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 似梦非梦

身形如风，剑动若蛇，灵活矫健地令众人忍不住大声高呼一个好字。

文翎坐下台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岩看。不知为什么，文翎觉得赵岩似乎越长越好看了，这对一个颜控来说，简直就是在一匹饿狼面前放着一只活蹦乱跳日渐丰满的小羊羔啊。

文翎暗暗咽了下口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颜值征服了，若是能够亲眼看见自己的表情，文翎觉得自己应该就是一个花痴。

不过，花痴也是一个理智的花痴。

所以，她要尽快让赵岩喜欢她。

这是一个超级无敌颜控的最终目标。

也就是那只饿狼的愿望，把越来越肥越看越鲜美的小羊羔一口吃下。

文翎这样想着，又觉得太过凶残。

这时，赵岩 已经收了剑从台上缓步走了下来。他的气息微乱，大概是方才舞剑舞得过快。但是面色如常，一点都没有运动后的红润之色。

文翎在赵岩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脸上的花痴样收了起来。她的心跳得很快，但面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一点连文翎自己都有察觉到，所以她在感慨自己演技真棒的同时想着是不是自己跟赵岩待太久了，所以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假装淡定的表情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赵岩，突然想看赵岩慌张失措脸红的模样，但是那些小模样估计是很难看见的。

文翎想到赵岩没几次有个可爱的表情，心里就有些起劲，仿佛是生了一股想要对着干的念头，可是一想到赵岩那张冷冰冰的脸，她最后还是放弃了。

赵岩下来之后也没有看文翎一眼，也没有同文翎说一句话，但是他知道文翎一直在看自己，而且目光灼热得很，他轻微蹙着眉头，在昏暗的台下看着并不怎么清楚。

宴会仍在继续，而后因为太后的病情，所以皇上带着段念与皇后还有黎贵妃便先行离场。

在皇上等人走后，整个宴会像是放飞自我了一样，众人酣，醉意迷人，喧闹不止。

文翎皱着眉头喝了一杯酒之后，就觉得周围实在是太嘈杂了。

而赵岩似乎也憋了很久，最后像是实在憋不住了一样，伸手拉住了文翎的手腕，将文翎拉出了那个宴会。

文翎喝了酒，脑袋有点蒙蒙的，就任凭赵岩将她拉走。

“去看太后吗？”文翎看着自己被赵岩拉住的手，声音有些飘忽道。

赵岩回头看了文翎一眼，道：“去皇祖母那儿，但，你不要进去。”

“为什么？”文翎不仅声音飘忽，脚步也飘忽，准确来说应该是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赵岩道：“你喝醉了。”

文翎本想开口说自己没醉，但是想了想好像一般醉了的人都这样说，但是她也没有醉倒，就是喝了一杯酒而已。

一杯啊……

文翎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喝得交杯酒，一喝就倒，心想，好像自己真的不适合喝酒啊。

可是刚刚为什么会喝呢？

文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哦！因为赵岩看向她她一紧张随便拿了一个杯子就灌了下去。

而拿的似乎还是赵岩的杯子……

也难怪后面赵岩都不在动那个杯子了。

文翎看着赵岩的杯子，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是想睡觉，大概是醉困了。

等到赵岩拉着文翎倒了太后的住所的时候，赵岩回头看了文翎一眼，道：“你没事吧？”

文翎本来眯得都快闭上的眼睛忽地睁大了一下，然后又眯了起来，嘴里含糊地说：“没事啊……”

赵岩将她扶到太后门前的青石栏杆旁，对文翎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文翎迷迷糊糊地点头，赵岩看得都有些不放心，但最后还是松开手走进太后寝宫之中。

赵岩一松手，文翎就一下伏在了青石栏杆上。

奇怪……我怎么站不住了……

文翎的腿有点发软，脑袋还有些发昏，整个人都有些犯傻了，但是心里仍然想着，以后绝对不能喝太多，招架不住的……

等赵岩出来的时候文翎依旧是坐在青石栏杆前眯着眼睛睡觉了。

赵岩走上前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一下文翎的脸颊道：“起来了。”

文翎被拍了好一会儿，这才睁开迷糊的双眼，但这双眼比起之前要清明了一些。

“啊，你出来了。”文翎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我怎么会在这儿……”

赵岩没有回答她，就听见她又说道：“太后怎么样了？”

赵岩道：“有段念在，无事。”

段念的医术是十分值得信任的，难解的奇毒他都能给解出来。而赵岩对太后的病情并没有很担心，想来也是普通的小病。那么段念就更加容易医治好了。

这样想着文翎也就放心下来，便没有在想着太后的事。

毕竟太后身边还有一个段念，必然药到病除，身体无恙。

赵岩本想送文翎回去的，因为文翎醉了，但是文翎拒绝了，因为在她起身时一阵凉风吹得她很舒服，舒服得让她想跟着赵岩散散步。

这样想着，文翎就问了赵岩，本来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没想到赵岩竟是点头答应了。

文翎惊讶不已，那张开的嘴巴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两人就这样在冬季的冷风中在宫里的青石板道上瑟瑟而行，若非天这么冷，文翎就会觉得此时此刻一定是浪漫的很。

两人各披着一黑一白的斗篷走在冷风之中，头顶上的月光朦胧清冷，踏上的这条路除了赵岩江儿文翎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文翎走在赵岩身边，脚步轻浮，时不时有些想要跪地的感觉。身边的赵岩似乎是有所察觉，伸手扶住了文翎，文翎看了他一眼，赵岩道：“走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文翎觉得心上有点暖。

大概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算只是“嗯”地回应你一声你都会觉得很暖和吧。

文翎的手肘处是赵岩轻轻托着的手，隔着厚厚的衣料文翎似乎都能感觉到那双手的骨节分明。

她好像还没有怎么认认真真看过赵岩的手，或许有，但是她可能忘了。

不过不管记没记得，在文翎心里就是觉得他的手一定是很好看的。

文翎歪着头又看了赵岩一眼，脑子突然有些发热，她动了动唇，问赵岩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赵岩闻言，身子一愣，驻足，回首，目光紧紧锁定在文翎身上，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他的目光在朦胧的月色之下看得并不真切，以至于文翎没办法看出赵岩的目光中包含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文翎。

盯得文翎心跳加速，恨不得回去扇一下刚刚问出这句话的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唇，本想说一句“我开玩笑的”，结果一阵风吹过，大概是吹来了一样什么东西，轻轻滑过文翎的脸颊，以至于文翎脱口而出就变成了“是什么啊“。

等她说完之后察觉到有些不对镜刚想解释什么，就听见赵岩反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文翎一愣，久久不语。

赵岩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无人的青石板路上，前后是在黑夜中看不见的宫道的尽头，左右都是白日里能看清楚而此时却并不怎么清楚的朱红色砖墙。

又是一阵风吹过，文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接着就有些发晕，她的脚步很是不稳，就像是下一秒就要跌倒一样。

赵岩察觉到文翎身体的不对劲，便是开口道：“回去吧，小心着凉。”

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文翎却在他刚刚迈出第一步时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赵岩回头看她，她抬头望着赵岩，眼神有些漂浮。

沉吟片刻，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喜欢你了。莫名其妙就喜欢你了。我也想给自己喜欢你的理由，但是我找不到。好像喜欢你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理由一样。”

喜欢你不需要理由。

赵岩眯了眯眼，他觉得文翎好像醉了。

他看着文翎，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没说出来，然后他听到文翎低声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独自一人来到这儿，我很害怕也很无助，可是我还是会努力地生活，我本想在这个世界好好赚钱，然后就自己去过自己的生活，本来也没想过要进宫，也没想过要喜欢你，可是这些没想过的就这样都发生了。

我有的时候很害怕自己会回去，回到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我从前刚来到这儿的时候热切期盼着回去，可是在这儿待了一年，我就不那么想了，我不知道是因为有飞灵她们，还是因为你。是不是因为你还没有喜欢我，所以如果让我回去的话，我就很不甘心。”

文翎抬头看他，眼眶有些发红。

赵岩沉默片刻，居然问道：“你是谁？”

文翎闻言，突然无力往前倾，险些倒地，好在赵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然后就听见她窝在自己怀里闷声说道：“我是苏小悦。”

赵岩一愣，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苏小悦。我占了文翎的身体，我不知道文翎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就跟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文翎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哭腔，大概是因为喝了酒，就一股脑地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口，有时候就是这样，凭着一句简单的话，就有可能触及心房，从而让人忍不住想要诉近心中话。

赵岩一直沉默地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并没有说话，没有插嘴打断她。

他从她的话中知道了很多，比如为何她会性情大变，比如终于知道了那个秦然跟文翎，不，是跟眼前这个苏小悦的关系。

他本来应该感到吃惊的，至少不应该相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并且他相信着她说的话。

不知道说了多久，文翎觉得自己的脚都僵住了，她吸了吸鼻子，从赵岩的怀里钻了出来，抬头看向赵岩，道：“我知道这是梦，所以我才这样说。”

赵岩沉默。

他以为文翎的酒劲已经过了，没想到还有一直就没清醒过，而文翎自己也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真是服了。

文翎脸上挂着傻笑，她看着赵岩近在咫尺的脸，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我一直想试一试了，但是一直不敢。”

不敢你还捏？

赵岩挑了挑眉看着文翎，文翎似乎是知道他的意思，然后就笑着说：“现在做梦嘛。”

她笑得与平时无异，让赵岩都觉得是文翎其实已经清醒了。但是看着文翎眼里的迷惘，他便知道她仍未清醒。

“赵岩。”

文翎轻轻喊着赵岩的名字，语气仍是漂浮，就跟她的人一样。

赵岩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就听到文翎说：“我很喜欢你，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喜欢你，没有理由喜欢你。我很想当面跟你说的，但是我不敢。”

赵岩沉默，心想，你现在就是了。

文翎撇了撇嘴，叹了口气道：“要是哪天跟你说了，你能接受我就好了。”

“好。”赵岩忽然开口。

文翎眼睛睁得大大的，笑道：“这真是梦啊，你再说一次！”

“好！”

赵岩的声音很轻，但是文翎却听得真真切切。

于是她高兴地咧嘴笑了。

笑着笑着，她就愣住了。

她愣了很久，呆呆地看着赵岩。

片刻之后，她再次朝赵岩脸伸手。

但这次并没有捏他，而是就那样放在赵岩的脸上。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有片刻迷茫。

而这时，天上的朦胧月似乎是忽然有那么一刻的明亮，让赵岩的脸看到很是清晰。

沉默之间，文翎的眼睛渐渐睁得更大，而眼里也渐渐显现清明。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道：“我……你……这……不是梦？”

“嗯。”赵岩轻声应了一句。

文翎的瞳孔因为这个字瞬间放大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