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想念

少陵靠着一棵梨花树坐了下来，全身都放松了，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别的壮阳草，总之杜若是他见过的第一株修炼成了妖的壮阳草，似乎以前父皇遣散的一个妃子也是壮阳草，听说也是极其温柔的。

不一会儿就在少陵觉得自己要睡过去了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丝气息，有些熟悉又有些温柔的气息。

他颤抖着睁开眼，只怕又是如刚才那样只是他的幻影。入眼的瞬间，那身影倒映在他的视网膜上，击破了他所有的冰封，似乎连嘴唇都在颤抖。他想抱抱她，怕她抗拒，那只以往总是捏她腮帮子的手，在半年前的那一天，在她本该是最幸福，不，她又不喜欢他，和谈幸福。应该说是在成婚的那天。那只手，生生捏碎了她的心脏。

少陵越发不敢往下想。可是他真的很想抱抱她，吻一吻她的额角，或者鬓发，或者脸颊。

心里忍不住的狂喜，她活着……她活着……

少陵就这样生生忽略了杜若为何会活过来，只是一个劲儿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场梦境，不是命中注定。他伸出去的手顿住了，他知道，杜若绝对不会原谅自己。因为……因为……毕竟是他亲手杀了她，在她没有任何防备……没有任何焦虑的时候。

看着眼前的杜若，少陵终于确信，如果给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从蛇界湮没和杜若复活，自己会选择后者。

想到这里，他才明白了。在自己还懵懵懂懂不懂爱情的时候，在自己和杜若互相设计的时候，他已经跌入了杜若的陷阱。丢失了一颗心。

所以……所以才会在亲手杀了杜若之后一点儿都不觉得疼，只觉得整个身体空荡荡的，轻轻一敲都可以发出回声。他现在才明白，他遗落了什么在杜若身上。如果妖怪也有心……那一定是他的心。

突然少陵就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自己的心，难道自己还能有心吗，要是有的话，恐怕自己的心也早就已经被挖空了吧，此时的少陵才会发现，原来，杜若的离开也带着自己的心离开了甚至是死去了，这让少陵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无所有，只有蛇王的头衔才会让他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毕竟所有的人都是害怕他的，他是蛇界的王啊。

少陵半眯着眼睛伸出了自己的手，嘴里轻轻的呼唤着，“若儿，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吗？”

杜若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少陵的反应，不是应该惊悚或者泛起杀意吗？怎么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欣喜若狂然后慢慢黯然？

想来少陵现在应该是恨极了自己才是的，要是他看到自己又活了过来，那岂不是要再次把自己给杀死了吗，想来现在杜若的心应该是很忐忑的吧，毕竟会担心少陵会再次杀死自己。

“少陵？”杜若唤了唤，心想撇了撇嘴，该不是又在装傻吧？这附近也没有别的妖的气息啊。

少陵摸了摸鼻子，真的是杜若，真的是她，是她……杜若更加不解了。她是明白少陵每次或生气或得意或紧张等等情绪波动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摸摸鼻子。那这次是什么意思呢？

少陵缓缓站了起来，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说出别的什么话来。

“少陵。”杜若想了想还是决定挑明说，上次和少陵相互设计自己就输了还把命搭了进去，怎么想都觉得自己都不过少陵，当然，少陵也被南宫锦和逆天老前辈设计了。所以，“我也想要两生花。我们不要相互设计了，真的相互合作吧。”

杜若笑了笑，还是一如既往的灿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少陵总是觉得那笑容里缺失了一些什么了。对了，是笑意，她如今的微笑似乎并没有直达眼底，只是清浅地附在表面，让妖明白她在笑。

果然死过一次的人都会有所不同吗？少陵还是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杜若就会消失不见。

少陵的心里很痛苦，这还是他宠爱的那个妖吗，虽然眼睛里看到是杜若的身影，但是她的笑容，已经让少陵感觉不到了杜若的气息，他好痛苦。

“少陵。”杜若走过来伸出食指戳了戳他，“你怎么了啊？同意吗？听说你连左相都顺利解决了耶。”

杜若有些感叹，其实少陵还是蛮可怜的，至少自己在舅……在南宫锦的照料下还有蛮幸福的童年，来去蛊都是长大了一些南宫锦才开始训练自己，少陵似乎一直都……唉……果然生在帝王家就是不同么。

少陵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抱住了杜若：“若儿。”

杜若显然受了惊吓，当然了，上次就是这样抱着她然后伸手就捅进了她的胸膛。南宫锦也不告诉自己实情，什么都自己背着。

少陵也感觉到了杜若的惊慌，连忙松开，一手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子，一手轻轻扯着她的衣角：“若儿，对不起。”

杜若只觉得头上一阵乌鸦飞过，这好像是少陵第三次道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关少陵的事自己总是记得很清楚。也不知道那个蛊到底解开了没有，如果成功解开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其实爱上少陵了呀？可之前明明是装出来的。难道是自己真的爱上了少陵？杜若不敢相信自己，心里很乱，暂时还是躲避这个问题吧。

可是，杜若撇了撇嘴，自己不是爱南宫锦吗？虽然嘴上说着不爱，可是可是……啊呀，可是现在知道了南宫锦的真是身份，还有自己和她的关系，似乎和南宫锦在一起，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杜若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现在还在乱想，南宫锦都奄奄一息了，等待你找到往生花去救命，你还这里想些有的没有的情情爱爱。

杜若挣扎了一下，没能把衣角挣扎出来，也就妥协了：“少陵，我们来说正事，好吗？”杜若尽量放缓了语气，尽管心里的疙瘩还在，但是现在救南宫锦的性命要紧。

少陵确实怅然若失，杜若都不会对他撒娇了。也对，是自己咎由自取。杜若能复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少陵再也不敢要求那么许多了，能看到杜若，他的心情便好了起来，只要能看到杜若还能活着，他的心里也便是感动的。

难道这就是命运对他们的羁绊吗，杜若不敢相信的看着少陵，似乎这半年来少陵也改变了不少，他还会像之前那样的宠爱自己吗，可是现在看到少陵的样子，就感觉到了冷漠，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你也想要往生花？”一阵风吹来，杜若的衣角从他手中不小心滑落，他连忙紧了又紧，似乎是怕一松开就不见了。

“嗯。”苏若点了点头。心中也奇怪少陵怎么对自己的死而复生不感兴趣呢，看来他一定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的宠爱自己了，也许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已经被他遗忘的死人了。

杜若哪里知道少陵现在可谓是五味杂陈。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毕竟是他带来的伤害。而杜若则是在暗暗思索着要不要将上一世的恩怨以及她们目前纠葛的原因告诉少陵，想了想还是算了，知道了没有什么意思。

或许知道了那么多的，到了最后也会是那么的无奈的，也会让他们现在活得更加的不开心的。杜若不想再增添莫须有的负担，索性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隐瞒了。

“少陵，我不对你使计谋了。你的蛇界能保住，我也算是功不可没吧？”杜若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少陵的脸色，发现他的脸色一瞬间惨白了许多，连忙解释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额，当初的死亡……算了。总之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想了很多种的可能，但是现在还是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少陵的身上了，不然的话，杜若真的不知道该凭借什么样的能力去挽救南宫锦，还有自己，还有少陵。

杜若心说一定要愿意啊，两只妖找着总比一只妖找的希望大吧，而且唯一的稀少的线索也是在少陵手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杜若现在竟然开始担心南宫锦了，不知道为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样想的，还爱着南宫锦吗，杜若也曾经这样问过自己，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现在又知道了自己和南宫锦的关系，似乎……“你想要你的仙儿复活。”杜若顿了顿，但是脸上似乎没有痛苦或者妒火，“我也想让我最重要的妖好起来。”南宫锦，多么重要啊，为了自己，差点儿连命都丢了，自己还那样说他。现在想起来，杜若的鼻子还是酸酸的。

似乎他们两个现在都是很自私的，都是为了自己重要的人，可是究竟谁才重要一些呢，杜若也不知道。

少陵的脸色却是更白了。正要说些什么，正想问她最重要的是不是南宫锦？一个奴才跌跌撞撞地跑来了。

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被一个奴才给破坏了，少陵皱眉，怎么会这样呢，真是被这样的事情搅得有些烦恼了，或者对于少陵来说，他现在很想知道的就是杜若要两生花是不是去救南宫锦的，要是是的话，可能他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给她的，毕竟自己的仙儿也是很需要复活的，只是可惜现在他终究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王……王……可让奴才好找。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少陵摸了摸鼻子，有些恼怒，不过还是没有表现在脸上。他最讨厌就是一点儿小事就慌慌张张并且咋咋忽忽的妖。

可是他也明白，这小奴才们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他们已经习惯了把所有的事情都禀告给自己的，但是现在想到这样的事情，少陵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奴才。

“怎么了？”少陵轻轻问了一句，视线却没有从杜若脸上挪开。手也没有松开那轻柔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