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弦断有谁听

看着京城里混乱的人群，苏环环面无表情带着小英依旧是以就是慢慢地往宫里走去，李展鹏始终都是不放心的，一直都跟在苏环环的旁边，时不时地将闯过来的人拂开。

“你还是坐轿子吧！如今这大着肚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看到街道上的人和车这样的混乱，李展鹏忍不住着着眉头道。

苏环环摇了摇头道：“这城门是撑不了多久的，很快这里就会有燕兵的驻扎，大周就要改朝换代了，下一次走的可就不是大周的街道了，这是最后一次，我想好好地走一走。”

“夫人，这街道总还是在的，这街上实在是太混乱了，若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好，正是这个时候，只怕是找个大夫都不好找呢！”小英也急了，苏环环从来都是这样自我的性子，让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停下脚步，苏环环看着小英道：“小英，我是皇太女，无论如何还是要回宫里一趟的，但是这一场灾难很快就过去了，你还是不要跟我回宫了，你回将军府吧！等事情一过，我就来跟你会合，然后我们就出城，找一个好地方像你所说的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好不好？”

小英一听眼睛一亮，看着苏环环笑道：“真的么？夫人你是说，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就到宫外去生活？”

点了点头，苏环环笑道：“自然是真的，这场仗打完了我也就不是什么皇太女了，我们几个人就一起生活，你我展鹏，还有你的母亲和弟弟，我们大家在一起。”

小英简直要喜极而泣了，自从苏环环当上皇太女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敢提这件事情，却没有想到苏环环其实心里面一直都记得。“我们再也不会牵扯进这样的是是非非了？”

“是！”笑看着她，苏环环又道，“但是现在你先回将军府，将一切都收拾妥当，还有展鹏的东西，也一起收拾一下，我们一完事儿，就来将军府，我们等城门以开放就走，你看好不好？”

“可……”小英正要高兴地答应的，但是立刻又想到什么，“这待会儿燕军入了皇宫，宫里面只怕是很危险呢！我不在夫人身边，不放心！”

“若是真有危险，你在我身边能够有什么用呢？”苏环环笑着摇头道，“何况，翼然跟我的关系不一般，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而且还有展鹏在我身边，你在只会拖累我们呢！所以，快些回将军府吧！”

实在是没有理由了，虽然心里还是很担心，小英也只好留在原地，泪眼婆娑地看着苏环环和李展鹏一步步地走远，终于还是忍不住跑上前去，“夫人，你一定要小心，小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还有，如今小少爷在你的肚子里也大了，千万千万不要忘记了，要顾及肚子里的孩子，你总是容易忘记的。”

苏环环拍了拍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了，毕竟是皇宫里，对待皇族肯定不是想在外面一样的，就算是亡国的皇帝和亡国的皇太女，该有的礼仪他们是不敢少的，又不是要我上战场去打仗，你不用担心了，快些回去吧！街上人来人往的，混乱得很，早些回去，府里头安全些。”

终于还是放手，小英看着苏环环远走，一步三回头走回了将军府。

宫里面也是混乱一片，到处都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穿梭不断的宫人，手里面都拿着自己平日里积攒下来的东西，这个时候命已经是最值钱的东西了，宫门口有许多的外面的亲人们，希望可以看到宫里面自己家的人一面的，但是即使现在已经是混乱不堪，宫门前的守卫也是丝毫不敢放松，只听的一片呼喊声。

苏环环抬起头看了看永巷上面瓦蓝瓦蓝的天空，笑道：“你看今天的天空是不是特别的好看，我以前也没有留意过，好几次抬头看到的都是有许多云的，但是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好一般，难道上苍也是跟我一样的心情，认为这是一个好日子。”

这样的话自然是大逆不道的，但是如今的宫里面早就不像是平时那样的森严了，早就没有人留意苏环环说出的话，做的事情，从前显得冷冷清清的永巷这个时候更是让人觉得寂寞了。

“展鹏，你说若是你父亲在这个时候他会做什么？”苏环环突然问道。

“这……根本就不用想的，他一定会拿起他的剑，杀掉城外的燕兵，不管他们有多少人，不管他们有多么的厉害，他一定会拼尽最后的一口气一滴血的，这就是我父亲，他永远都是这样，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负他，他也不会负这个国家的。”李展鹏对于李怀瑾的这一点很是坚信。

苏环环微微笑了笑，道：“其实你父亲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他一直都坚持着这个信仰惯了，改不掉了，你还有一点儿也是错的，他不负的不是这个国家，而是周邕，他早就习惯了帮助周邕，坐一切他可以做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我母亲交给他的，这就是他的人生信仰。”

李展鹏没有言语，苏环环总是有苏环环的一套哲学和理由，她总是可以找到别人生存的意义，但是她自己似乎却永远都是不清不楚的，“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看着并不是去宁仁宫的样子，李怀瑾忍不住问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去哪里呢？国家都要亡了，所有的人都在那里，我怎么能够不出现，昨天晚上可以回望云阁住上一个晚上我已经觉得是最幸福的事情了。”苏环环笑道。

“嗯？”李展鹏突然间愣住了，怎么听到苏环环说的这句话是这么的奇怪，但是还没有等他开口问，苏环环却已经走远了，并没有停下脚步来等他一等。

果然如苏环环所说，所有的文武大臣和周邕都在乾清宫，像是上朝一般，但是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知道，这并不是平时的上朝，大家的脸上已经不再是愁云惨淡，而是那种绝望与麻木。

苏环环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应，所有的人依旧站在原地，甚至像是头都没有抬一下一般，苏环环才进来就看到一个小侍卫急匆匆地跑过来，经过苏环环的身旁的时候，甚至于都来不及行礼。

慢慢地走过去，就听到小侍卫对周邕道：“禀报皇上，东门吃急，只怕马上就要被攻破了。”

周邕似乎对这样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兴趣，挥了挥手就让他下去了，但是文武百官中稍微的骚动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几乎就是所有的人都叹了口气，也就头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将那绝望的死水撩动了一下，立刻又恢复到平静，甚至于比原来更加的平静与绝望。

苏环环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看周邕，只是带着淡淡的表情想着自己的事情。

“欢欢，上来陪我坐坐吧！”周邕开口对苏环环道。

这是一个极度不合规矩的事情，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大臣们也都当做是周邕最后的一个感性的要求了，也就没有多说的话了，私下里，在苏环环面前周邕一直都是自称我，从来都不称朕，但是在文武大臣面前，还是自称朕今天是第一次，周邕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苏环环自称我，苏环环知道他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很在乎这个女儿。

苏环环这一次并不想要拒绝，终于还是乖乖地踏上去，坐在周邕的旁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尽管这身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至高权位的龙椅。

“欢欢，大周就要没有了，以后你也就自由了，可以好好想一想到底要做什么事情了，我这个控制了你一辈子的人终于就要离开了，我只是希望您你可以活得简单一些，尽管我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但是我终究还是你的父亲，我这一句话请你一定要记在心里，好么？我希望你可以幸福一些。”苏环环心里的感动不是没有的，却并不是因为周邕让她坐到龙椅上，而是因为周邕说，作为一个父亲，这一句话她一定要听，他希望她可以幸福一些。

“我为什么还要听你的话？”苏环环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眼睛里的酸意，“每一次我都是听你的话的，所以我就走上了这样的人生，难道我还没有过够么？还要继续听你的话，我是疯了么？我已经受够了，我不会在听你的，你已经控制不了我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让我必须听你这一句，我就是要老老实实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就是不听。”

“唉！”叹了一口气，周邕却笑了，“其实我一直都幻想着你可以这样有些任性的跟我说话，但是每一天你都是淡淡的，从来话里面都没有什么情绪，今天听到你这样说话，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苏环环看了一眼周邕，却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