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情到深处无怨尤

夜风吹过来，凉凉的，苏环环脸颊上刚刚的火热感一点点的退下去，但是还是没有抬头，这个男人此刻操纵着她的生死，也许稍微一点儿言语不当，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从小到大，当然很多次面临过生死，苏环环不是怕死的人，但是她怕死在他的手里，因为那不仅仅是死，而是下地狱，那种痛苦无法言说，却让人仅仅尝试过一点点之后，此生都将恐惧。

“你现在如何这样安静了？”头上传来的声音一如上一次的威严与隐忍的怒意。

苏环环没敢回答，依旧低着头。

银色面具的男人走开几步，背对着苏环环看向湖面，月光下，湖水泛着粼粼的细浪，很是美丽，“你自己说吧！你犯了什么错？”

抬眼只看到他的背影，在不远的黑暗处，有一种慑人心魄的感觉，这个男人到底想要怎样，苏环环不敢揣测，“我不该打乱计划，不该上前去给他顶罪。”

“你为什么不下毒？那毒明明就是无风下的。”

心里一紧张，这件事情肯定不会是无风说的，那么他们两个人周围到底还有多少个眼线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因为……因为我下不了手。”

苏环环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个人面前隐瞒什么，只能有什么说什么。

“下不了手？”冷笑两声，却还是没有回过头，银色面具的男子，冷冷道，“死在你苏环环手上的人命也不知道有多少了，男女老少，你什么时候有下不了手过？今天面对你的仇人你倒是下不了手了。”

面对他的质问，苏环环没有言语可以回答，她下不了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已经爱上了他了，这个一直都被她放在心底里的仇人，这个时候在她的面前根本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而那一直都心心念念记着的仇人两个字，早已经被模糊了概念，战胜不了眼前的爱人。

“你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了他。”男人声音里的嘲讽太浓，转过脸看向苏环环的时候，苏环环觉得她是那样轻易地就看到他的那种得意和不屑。

当看到他的不屑的时候，苏环环立刻就不知道从哪里激发出一股冲劲，“我就是爱上他了，怎么了？难道我不可以爱上一个人么？尽管他是我的仇人，尽管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要杀死他，但是眼下我就是爱上他了，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能控制，谁让你当初这样安排我呢？”

那一种不屑和得意在他的眼里越发的浓烈，看着苏环环的时候，苏环环觉得她简直可以看得到他嘴角的笑意，那是一种看笑话和得意的笑容，“你爱上了他？谁说我安排就是错的呢？或者你爱上了他更好，若是他也一样爱上了你，才是最精彩的呢！”

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苏环环不解，但是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可是她说不上来，“我们相爱怎么了？我今天告诉你，无论我将得到你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不会再去做伤害他的事情了，我不会再做你的棋子了。”

“棋子？哼！”冷哼一声，他看向苏环环的眼睛更加的深沉了，“若是我说你杀死其他人确实是我的棋子，或者说是我的工具，那是我们交换的结果，你自己也知道没有我就没有今天你这么厉害的楚欢，但是这次可不是，这一次是你自己的棋子，因为这原本就是替你自己完成目标，而我在这个情况下配合你而已，你不要弄错了。”

“你少来，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谁不知道你才是最想要弄死李怀瑾的，我只是刚好被你利用而已，如果这件事情只是为了我自己，那好，我不要报仇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他为什么要杀死娘亲，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当面问过他，我只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丈夫，他待我好，我这一辈子就这样跟着他过，也是愿意的，什么仇恨，根本就不可能用来过一辈子，前面十年的时光，我过够了，我不想要在过这样的日子了。”苏环环像是突然间有了勇气一般，一句句，一声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意外，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开始不愿意报仇了呢？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变得这么自私了，连母亲的仇都不想要报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银色面具的男人突然仰天长笑起来，那笑声在这样的黑夜里，听上去恐怖至极，好像里面深深地埋着一个阴谋。

没有多久，男人终于停下了他得意地笑，但是依旧带着一双笑眼看着苏环环，“楚欢，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做什么？”

苏环环没有吱声，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似乎是打算告诉她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一起这样的想法，苏环环立刻就感到一种极度的恐惧感，紧紧地攥着她的心脏，有一种麻痹的错觉。

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恐惧，男人笑了，声音越发的温柔，“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惩罚背叛的人。”

听到他这样说，苏环环反倒放松了一口气，接着道：“来吧！我知道你要惩罚我，无论你如何惩罚我都不会抵抗的，这我承认，这一次的事情，确实是我背叛了你。”

伸出一只手，竖起食指摆了摆，男人摇头道：“不不不，这样的惩罚我早就厌倦了，其实我是想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故事？”苏环环不解，“什么故事？”

“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男人笑道，又接着道，“我想你或多或少的听说过李怀瑾年轻的时候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子吧！这个故事就是有关他们的故事，我想你肯定很感兴趣的。”

一个陷入爱情的人，最最害怕听到的就是心里所爱的人的那个人，跟另外一个人的爱情故事，这个男人果然会折磨人，但是苏环环没有说什么，虽然一直以来她都在极力的逃避这件事情，都在极力的将这个女人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但是不可否认，她的心里却还是那么想要知道，当年的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现在的李怀瑾来说，意味着什么。

“其实这个女子是一个戏子，当年她在京城的戏班中很是有名，旦角唱的特别的好，以至于这个戏班经常被邀请进宫献艺，而当时的太后更是喜欢听戏，所以这个女子进宫的机会也就多了，那个时候皇上刚登基不久，基本上朝政都被太后掌握着，皇上为了博得太后的高兴，几乎天天都陪侍在太后的身旁，但是时间久了，却渐渐地爱上了那个唱旦角的女子。”

苏环环没有抬头，静静地听他讲着，她心里非常的想要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李怀瑾那样的着迷。

“后来，皇上便经常让自己身边的侍卫去安排和那旦角的约会，两个人也慢慢地真的爱上了对方，从这个女子身上，皇上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与自在，那旦角却也并不是贪恋皇上的权利与地位，她们两个人只是彼此的吸引对方，就是你所说的爱情。”

“但是好景不长，不久太后就发现了这件事情，命人将那花旦打死，再将皇帝软禁了起来，一直到差不多半年之后，皇上才重新自由，他一面安抚太后，保证以后再不胡来，一方面让自己的心腹侍卫去找寻旦角的下落，但是侍卫后来告诉他，那旦角已经被太后逼死了。皇上心里发了怒，这些年被太后管制者朝政的积怨也一并爆发了出来，他偷偷地联络自己的势力，厚积薄发，一举将太后的势力铲除，夺回了自己的政权，但是那个女子却再也没有了下落。”

“皇上也以为那个女子真的死了，所以只是在心底里偷偷地想念她，却没有想到有一天，有探子告诉他，那女子其实还活着，这个时候皇上喜出望外，可是还有一个消息让他瞬间跌落到谷底，因为探子告诉他，如今那女子已经嫁人了，而且有了孩子，似乎活得很好。”

“皇上不相信，他亲自去找那个女子，果然看到她在城外的一个小村落里居住，带着她的女儿，看到她那样愉快的样子，皇上甚至于不想上去打扰她，有的时候，只要她快乐就足够了，至于让她快乐的人是谁，并不重要，但是，很快那个男人出现了，竟然就是皇上当年的心腹侍卫，如今的大将军，他们看上去好像很亲密的样子，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看上去那样的和谐，根本就没有一丝的不愉快，可是他们的快乐落在皇上的眼里全部都变成了讽刺，这是对皇上的讽刺，他那样深深爱过的女人和信任的臣子，却同时背叛了他，只留给他一个愤怒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