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只为君故

“所以，环环，也是欢欢，”李怀瑾回过神来看着她，认真道，“你不是我女儿，我和含烟之间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

苏环环掉下泪来，点了点头，“我真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我一直都在害怕我会是你的女儿。”

轻轻抚过苏环环的头发，李怀瑾笑道：“我知道你的害怕，只是我只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是为了这件事情而表现得那么奇怪。只是我终究也差一点儿做了你名义上的父亲，结果却娶了你。”

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疑问，苏环环每每想起，都想要问出口，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了，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苏环环终于还是问出来，“怀瑾，你老实告诉我，你说你爱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母亲？”

温柔地露出一个笑容，李怀瑾道：“我知道你了解了所有的事情之后肯定会有这样的疑虑，但是环环，我只想告诉你，我爱环环，只是环环，不是含烟的女儿，也不是和含烟相像的女子。”

“其实那一日听到你的琴声，我就被惊到了，这一首曲子就只有含烟会，怎么会在烟花之地出现呢？刚好那个时候我就看到你从窗边离开，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震惊，你的背影跟她一摸一样，就像是十多年前她还是少女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猜想，会不会是你？但我心里多么的痛，她叫我好好照顾你的，我却让你流落在这种地方，我既害怕那是你，可是有希望那是你，我不希望她的女儿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但是我更加希望她还活着，所以我一有空就往天香楼跑，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但是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没想到你是那么有名，是天香楼的头牌，却依旧是个青倌，这让我感到一丝欣慰，只是你的面太难见了，大概是你不喜欢见人的缘故，我几次三番都见不到你，后来终于看到了，心里虽是欢喜的，但是又有一种深深的内疚。”

苏环环想起自己最开始的各种做法，突然觉得好笑，原来所有的事情都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原来一直都以为可以控制的东西，自己从来就控制不了。

“我看到你在那种地方，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着急，我想让你出来，但是没有借口，总还是不能人一个义女赎你吧！偏偏这个时候惠诗却开始责怪我天天往青楼里跑，我干脆就决定娶你了，我知道这对惠诗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是我跟她说这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我就是爱你，虽然我跟她之间没有感情，但是她终究对我还是好的，只是我也没有办法，看到她含恨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我也愧疚，可是就只能这么做了。”直到现在，李怀瑾说起成惠诗，还是满心满心的内疚。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苏环环伸手抚平，道：“这不光是你的错，也是我，其实我当时就是想要嫁进将军府的，我心里就是想要将她赶走的，你是不得已，我才是处心积虑，所以，你不用愧疚，真正对不起她的人是我。”苏环环说着，心里却道，所有的恩怨今晚过完，就去还她。

“其实环环，最开始娶你过门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要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只是想要好好地对你，让你过的舒心一些，我可以旅行给她的承诺，好好照顾你，却没有想到合卺酒被人动了手脚，我们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真的夫妻，一开始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面对你，渐渐的我发现你跟含烟完全都不是一样的人，你任性，刁钻，但同时又有许多的秘密一般，让我感觉忽远忽近神秘异常，不知不觉竟然被你吸引。我们也渐渐的像是真正的夫妻一般。”李怀瑾看着怀里的苏环环笑了。

“你不知道的是，其实我一直想要杀你呢！因为我一直都以为是你杀死了母亲，因为我看到你从我们的家里出去，抬走的就是母亲，还有一群人跟在你身后，其实我并不能够记得清你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你是谁，他们都喊你李将军。”苏环环没想到一直以来都认为不能够对李怀瑾说出来的话，会在这个时候这么简单的说出来，原来一点儿都不困难，他们之间似乎并不在害怕什么。

李怀瑾的脸上并没有讶异，只是平静地点头，道：“我都知道，自从那个时候发现你身怀武功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一定还遭遇了别的事情，慢慢地我发现你的身后似乎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势力，但是这个组织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打听不到什么，所有的人都莫名奇妙的死了，所以我只能够通过你来入手，却发现你一直都把我当成仇人，只是我还不能说，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我只能够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可是慢慢的我却愿意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所以，渐渐的我也就不愿意在防备你，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想要干涉，我只愿意让你活得自在，那是你母亲一辈子都在追求的生活和状态。”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一直都在坚持着错的东西，我一直都以为我这辈子最大的目的就是让你死，现在才发现自己实在是错的可笑，不过好在总算是将所有的东西都解开了，我这一辈子也算是圆满了，尽管前面有太多的路是弯的，尽管我似乎浪费的太多的年华，但是相对于能够与你在一起来说，都已经不算什么了。”苏环环此刻觉得内心无比的澄净，她觉得其实所有的东西其实都是美的，她的母亲那么美，李怀瑾那么美，所有遇到李怀瑾之后的事情其实现在回头看看都像是一场美丽的梦。

看着深情款款的两个人，周邕突然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瓜，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心结竟然是庸人自扰，他是一个帝王，但是这么多年来，其实他从来没有过过真的轻轻松松可以自己凭喜好去裁决的日子。

早年的时候，父皇对母后的偏爱，让太后一直都把持着朝政，谁知道她是一个那么贪恋权欲的人，一直到他成年都不愿意将权利交回，使他做着皇帝却要看别人的脸色，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心爱的女人，却还不能够在一起。

终于将权利夺回到手中的时候，却又要忙着剪除朝廷中那些日渐丰满的羽翼，他必须要忙着除掉一个有一个有异心的人，在宫外培养一批又一批的杀手，专门为他秘密行动。

就连自己一直未敢显露分毫的对手，就在要除掉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对方根本就没有闲暇去参与自己的仇恨，好像用尽了全力出了一拳头，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那种毫无着落的感觉，让整颗心都空荡荡的，自己精心设计的局，困住的却是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喃喃间，周邕却只有这么一句话。

苏环环和李怀瑾都看着她，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个一帝王的样子，哪里还有那样不可一世的神色，他就像是一个失败的将军，孤独地在沙漠里流泪。

“你一直都在算计着，但是你知道你在算计着谁么？到最后，你又得到了什么？”苏环环叹了口气，忍不住道，“却想不到我竟然是你的女儿，从小到大，其实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只是我们的关系好像才比较可笑，想来这世上也没有一对父女会像我们这般，不过我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母亲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我做你的女儿，所以，你只是我血缘上的父亲，我并没有真心将你当父亲看，也就没有抱怨，自然也就没有怨恨了，我只是觉得你可怜，但是你的可怜却又是你自己造成的，因为你不相信，不相信母亲，更加的不相信你自己，我知道你在心底里是不自信的，你的皇位是先皇传给你的，而你的权力，是怀瑾和当年的宰相帮你夺回来的，你一直都不认为你比怀瑾厉害，所以你才会认为母亲背叛了你，你才会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归根结底，命运都是自己造成的。”苏环环看着周邕，眼里无悲无喜，这就是一直都控制着她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父亲，但是苏环环却是庆幸的，多好，总算没有在之前就认了他，就算是在此刻知道了，也都没有关系了，反正她也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人了，这样子的结束，大概是最完美的，不管是对谁来说，她只是希望李怀瑾可以不要那么难过，可以不要那么寂寞。

面对苏环环的言语，周邕无话可说，她说的是对的，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不信任别人也不信任自己，才会造成这么多的悲剧，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他将她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