兵立马转握戈矛,刃对女子,毫不犹豫地往前猛地一捅刺,刃从她后脖进入,从喉咙处冒出,再搅动两下,拔出时,两具尸体叠在了一起。

封兵甲一边吃着花生,一边悠然地走向猪圈,那女人被杀的全程看也不看一下,杀人的场面对于他们来说早已麻木。村民们看他如同在看死神逼近,瑟瑟发抖,而他嘴角甚至有些想笑,咽下花生后,他插着腰,淡然地扫了眼猪圈里的村民,三息后,扣了扣自己的眼屎,然后指向一个方向“你,出来。”

那个方向的四五个村民全部都缩起身子,不知她到底指的谁,十岁的男孩蜷缩在角落,睁着一双大眼无辜地看着那封兵,村子里没有壮年男子,壮年都被拉去打仗,留下的都是女人小孩和老头,当封兵甲再指了下时,大家才知道那个不幸被点中的家伙就是小男孩。

在犹豫和众人同情的注目下,小男孩颤颤巍巍站起,几个女人拉了拉他的手,但无计可施,无多言语,走出分不清粪便和泥土的猪圈,来到那封兵面前,小男孩紧张地两腿直打哆嗦,而那封兵倒是非常自然,他坐在小石盘上,单肘拖着下巴看着男孩“会唱歌吗?”他问。

男孩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在看着他并不说话,是在谨慎地思考到底怎样才是最佳选择,思前想后,他选择说实话。

“不会。”

“嗯。”见封兵把腰间的短刀拔出来,男孩彻底吓坏了,反映剧烈,连忙大喊“我会!我会唱歌!”,封兵一愣,另一手把地上的苹果捡过来,一边削皮,一边饶有趣味的看着他“那唱。”,果皮带开始卷起,男孩满头大汗浑身颤抖,支支吾吾,咽了唾沫努力想词,而后用颤抖的语气不连贯地脱出口。

“山——山~山——山猿望——望水兮——”

“知——呦——知春——来。”

“来——来春——春”

男孩忘词,这是青川之地常听的歌谣,那封兵眉毛每皱一下,男孩心脏就会猛跳一下,他偷偷往后瞟了几眼,他看到妇女们紧张地盯着他,他看妇女们唇动的提示,终于继续念了出来。

“春——春早耕——兮——”

“人鸟皆欢愉。”最后一个句话脱口而出,他大口喘气,如同一个终于交完沉重任务的士兵,那果皮在封兵手上变地又宽又长又卷,雪白发黄的去皮苹果被咬了一口,一声脆响,那封兵点头,不知是对他的歌点头还是对苹果的味道。

接着,那封兵刀刃在苹果上挖了几下,扣出一块果肉,扎在刃尖,他把果肉指向男孩“吃吧。”他笑道。

男孩看着那锋利发光的利刃,双腿抖动,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我不吃,谢、谢谢谢谢谢谢~”他得有多怕?舌头都在打结。

那封兵一下站起,被激怒地猛然大吼“你敢拒绝?”,他起手,将果肉一甩走,刃尖对着男孩直扎过去,妇女们尖叫,男孩吓得倒在地上哇哇大哭,那封兵停下手,刃并未碰到那个男孩,但他的目地达到了,看着男孩上下都湿汪汪的,那封兵露出得意的笑。

突然间,他只感觉什么东西撞了过来,并带着割裂空气的尖锐声,等手中的痛感出现后,他才看到一根笔直的箭击穿他的手掌,插入他手中的苹果,将苹果和手串在了一起,男孩吓了一跳赶忙爬开,封兵另一手握住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嗷嗷大叫,血液从手掌处往下不断流淌,其他兵顿时警觉,放下手中活儿,拔出腰间短刀,警备地望着那些村民,但当发现伙伴手掌中箭后,这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与此同时,周围森林的低吼之声让他们明白,敌人并非处于视野之中。

那封兵痛地弯腰在地上扭滚,村民们躁动不安,正在这时,第二箭从树林中射出,只是什么也没中,洛孤于暗处不由得皱起眉头,从背后抽出下一箭,拉——瞄准——。

非人类的低吼从深林之中缓慢靠近,封兵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只能隐隐约约望见那双纯粹杀意的眼,三个封兵举刀而对,但当低吼每靠近一步,他们都会后退两步,而后,在那头猛兽真从阴影中蹿出时,其他两个士兵都吓得狼狈扑开,当他们回头再望时,那只健硕的猛虎正在把獠牙从那封兵胸部拔出,目睹这一情况的封兵瞪大眼睛,踉踉跄跄要爬起来,但腿似乎不属于他,爬到一半又软在地上,两腿之间的裤子颜色变得越来越深,其只能一边踹地一边后退,扬起尘埃妄图阻碍剑齿虎的视线。

然而猛兽远远不止一只,其中有一只剑齿虎直接扑出,几乎贴着那封兵的脸张开大口一阵怒咆,那封兵竟没有逃避,而是僵在那边,瞪大眼睛,两息后,他两耳内鲜血淌出,滴滴——哒哒——落在地上。

在一个士兵正咬紧牙关,将长矛插入撕扯惨叫者肢体的剑齿虎后背时,又一个箭鸣传来,这一箭射入那人腮部,箭头抵到牙龈,正痛苦时,面前的剑齿虎反映过来,身子一扭,在那兵胸口抓出三道血痕,而后张口猛咬其肩膀,再一扯拽,那人直接飞了出去,但手臂还留在虎口之中。

当剑齿虎刚扑出来没多久就已经有四个士兵死亡,其余的士兵站在一起,握戈矛而对组成刺猬阵,而后猛虎全都出来后,士兵们发现虎的数量与他们的人数相差不大,顿然吓得只听得心脏在胸腔内狂跳,村民们团抱在一起,一头猛虎在猪圈那边徘徊,恶狠狠地盯着村民,不过其余的都在封兵那边。

剑齿虎从不曾如此规模袭击村庄。

而后,又一箭射出,扎在一个封兵的膝盖上,他痛地哀嚎跪下,戈矛掉地,而后,在所有人惊讶不解的目光中,单牙剑齿虎从树林之中蹿出,阴影在那虎身上越来越少,接着,一个凸起物隐隐约约显示在剑齿虎身上,众人惊异,有何人竟然骑着老虎?在当洛孤出现时,他们更是咋舌。

此乃何物?是兽是人?或是——妖?

她淡然拉弓,不曾有丝毫犹豫,再对着那群封兵,瞄准,射击,又一个封兵中箭,这些封兵纵然可以包围刺猬阵来防御猛虎,但却对远处的弓箭无可奈何,他们没有盾牌,一个个都是活靶子。

单牙剑齿虎踏过那对男女的尸体,洛孤低着看去,面露不忍,她没说什么,直接再射一箭,但就在刚要松手,一个封兵实在忍不住,哇哇大叫着顶着戈矛冲向洛孤,小妖狐一愣,单牙剑齿虎往后一缩,那封兵冲得的确是快而狠,洛孤松手,箭射向他但不光没射中,这次还偏大了。

就在刃尖还差两步就会碰到她时,侧面一头剑齿虎跳撞上去,将那人按倒在地,戈矛还在他手中乱舞,随着他身上血喷得越来越多,那人的挣扎幅度也越来越小,最后晃当一响,那杆戈矛掉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勇敢封兵一动不动。

其他封兵看在眼里,在紧张的几发犹豫后,那些封兵皱着眉,艰难地对洛孤吐道“我~我们投降”

现在的情况再诡异不过,突然之间好几头剑齿虎从深林之中杀出,有一头背后竟有一只说人不算人的小妖射箭,加上之前所听的山妖故事,血淋淋的恐惧涌入他们心中,这是困兽之斗,除了投降别无办法!

洛孤视线在猪内脏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再不忍地看着猪圈里的村民,剑齿虎低头嗅寻,它舔了舔猪血,而后用爪子碰了下团起来的猪大肠,黏黄色的屎从肠口中淌出。

洛孤怎么也找不到这些士兵的旗帜,她感觉盔甲款式是封兵,但洛封二国交战混乱,盔甲款式并没有那么严格的界限。

“你们是封军么?”洛孤开口,微昂着头,士兵们盯着她火色的眼影,这口气不冷不热。

“不!”封兵们找到什么要点【她一定是洛国的,封国没这妖怪,洛国人不杀洛国人。】“我们是洛军!我们是洛军!”封兵大声嚷嚷,而后装得像看到救命稻草般望着洛孤,面露误会“我们是自己人,自己人!”那表情就像在说‘哎呀!误会大啦!’似的,为了不让这妖狐起疑,连忙还再加了句“我们是从千下城过来的部队,方才在这村子里搜到村民私藏封军,所以干了点分内的事儿。”那兵和蔼道,最先手被扎穿的封兵此刻吓得体温骤降,一动也不敢动,看管村民的剑齿虎靠近他,贴着他脸嗅嗅,热乎乎的口水滴在他脸上。

村民们是要说什么,但被眼前的剑齿虎吓得出不了声。

洛孤寻思,而后微笑“啊~”她收起弓,从虎背上跳下来,冷不丁瞧了眼旁边村民的尸体“原来如此,都是自己人,误会大了~那放下武器吧。”她做了做手势,示意放下武器。

士兵们面面相觑,在第一个人带头将戈矛放入地面后,他们看到剑齿虎并没有什么冲动的反映,便也照做,在最后一个人也把武器放下后,洛孤看着他们,剑齿虎并未退下,他们不敢迈步。

她就这么盯着这些士兵,在盯了近二十息功夫后,她深思熟虑,动了动耳朵,眨巴下眼,嘴角微微下扬,脸突然就阴着,轻启薄唇,那句话从她嘴里吐出。

“那你们就更得死了。”

说罢,剑齿虎们扑了上去,惨叫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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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思考,要看透一切事物的真相”龙渊玄对久成文说“戚染泉想要的不是你死,而是稳定自己孩子的爵位”

久成文不语,内心复杂,玄继续“如果我是一个刺客,我不可能把暴露我雇主的信息随身携带,而且不是用纸还是用锦布,锦布”他念叨这两个字“这位将军得多有钱多奢饰才会用这种昂贵的书写材料?”

“那你觉得到底该怎么办?”久成文没有别人能求靠,现在只有龙渊玄。

“反正我不相信戚染泉”【卞秦在此之前告诉过我这个女人要当心】“而我也相信,单义远离戚染泉是有很重要原因的,他甚至有可能掌握你父母死亡的真相”【以及你姐姐们的】玄思考片刻,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

山虎城是一座位于久木城东边的小城,那里树木稀少,是叶国的军营及练兵场,单义在那边并不奇怪。

从正宫离开后,在龙渊玄缜密的计划下,久成文与其悄悄离开了久木宫,搭上一辆备好的马车,就这么向山虎城驶去,架马车的车夫是久成文信得过的仆人,虽然这个信得过在龙渊玄看来尚存疑问。

久木城人口密集,城池巨大,和玄的家乡相比,这里纵然没有玲水的精致,但要宽广很多,加上那棵要把脖子抬得酸才看到顶的奇观苍浮树、千古岭以及茂密的丛林,亦是别有一番浓厚的美。

“你觉得~最糟的情况~是什么?”马车内,久成文这么问道。

玄沉默着盯着久成文的眼,那是种遗憾【想必这小子也已经猜出来了。】“爱诺希宗室被杀光,北冥家族花了几天?”

久成文没法回答“不清楚。”

“需要两个月吗?”玄问。

世子把头扭过去,闭着眼。

“你父亲当年是第一个敢跟天子叫板的国君,然而现在,久氏与爱诺希氏似乎——”玄这才意识到说太过了,赶忙停住,然而久成文似乎没听见,对此并无反映。

而后,当他回过头说话时,声音是有所梗咽“姐姐们——现在。”

“如果她们也发现什么不对劲,此刻逃到萧国,是最好的选择,在萧国,她们会很安全。”玄说,而心中确在思索她们会不会已经死于戚染泉之手,不过话说回来,戚染泉到底是敌是友,还有些模糊。

总之玄很确定,那女人身上有一股假的味道。

车轮子咕噜咕噜转,声音很大,车夫应该听不见他们谈话——玄心想。

马车停下,他们已经安全出城,想要快速抵达山虎,一人一匹马速度最快,到了驿站,由于担心被认出是世子,因而久成文坐在马车前头低着头装车夫,真车夫和龙渊玄进去牵两匹马,一匹黑色,一匹红色,但两匹颜色都不纯,身上有其他杂色花纹。

【若我亮出世子身份,他们会把最好的马给我。】令一个声音在久成文脑海里打断他可笑的想法【若你亮出身份,一路上极有可能会有杀手跟着。】

告别车夫后,久成文与龙渊玄都戴上面罩,山虎城与久木城没有频繁的经济往来,所以马路窄瘠,通车很少,两旁山林中藏有流寇,一般商人不走这条路,走这条路的不是带保镖就是军队,别看大叶在诸侯国中数一数二,对付这些如蚊虫一样的流寇确没啥办法,因此龙渊玄也是绷紧神经。

好在一路过去,直至夜幕,依然没什么出什么异动,山虎城远看不像个城,民用建筑基本找不到,大体只有兽皮帐篷与操场城垛,此地名为山虎,山中之虎,也就等于是守护久木城的侍卫,大木堆篝火燃烧,除了部分士兵在外面站岗外,其他士兵这个点都在帐篷中睡觉。

玄下了马,久成文也下来,在牵着马去兵营的过程中,玄道“显然我们赶在戚染泉之前来到了山虎。”

黑夜中,看不清久成文的脸,他没回应,只是深呼吸。

“亮世子身份,然后去见单义。”他说。

“嗯。”两息,久成文道“你会陪我去,是吧~?”他再确认一遍。

“卞后在上,我自然说到做到。”玄说“但如果单义真想杀你,那这就是羊入虎口。”

“他为何要杀我?”久成文一直不信“我看一定是戚染泉”这句话他说得底气实在不足,所幸不说了。

“那得问他了。”玄看向他,他知道他们提前去见单义就是在赌,纵然他们赢面更大些,但还是赌,是赌就有可能输,但如果不赌,他们也许永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单义没派人杀世子,那么这个将军就是戚染泉想弄死的人,那就是对他们有益者。

在向士兵揭露身份后,两位士兵起初不信,谣传中叶国世子久成文已经在青川之地死亡,况且也不可能穿平民衣服,但这个点专门来山虎城假扮世子要见将军实在是说不过去,思前想后,士兵让他们在这边先等,自己则去里头报告,不一会儿回来,士兵许他们进去,但要玄把武器留下。

龙渊玄顿了下,而后在火光下,将肩身的绑带卸下,那把长剑递给士兵保管“这是你见过的最好的剑,好好保管。”他说,然而要跨进去时,玄又被叫住。

“还有那个。”士兵看都没看那长剑一眼,而是指向他的腰部,玄看着久成文,而后还是将短刀取下,递给士兵,另一个士兵似乎不放心,再给玄进行了搜身,几番确认后,让他们进去。

“如果有国君的抓捕令,他们的人便可以拿着武器进去。”路上,久成文给龙渊玄普及,玄则不大习惯“在玲水,国君或是将军都不会在意来面者是否有武器,因为我们家族每个人都是战士。”

“喔~”马上就要见到单义,久成文心中紧张,故意放松下来,他笑道“那你们家族的女人一定很难嫁出去。”

玄没有回应,他脸上都能露出对当下的不安,这让久成文心脏跳动剧烈,他脑子里回忆单义那家伙早在久成文出生之前就打过仗,按年龄能算他父亲,而单义的父亲单传在叶文公时期只是个百夫长,因在与尊义天子之战中替叶文公挡了一箭而出名,单义这才得以招入宫中,后来由于自幼教久成文武艺而与世子结下友谊(不过从久成文武艺来看,显然单义教育本领极差。)在不断于叶文公耳边夸赞下,三年前其终于当上将军,久成文怎么也想不出这人会杀他那较胖的脸蛋、那无害的笑——

然而当开门进入时,第一眼久成文是没找到单义在哪儿的,因为在他面前坐着的男人沧瘦精练,两眼有神,在火光下显得极为严肃,但看到久成文后,他的眼神发生了明显剧烈的变化,在这变化中,久成文找到了单义的影子,在他脱口说出‘世子大人’时,久成文确定了,这一定就是单义。

原以为他们会热情相拥,然而并不,将军站起时满是疑惑的愣道“你竟然没死?”,这话语气像是希望他死似的,玄握紧拳头,紧张起来,他在将军帐房中寻找,看到了地上的刀【如果我速度够快,可以拿到。】。

“我从久木城赶回来了”久成文道。

“路过山虎时你应该先过来跟我打个招呼。”单义指责道,而后笑了,玄打断他们无用的谈话,时间所剩不多“我们从千古岭上过来的,但现在必须要确定一件事。”

“千古岭?”单义茫然,觉得自己该是听错了。

他转到单义身后,将军夜里不穿盔甲,只是便装,看单义表情中的茫然,久成文解释道“这位是龙渊玄,我的——额——”他卡顿下,想起脸上的伤,道“他是宁国国君之子。”

玄走到武器旁边,假装不知道武器就在脚下,他双手交叉,看着单义“昨晚世子遭受一群黑衣人袭击,我们在黑衣人身上搜到你的命令,此事,可真是你所作为?”

单义一脸惊然,而后看向久成文“真有此事?”这时他才留意到久成文受伤的脸,便不再傻问了。

久成文目露严肃和警惕“确有此事,戚染泉已经派人过来。”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道“你们既然来找我,那自然是相信我。”单义拍了下久成文的肩“叶文公即位时吞并周围不少小国,因而叶国才有现在这番,百枝国戚氏便是其中之一。”

“这我们知道。”玄说,警惕不减。

他看向玄,看向他脚边靠在墙上的刀“理论上叶文公若驾崩久成文必定是下一任国君。”他把视线移到久成文身上“但周天一直有规矩,这规矩世子想必也知道,不论如何,一旦合理加冕完,那国君就不再存有争议,戚染泉为独揽大权,抓住你不在的机会,屠戮久氏宗族,强行让杂种加冕。”他表情恶狠起来,咬牙切齿“实在是人神共愤。”

“北冥杂种在圣都开了一个好头。”将军又小声随口补充了句。

久成文眯起眼,而玄却冷不丁开口“你怎么知道戚染泉杀光了久氏宗族?”

“这根本就是明面上摆好的事儿!”他冲道“戚氏想杀我,正是因为加冕典礼上我没有出场,卞后大人定也是被杀害,不然典礼不可能正常举行,她绝不会同意!”单义一锤桌面,盯向久成文“你还看不出来吗?”

“杀手一般不会傻到把雇主的命令放在身上,在万一失手后暴露雇主,虽然那波人武力不如一头牛,但也不至于这么笨。”玄离开武器,走到将军身边“至于久氏宗族是否被杀地干干净净——”他遗憾地看向久成文“现在还不确定。”

久成文却突然显得淡定异常,故意回避宗室是否被屠这个话题“现在当下的问题是,戚染泉的人正在赶往山虎的路上,今早的事儿我说了出去,他们正派人来杀你。”

“有国君的抓捕令在手,如若反抗,是谋逆大罪,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单义太阳穴处清晰可见汗滴,久成文太明白了,单义一家子此刻还在久木城中,他跑的掉,他一家可跑不了。

“那怎么办?”久成文着急。

“我把虎符给你,我被抓便是,世子你定可推翻伪君。”单义脱口而出,极为坚定“山虎城四千大军到时候便可任世子调动。”但话刚出口,四五息后,他反映过来,遗憾地砸吧下嘴“一个戚氏乱我大叶,实在可笑,但——其实。”

“其实什么?”久成文急了,他最讨厌这种类似意外的话语。

“世子这你应该知道。”他说,表含歉意“虎符分两块,与国君那边合并于一起才可调动兵马”

【可真麻烦】玄道“所以戚染泉要抓你。”他这才恍悟,实在迟钝“如果世子真的被杀,那伪造是单将军所动手便是可以同时再除掉最大的阻碍,一旦虎符落到戚氏手中,那么便可随意调动大叶兵马”他想起久木城的硕大,想起在老家看过的周天地图,叶国可比宁国大很多“叶国一共有多少兵马?”他问

“五十万。”久成文回答,玄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有五十万?什么概念?洛封二国开战双方兵力加起来撑死怕是不到两万,玄老家宁国兵力也不过十万,叶国竟然有五十万?【这叶文公当年到底壮了多少兵马?吞了多少财产?】作为外国人,玄心中竟然有些希望这个叶国倒塌毁灭,不然对周天其他国家来说太危险。

但想想,戚氏执政又有何区别?现在处理好久成文的事儿,宁国和叶国产生友谊,对家乡也是一大好处。

“山虎驻兵四千,其他部队都在边境,这虎符虽只有一半无法调动五十万大军,但山虎的四千还是可以用的,总之戚染泉要我便是,我待会随他们走,你们——。”单义砸吧嘴“若与萧国,是可赶走戚氏,但只怕两国交战,受伤的都是百姓。”

久成文心中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用不着这么麻烦。”玄走到门外,外面嘈杂的马蹄声越来越明显,士兵交谈声也逐步显现,看来戚染泉的人已经到了“把拿着抓捕令的家伙杀光,而后赶到久木城,把将军一家安置好,然后再考虑后面的事儿。”他盯着单义“你根本不需要随他们去,你效忠的是久氏,不是戚氏,也不是有戚氏血脉的久姓者。”

远处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先给我把刀。”玄说,而后伸出手。

“这里都是将军的兵,开口就能解决的事儿,为何要动手?”久成文道。

玄严肃地看着久成文,而后眨巴了下眼,轻叹一息“这个我还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