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这是亲娘么

“好啦好啦，车到山前必有路，快点吃饭，吃完饭我得赶紧打电话，我这个老妈，咳咳，不及时打电话跟她解释，肯定凌晨三四点打电话来烦人。”接完电话，认真梳理了一下思绪，又把决心下定之后，莫梓涵这才注意到唐宁瞅着她的目光很是怪异，好像很同情。

嗯？同情？

不应该啊，要有，那也应该是同病相怜的感觉好吧？

唐宁古里古怪的笑了笑，胃口居然来了，大口吃完一碗面，就在旁边等待的几个肥猪流欣喜若狂正要过来抢座位的时候，他居然冲门口的服务员挥了挥手：“小妹，再来一碗拌面，多放辣椒啊。”

呃……他古怪啥呢？

的确，自己那个烦人的用词很不妥当，应该用查岗这个词，可是，这么露骨的词，咱能当面说出来吗？那岂不是太影响形象了嘛！

所谓查岗，顾名思义，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在老妈看来，加上还有现在这个社会里由于住宿吃饭等各方面的考虑而综合起来的问题，她必然认为两人已经同居了——当然，这个同居的前提，是两个人真的好上了。于是，她三更半夜的查岗，当然是要验证她的想法，这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对自己这个女儿的形象，老妈根本就考虑过吗？好像她现在是恨不得明天就把自己给嫁出去呢，这个形象问题嘛，她当然也会考虑，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但比起大事，唔，对老妈来说，这处朋友甚至结婚生子的确是大事，那她肯定不会太多在意的。

“车道山前，很多时候也会无路可走啊。”很快吃完面，唐宁用手背擦了擦嘴淡淡道。

看得出来，在某些方面，他是很有经验的人了。想想也是，要应付担心儿子事业，还要担心快奔三的儿子的婚姻，根据自己的处境，莫梓涵就能想得到他的家人对他造成的压力之大，而在这场持久战中，唐宁肯定会有办法的。

可是，既然他能坚持战斗这么好几年，为啥现在就说漏嘴了呢？

莫梓涵表示很疑惑，但没有问出来。

上了楼，没开灯，窗帘拉开一条缝隙，莫梓涵看着楼下站着的唐宁抽了一根烟转身离开，轻轻叹了口气，也只有在这样的静夜之中，万籁俱寂，她才能敞开自己的心思，按照齐晓萌的说法，就是在黑暗之中，她才会孤独地没羞没臊地想自己的心事。

荧光表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半，如果没有事情，这会儿老爹老妈肯定睡着了，可今天晚上，他们肯定在等自己的解释电话。

没办法，打开了小台灯，先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准备润喉，莫梓涵仔细又算了算，最后还是决定拉唐宁出来当挡箭牌，那事情就顺当了。

拨了号，还没等三声忙音响过，老妈就接了起来，用一种“万事都在老娘手里掌握”的口气说：“吃完饭了？回家啦？你们谁烧水，谁休息啊？忙完没有啊？”

莫梓涵以手扶额，她彻底被老妈打败了。

“妈，我说你怎么就不往好的地方想一想呢？我们各住各的，好不好啊？”

老妈强大的声音，用很不满的态度说：“都多大的人了，住一起就住一起呗，还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我理解，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过，可不要先给我闹个人命出来啊，我做好了等女婿上门的思想准备，可没做好抱外孙子的思想准备。”

莫梓涵闭上了嘴，老妈的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咱还能说啥呢？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都是泪啊，就听她说吧，总有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你们商量着蒙我们四个老人来着？我可警告你们啊，你们要敢再胡说八道跟我打马虎眼，你们的事情，我们可就再也不管了啊。”

天爷爷啊，我是多希望你不管呢，你要真不管，我立马拜菩萨去！

不过，这句话，莫梓涵从小到大听了不下一万次了，要真把这句话当真，那她自己都觉着自己白痴傻蛋二百五了。

“好了，我很严肃的告诉你，老妈同志，我们真的真的没有住在一起，不信的话，你连夜赶上来看吧。”无奈之下，莫梓涵只好严正声明。

老妈愣了一下，用很不确定的声音发出了疑问：“没住到一起？为，为什么啊？”

莫梓涵手里翻着一张白纸，用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以一种很空洞的泛白的声音机械地解释道：“事业无成，没钱没房，人家是很有志气硬气十足的好不好？所谓男人的责任心强，这才是好男人，先攒点钱再说吧。”

老妈居然大喜：“这个认识好啊，哎，我可跟你说啊小涵，这孩子不错，虽然还没见到人，但就这句话，就很让我跟你老爸认同啊。”

靠，又撞到枪口上去了！

莫梓涵顿觉精神一振，再也不敢照着一路上想好的托辞往下接着说了，再按照想好的话往下说，估计老妈明天真的会上来，不过，绝不是为了查岗，而是把两人往一起凑。

“不过，也不对啊，你们现在工作，哦，那孩子在哪上班？”

莫梓涵想了想，只能这样说：“跟我在同一个公司，搞设计的，工资比我高点。”

老妈就疑惑了：“那就奇怪了啊，你们的工资并不低啊，按照上次咱们打电话我才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间算，这大半年，你们两个人一个月至少也得有一万多，省着点也差不多凑了点钱了，加上以前的存款，首付也该差不多了吧？”

莫梓涵一喜，嘿嘿，机会来了：“那什么，他家里条件不太好，他爸妈为了供他们兄弟姐妹上学，一直就没有存款。他这个人吧，比较要强，因为是长子，所以想自己给他爸妈先买房，这两年他的存款，差不多都用到家里了。”

在莫梓涵想来，现在这社会节奏这么快，房子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必需品，别的可以暂且没有，房子必须有，老妈也是潮流达人，她肯定会拿这件事说事儿，这样一来，咱的机会就来了，拖嘛，再拖个一年半载，说不定事情就还能有了转机了呢？！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边的老妈沉默了一会儿，居然传来一句让她暴走的话来：“哎，这孩子，真的不错啊，很有孝心，为人也刚强，是个好孩子，你的性子不好，为人处事有时候又没主见，有这孩子照顾着，我跟你老爸也就放心了。小涵啊，这世道，有良心的男人可少得很了啊，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能错过了，性格刚强的男人，难免有这样那样的脾气，你要多忍着让着些，明白了吗？人要知足，不能太得陇望蜀，哎，小涵啊，老天有眼啊，我跟你爸老担心你认不清跟你交往的是人还是不是人，现在看来，哎呀，我们真的可以放心了。”

莫梓涵这边哗啦一声，她一口老血吐在了胸膛，没经受住这么重大的打击，一头从床上倒载了下来，昏迷不醒。

她当然听的出来，老妈这次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换句话说，老妈这是认真了。

这可怎么要得？咱就想不通了，为啥咱一说话，就老是跑偏了呢？记得以前对付老妈，虽然不是一出招一个准儿，可是，那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啊。

“好了，那就这么着吧，记着今年过年把孩子带回来啊。另外，你们也别过的太苦了，咱们家条件虽然也不是特别好，但我跟你爸也挣了一辈子的工资了，给你存的不少，你们要买房，大头我跟你爸出了，你们挣钱啊，好好补贴婆家去吧。”说完这段话，老妈首次主动挂断了电话，不过，挂断电话之前，莫梓涵怎么就听到那边在嘀咕着感叹呢，“多好的孩子，有孝心的人，肯定差不了。”

娘啊，亲娘啊，我，我是你亲生的吗？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