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断肠声尽

翼然眼中的危险的意味更浓厚了，“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苏环环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从来都是将命放在自己手上的，从来都不会将命放在别人的手上，从来都不会去猜想别人会不会放过我，所以一旦当我的命我自己无法掌控的时候，我就认为它已经不属于我了。”

“你没有打算活着出去？”翼然似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道。

苏环环转身看了一眼这大殿上黑压压的士兵，笑道：“你看这个样子，我是不是应当认为自己是可以活着出去的呢？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给自己这么大的保证。”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放过你么？”像是不相信苏环环会这样说一样，“你不相信我？”

摇了摇头，苏环环道：“不是，是我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我的命交在谁手里我都是不放心的。”

“那你为什么刚刚不选择让我放你走呢？”翼然的声音却并没有很大的疑虑一般。

“只要他活着一日，我就注定要在躲藏中过日子，这样的日子我还不如不要，而且他不死，我牙痒痒。”苏环环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淡的颜色和淡淡的声音，跟翼然说话依旧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

点了点头，翼然发现他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对这个女子下手，“你这样会让我不得不杀你知道么？”

耸了耸肩，苏环环笑道：“你这么精明的人一定是调查过我所有的资料了，那么你觉得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么？我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结束了不是么？这应该就是故事的大结局不是么？”

“那他们呢？”翼然指着李展鹏和楚栗钧，“你也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苏环环扫了一眼李展鹏和楚栗钧，淡淡道：“个人有个人的因缘际会，我承认这两个人我都不想要让他们这么快死，但是没有办法，我如今连我自己都顾不上，哪里有能力去顾他们，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怪我。”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苏环环这样的态度，翼然觉得胸中像是被燃起了一把无名火，这个女人就这么想死么？难道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相信他？她一直都认为自己一定会在得到了天下之后就将她处理掉么？

“你……”才开口就听到暗器袭来的声音，立刻就有几个士兵扑通扑通的倒地声，连忙跳着旋开，但是马上想到苏环环，刚要伸手拉她，却拉个空，跳开来一看，只见一个浑身白衣胜雪的男人一手提着小英一手揽着苏环环直接飞出去了，李展鹏一看，伸手抓过楚栗钧跟着飞身离开。

这一个变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大殿上所有的人包括翼然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但是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依照他自己对苏环环调查的结果，那个白衣男人定然是就江湖上第一杀手无风无疑了。

李展鹏跟在苏环环和无风的背后，一直避开宫里人，落到了一个僻静处，无风直接带着众人就走进了一间房间，这个地方到处都是蛛网，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地上也到处都是老鼠和蟑螂爬过的痕迹。

“无风师傅，你怎么来了？”李展鹏看到无风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不是说要去闭关的么？”

看了看四周，无风才道：“楚欢叫我来的，这个地方时冷宫，刚才已经有好几批士兵来过了，都没有进来，相信是安全的，不过应该也过不了多久，你们逃跑的消息传出来，这里很有可能就会被翻到了。”

李展鹏感兴趣的却不是后面的话，而是无风说是苏欢欢叫他来的，他们应该已经很久都没有见面了，苏环环是怎么做到的？一脸好奇地看着苏环环，李展鹏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在怎么通讯的啊？”

苏环环和无风相视一笑，他们之间的通讯方式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原本还有小英知道的，但是现在小英……

楚栗钧刚才被李展鹏拎着飞了这么一段路，脑袋里一直都嗡嗡嗡地，直到现在才算是好了些，听到众人的谈话，才走过来道：“其实现在要出宫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正门肯定是走不了了。”

无风和李展鹏听到他这样说，似乎有些门路，不由都来了兴趣，忙问道：“楚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宫里除了正门还有通往外面的通道么？”

点了点头，楚栗钧道：“不错，当年高祖皇帝在建这皇宫的时候，就想到今天的这个问题，所以在我们的这个皇宫中是有地下通道的，而我在太学院时候，先帝就曾秘密地让我分析过，现在还记得。”

听到他这话，所有人都喜出望外，李展鹏道：“那入口在哪里？”

“唉！”楚栗钧叹了口气，“问题就在这里了，当年高祖皇帝见皇宫的时候，先皇后正好生有一男一女，高祖皇帝便建了两座宫殿，一座是景仁宫，给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太祖皇帝住了，另外一个便是宁仁宫了，那是给元公主住的，因为元公主生性聪敏，又长的酷似先皇后，高祖皇帝特别的宠爱，便将入口设在了宁仁宫后院的井里面，但是这里距宁仁宫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呢！若是就这样走出去，肯定是会被发现的，外面的人肯定都在四处搜寻呢！”

无风想了想道：“我出去一下。”又转过脸对李展鹏道，“这一屋子的人就交给你了。”

点了点头，李展鹏道：“放心吧，无风师傅，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

点了点头无风就出去了，苏环环叹了口气，将小英扶过来放在机的膝盖上，拿出自己的手帕，细细地给小英擦拭着已经冰冷的脸。

楚栗钧见到她这个样子，突然觉得原来这个女子也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样狠毒，至少对这样的一个婢女都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想想从前，似乎或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了，想了想终于还是道：“殿下，之前是老臣误会你了，还望殿下不要放在心里。”

苏环环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楚栗钧嘴里的殿下说的是自己，又继续着手上的事情，头也不抬，“你并没有误会什么，你的女儿确实是我杀的，太子也是我一手设计的。”

楚栗钧一听嘴巴合不拢来，实在不知道苏环环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如何说变就变，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将小英的脸擦干净了，苏环环让她将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才抬起头看着楚栗钧道：“你不用好奇我是怎样的人，终究我就是我，不过我也得要说句实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女儿和太子之间有私情？皇上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臣子应该也是有所了解的吧！我可以告诉你，其实皇上已经知道了，你女儿的死只是早晚的问题，只不过刚刚好装在我手里罢了。”

“你说什么？”楚栗钧像是不敢相信一般，“你说他们……他们……”

苏环环微微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是不知道的，看你刚才在殿上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一个忠君爱国的人，这样的事情若是你知道了肯定不会急着要跟我过不去，不过我还是要承认，杀你女儿，也是有我私人的理由在里面，她知道我的秘密，偏偏还要到我的宁仁宫里去找我的麻烦，我没有办法，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但是她既然非要惹上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个时候楚栗钧的感觉复杂极了，一方面是刚刚得知自己女儿和太子之间竟然有染的羞愧，随即是想到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却一点儿都没有迁怒到自己心里的感激，还有就是现在亲耳听到自己女儿确确实实是被人杀死的，那种悲痛，一时间五味陈杂，说不出话来，但是两行老泪却缓缓地流了下来。

苏环环看着楚栗钧的眼泪，突然间心就软了，又想到刚刚周邕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酸，开口道：“对不起。”这三个字苏环环从来都没有说过，今天却非常地想要对他说，但是说完三个字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在说什么。

摆了摆手，楚栗钧道：“她也算是罪有应得，只可惜她母亲天天在家念叨着女儿，竟将眼睛给哭瞎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燕军入城，家里怎么样了。”

苏环环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似乎这是第一次，她开始明白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有自己的家的，有母亲也有父亲，就像是楚含烟和周邕，楚贵妃那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子，家里不是还有这样牵念着她的楚栗钧和楚夫人么？

拿过另外一条帕子，苏环环塞到楚栗钧的手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翼然虽然是燕国的皇子，但是我还是有些了解他的，他不是喜欢杀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