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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出逃

作者:镜影寒潭 | 发布时间 | 2017-08-09 | 字数:3054

狱卒们皆错愕不已,之前从未有过上了火刑架还能活着下来的,他们面面相觑,不敢违命,只得将秦缃放了下来,此刻她失了麻绳的绑缚,整个身子都似从九天坠下的石块,无力疲软地倒在地上,本来白色的囚服此刻被鲜血染透,秦缃只觉浑身冰冷,手脚一阵阵瑟缩,呼吸也逐渐微弱。

慕幽几步上前,粗略检查了她的伤势,又见她面色惨白,嘴唇乌紫,心道是失血过多,她极快地扫了主审官一眼,赶紧从腰间取出一颗丸药给她服下,又从腰上解下一个蓝田玉质鼻烟壶,打开在她鼻前绕了几圈,秦缃双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潮红,好似力量又重新回到了她的体内。

“这只是救急用的返魂香,你现在受伤太重,得赶紧医治。”慕幽说罢,架起秦缃朝台下走去,主审官则招手叫几个狱卒帮慕幽将秦缃抬上马,慕幽坐在她身后,双手一边握着马缰,一边稳稳将她护于怀中,百姓们自动让开一条道,望着汗血宝马一路疾奔而去。

马上颠簸得厉害,秦缃头晕目眩,很快便昏睡过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熬过这一关。

不知过了多久,草药的苦涩香气将她的意识浅浅钩住,双目微微分开一条缝,朦胧中好似有谁在给自己上药,伤口传来一阵阵冰凉酥麻的痛,而口中则满是浓郁的苦涩。

她的身体在渐渐恢复知觉和力量,手指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身前医人无数的郎中微笑着摸了摸山羊胡子,回首喜道:“有救了!”慕幽闻言赶紧进入房内察看,心里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大夫,待她彻底康复需要多少时日?”

“少则半月,多则一月。这段时间内她得用老夫开出的方子悉心调养身体补充元气,不适合回府。”

“府中有更好的药材,为何不能回府?”

“她身子这般虚弱,依她脉象看,是伤神太过,只怕再回府中,会使她再度神思郁结,有碍康复。”

慕幽沉思片刻,“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这侍女连夜从秦府出逃,只怕是有什么隐情。本掌事需尽快回府复命,还得请先生全力医治她。”

“这个自然,掌事请放心。”

言罢慕幽便出去了。秦缃神思疲倦,又昏昏睡去。

再度醒来身子便康健了许多,只是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下床走路还轻飘飘的走不稳。柳郎中每日以百岁参杂以其他补药冲汤给秦缃服下,又一天五六次地给她伤口换药,倒也不辞辛劳。

龙慕幽一天来一次察看秦缃伤势,临走时总会与柳郎中去一处僻静地交谈一阵。那日,秦缃闲得无聊,再加上伤口发痒发胀,她便起身下床来屋后散步,此刻正值雨后傍晚,空气清新如洗,淡淡若溶金的夕照将四周略显清冷落寞的草木染上些微暖色,在芭蕉如扇的叶片上残留的圆润如玉的雨珠此刻映着这抹霞光更显晶莹剔透,仿似镶嵌在碧玉上的颗颗水晶。

秦缃陶醉其中不能自拔,方经过生死一线,心中竟突然畅达起来,此刻方觉人生若梦,需珍惜眼前。正越想越深时,有人声从芭蕉深处传来,秦缃心知是柳郎中和掌事在那儿谈话,她心中好奇,壮着胆子轻轻走到芭蕉丛后侧耳倾听。

“这件事还请大夫守口如瓶,决不能让她知道。”

“老夫实在不敢相信,私以为龙掌事还得深查才能断定。”

“堂主已经下令,不管如何,这段时间你一定要看住她,明日会有五名侍才过来暗中监视。”

“这个老夫会尽力而为。只是有一点老夫想不明白,她为何会盗取碳沉香?”

“这不是郎中所该知道的,郎中得小心自己,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

他沉吟片刻,“若如此,老夫待会儿在她的药中加三五钱静眠草,保管她一睡睡到明日。”

“郎中见机行事就是。本掌事还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慕幽说罢绕到前庭骑马离开。

躲在芭蕉后的秦缃惊疑不定,虽不能完全确定他们话中之意,但有一点秦缃十分清楚,她得赶紧逃走,不然等那五名什么侍才来了,想逃都不能了。

见柳郎中回房,秦缃转身朝芭蕉后另一条小路走去,她本就是个路痴,又此刻不知身处何地,连逃都是不辨南北,只知盲目向前,草愈深林愈密,她身上的伤也未好全,在鬼门关前走上那一遭,身子更是元气大伤,没走上半里便要停下来休息喘息,出门前又未带一点干粮,渴了只能喝地上的积潦,饿了就吃些不知名的野果充饥,这样走了大半夜,路上已漆黑一片,四周的虫鸣古怪骇人,还偶尔有硕大夜枭飞过头顶,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叫。

摸黑赶路,秦缃步子不敢太快,却也不敢停下,只能强撑着意志一步步向前,她渐渐发现这里是如此陌生,陌生到令她恐惧不已,细细回想方才,路上一半的动植物她都从未见过,是因为古代的动植物品种与现代不同,还是说她穿越来到的这个世界根本是另一个时空?

秦缃不敢再想,她心中无助得想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可现在她却连丝毫希望也看不到,她要到哪儿去?她会遇到什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些自称秦家的人为什么要监视软禁自己?无数的疑问汇聚成汪洋大海,而秦缃就像是这黑夜中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飘荡的一叶小舟,全然陷入未知的恐惧漩涡中。

不知走了多久,秦缃的双腿如似灌了重铅再也走不动了,接着她双脚一软,精疲力尽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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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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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只硕大的麻雀停落在秦缃的手上,正无趣地打理着羽毛,发出几声清脆的啼鸣回应树上的伙伴,享受着清晨难得的清新。

正是这一阵阵欢快的啼鸣唤醒了秦缃,她缓缓睁开双眼,惊讶于自己臂上鸽子般大小的麻雀,惊恐地大叫一声坐了起来,麻雀忿忿地啄了她几下,展翅飞去,秦缃惊惶地环视四周,在熹微的晨光下,四周恍然是另一个世界。

秦缃恍然如梦初醒,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噩梦,很快就能醒来,此刻她头疼欲裂,喉中焦渴得似要燃起火来,肚子更是饿得咕咕直叫,她依稀听见有隐隐的泉流丁玲之声,应该就在不远处,她集聚全身的力气晃晃荡荡地朝水声走去。

远远地果然看见茂密的草丛间藏着一条小溪,她加快脚步扑倒在溪边,将头探入水中,贪婪地吮吸着这清冽甘美的泉水,浑身焦渴的火焰在一瞬间化成轻松和愉悦。

秦缃喝到饱腹才一翻身躺在松厚的草丛上,头上是茂密如织的枝叶,漏出几缕淡薄的天光,偶尔有湿润的叶子拂落在她脸上身上,冰凉似雨点。四周点缀着无数斑斓的野花,像是浮在碧色空气中的绚丽光点,在这些明媚鲜艳的颜色中秦缃心中的恐惧与焦虑缓释了不少,她乐观地祈愿不久便能回到现实世界,到那时候她一定再不打开奇怪的柜子了。

不知这样躺了多久,秦缃隐隐听到远处有缭乱的足音,她警惕地站起来,躲在树后,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紧接着,一声女子的惊叫,好似摔倒了,另一名男子忧急地叫道“快起来!前面就有水源!”

秦缃心中猛地一惊,他们正是朝这条溪水过来的,听男子的口气似乎也是疲累不堪。

片刻后,两个人跌跌撞撞地从树影中走了出来,男子扶着女子一步一步艰难前进,女子的情况似乎很糟,只能由男人半托半拽的前进,走到离溪水还有百米的地方,女子精疲力竭,晕倒在地,男子也如同一滩烂泥般跪坐下来,发出一声声绝望痛苦地嚎叫,疯了般地摇晃着女子。

秦缃这才瞧见两人衣衫褴褛,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看样子只是普通的百姓,见男子失声痛哭的样子,秦缃心生怜意,她踌躇再三,终于还是走到一旁的芭蕉林里,摘下一柄芭蕉叶卷成漏斗状,在小溪中舀了水,朝两人走去。

男子见到有人靠近,先是惊恐地护住女子,抽出腰上的匕首横在胸前,神色俨然若护偶的大雁,倩雪想到元好问“只影向谁去”的凄烈,更是触动了心中最柔软处,她停下,举了举手中的芭蕉卷,有些许溪水洒出,男子心知她有意相助,心中大喜,脸上严酷的神色瞬息不见,换作眼中的几许感激。

秦缃走过去在女子身边蹲下,男人将女子的口扳开,秦缃则将手中的芭蕉叶盛着的溪水缓缓倒入她口中,男子又接过去猛喝了几口,两人这才稍稍好转。

秦缃帮着男人将女子扶到溪水一旁的芭蕉林荫里坐下,靠在树上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两人的气力恢复了些,便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馒头窝头充饥,分了一大半给秦缃,几番推辞,秦缃不好意思拿了两个窝窝头,三个人边吃边开始说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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