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有一种爱叫做重新

舒小菲睡得安详，这次可以说是累到睡着了，真实的睡着，清醒地睡着。颜夏落看着她恢复正常的血色，依然憔悴的脸，心里总算踏实。一根紧绷的弦松了，困意也袭来，只是他睡不着了，离不开了，这么呆坐在床边，心里暖暖的。不求轰轰烈烈，只求你若安好。

一整晚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萧妃算是保住性命了，她身上的热也退去，婢女们帮其换上了新的丝被，昨晚的被子都有些脏乱了。

伺候的人手够了，巧儿就安排大家轮班，这样一来接下来大家都能有精力好好照顾娘娘，毕竟等娘娘醒了之后还会更忙碌的。

陈太医也累了几天，巧儿和小徒弟忙着赶德公公回去休息，这里交给两位候诊的太医和他们即可。陈太医心想，接下来也算是舒口气，有什么事他再来便是，一把年纪也熬不住了，也就退了下去，在御药房找了地休息了。

巧儿回到寝室后，发现皇上一直守着，分分秒秒眼睛都未离开萧妃。巧儿心想这么多天的苦总算是熬出头了，只要皇上的心还在娘娘身上，就有转机。

巧儿走到皇上身边，见皇上一点都没有察觉，心想皇上肯定也累坏了，精神和注意力都放在萧妃一个人身上，这样对皇上的身体也不好。

“皇上，您累了一个晚上也去休息吧。为了娘娘也得保重龙体啊。”巧儿说完想去接手皇上，想拿湿布为萧妃擦拭，没想到反被皇上抢了过去。

“不了，拿盆清水来，我清洗一下，换身衣服就行了。”巧儿见皇上意志坚定，也不便多加阻止。

“奴婢这就去准备。”巧儿接过皇上用过的湿布，将其放入盘中，正好也替娘娘换一盆水。巧儿刚端起盆，往门外走，便被皇上给叫住了。

“让别人去吧，你去睡会，朕估计你这几天都没好好睡吧。”

“巧儿不累。”巧儿面对皇上，摇摇头，动作也不敢大，毕竟手里还端着水盆呢。

“去吧，萧妃醒来之后，我想她很希望你在身边伺候。”照顾病人是件耗体力的活，颜夏落一个晚上就深深体会到了，自然也清楚巧儿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心疼她更心疼床上的人，要不是自己的冷漠，害得没有足够的人手好好照顾她，不然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奴婢遵命。”巧儿明白，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出了寝室之后安排了其他人进去伺候皇上和萧妃，自己也回屋小睡一会，她是真的累了。

颜夏落换好衣服，梳洗过后，没有离开琼玉宫，也没有办理政事。

昨天宫中各处张灯结彩的，也早早被收拾干净，换做是去年，大家定会留个三五天的。心想着，皇上都没心思高兴，他们怎么敢将宫中装扮地喜庆。大一早各处都收到了德公公的消息，德公公做事细致地很，皇上想到的他会想到，皇上想不到的他也会想到。

天刚蒙蒙亮时，就一堆的人往琼玉宫去，一夜没睡的展云心想事情的转机已经发生了，便没表现什么，在清晨到来之前将酒壶扔去，进入房间内一如寻常地早早地办公，展云一向比下面的侍卫来得早，这并没有让人觉得奇怪，侍卫们最终还是察觉了些什么，展云身上的酒味很是明朗，可在朝中办事的人，身上有些酒味也是难免的，也就没有多起疑，只是觉得展大人与平时不一样而已。

展风昨晚也在府中等了许久，没等到展云回来，他就明了了。皇上和孟天恩的事情已经猜到了七八成，自己的弟弟自然全部猜中。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了，他也没什么好多事的了，他早上就很是淡定地着衣进宫，也没有去找展云问个一二。

皇后天不亮的时候，听见外面吵闹便猜到七七八八，只是觉得这场仗输得太离谱了。春霞也大清早地就四处打听，明明皇上应该在安贵人处，怎么莫名其妙去了琼玉宫。春霞打听下来，此事与安贵人和祺贵妃有关。这让皇后是又气又恼，琼玉宫防得是滴水不漏，没想到琼玉宫外倒出了问题。更让其不解的是，她们是怎么跟琼玉宫联系上的。安兰珠整天忙于宫中的事宜，最近与其父联系已经是脱不开身，怎么会管上萧妃的事，皇后这次算是对安兰珠另眼相看了。

安兰珠一早就去了祺贵妃宫里喝茶，一切似乎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她自然也不怕被皇后知道她与祺贵妃联手，反而更希望皇后知道，这样祺贵妃自然而然就成为她的人了。祺贵妃也很早就醒了，一早她就想派人去打听结果，被前来拜访的安兰珠给拦住了，祺贵妃也就明白意思了，接下来就是看戏了，皇后肯定会盯着的，再引得她反感可不好。

颜夏落陪了半天，让宫女也退了下去。舒小菲的床没有床沿，就床背紧靠这墙，其余三面都是用帷帐遮挡。颜夏落从床的另一边上，躺倒了舒小菲的身侧，动作幅度很小，生怕影响了身旁的人休息。颜夏落侧躺之后，看着舒小菲熟悉的侧脸，由于舒小菲消瘦了，脸上的线条看得更加清晰。颜夏落将手伸向被中，紧握着舒小菲的手，微微闭上了眼，呼吸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味道，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止，颜夏落渐渐睡去，进入了她的梦乡。

在他们两人还有昨晚忙碌的人沉睡时，其他各宫的人并没有安睡，琼玉宫的氛围与宫里其他角落大相径庭。昨天该张灯结彩的时候，寒风萧萧，昨晚该安安静静的时候，忙忙碌碌，白天该生龙活虎的时候，大家都疲倦地睡去。

知道琼玉宫一切的不仅仅是宫里的人，还有宫外的一个人，春霞并非天天送消息出来，孟天恩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也不想再混进明安国内宫。但是前朝的人有他的人，很多事情转个弯打听一下也自然能知道，更何况是宫中风云人物萧妃。

孟天恩知道舒小菲差点命送黄泉，这才让孟天恩有所觉悟。他重新看待他们之间的爱情，重新审视他爱到方式。他以前从来没有后悔过，可听到消息之后，他的三观都有所颠覆了。即使清醒了，使命依然是存在的，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爱情是为了使命。不拿下明安国，他都不知道活着的理由，更何况舒小菲很早就不属于他了。

要不是孟天恩决战的时机还不成熟，不然昨晚就是个绝好的机会，事情总是变幻莫测，他料到了战争的开始没有料到现在的局面。战争失败之后，元气大伤，现在每一个决定都得谨慎谨慎再谨慎。孟天恩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

舒小菲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颜夏落，关切地看着她，一言不发。眼神是那么地温柔，脸色是那么的慈爱，仿佛之前的争吵是一场梦。虽然睡了很久，做了很多美好的梦，但是她依稀记得在议政殿他与她争吵，两人吵得是不可开交，这辈子决裂般，山无棱天地合，没有半点怜惜。她甚至认为她还在做梦，做了另一个美梦。

舒小菲坐了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用了所有的力道才勉强将自己撑起来，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把颜夏落也吵醒了，他睡得很浅。颜夏落见她要坐起来，马上将其扶好，枕头被子都伺候好，自己也陪着坐在旁边。

“醒啦，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舒小菲摇了摇头，看向左侧的人，紧紧地抱住颜夏落，既然是梦，她会好好享受的。颜夏落没有推开，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背，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舒小菲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抱着。可能是时间有些许的长，颜夏落被报的有些背酸，很想动动，可磕在他肩上的人儿，一点动动的意思都没有。

“菲儿，菲儿，有不舒服的地方吗？”肩膀上的头磨蹭着，颜夏落明白了她在摇头。

心想是她，被这样抱着也是第一次，腰背的这点酸就忍着了，好久没这么抱着了，而且这次还是她主动，他怎么会舍得放手呢，也就再没说什么。

巧儿并没有睡很久，眯了一会，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就起来在寝室外守着，随时等着萧妃醒来。陈太医的小徒弟将药端来，巧儿自然接过汤药，端进门见状害羞地转了过去，心想药不能等，又转了回来。看了一眼皇上，萧妃这么抱着，她口都不好意思开。

颜夏落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时间确实久了点。见巧儿端药进来，看见救星般。左手对巧儿招了招手，示意她赶快进来伺候舒小菲用药。

巧儿见皇上招手，就端着药走进了萧妃，萧妃依然抱着一点没有察觉有人走近她，站在她身后，巧儿只能轻声在萧妃耳边说话，怕大声惊吓到萧妃。“娘娘，该喝药了。”

舒小菲一听是巧儿的声音，心想也对，既然是自己的梦，怎么能没了巧儿呢。放开了颜夏落，转身对着巧儿，巧儿浅浅地笑着，这笑容是如此熟悉，她乖乖地端起巧儿递上的药，喝了一口。

“好苦。”舒小菲心想，这不是梦嘛，怎么一切这么真实。

颜夏落已经走到床的另一边，站在了巧儿的身后，见她喝到苦药真是又好笑又担心。

“快快快，拿糖来。”对着门口招手示意，手挥得又急又快。

一个小宫女马上把糖递了过来。颜夏落拿起一粒塞上舒小菲，舒小菲将口张开，做了一只乖乖听话的小猫。一口气把剩下的药喝完，颜夏落赶紧又拿了一块糖塞到舒小菲嘴里。

颜夏落拉起舒小菲的手，深情地凝望着，巧儿识相地端起碗离开，带着小宫女撤出寝室。

“娘娘，有什么事再叫我，我就在门外。”

巧儿和其他人都出去后，颜夏落与舒小菲面对面坐着，舒小菲背靠在床背上，虽然枕了枕头，还是觉得不舒服，估计是睡了很久的关系吧。看着颜夏落的时候也感觉有些模糊，并不像平时一般清晰，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勉强地让自己撑着。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之前是我说话说得有些重了。”

听了这话，舒小菲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她开始确信，这一切不是梦，是真的。没有回答只是努力地回想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变得零零碎碎，并不完整，她依稀记得他们吵过，头开始胀了，心开始痛了。舒小菲眉头紧锁。

颜夏落见其不说话，看她好像很难受一般，也不想勉强，就静静地等着，等着她的清醒，等着她的回复。

舒小菲渐渐恢复了记忆，看颜夏落也看得真切了，她睁大了双眼，仔细打量着颜夏落的眉毛眼睛鼻子嘴，打量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颜夏落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菲儿，好吗？一切由你决定。”舒小菲依然看着他，不说话，眼睛开始湿润，眼泪结成一粒粒珠子掉了下来。

“不要哭啊，是我不好，我向你认错，好吗？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

舒小菲清晰地想起昏倒前的最后一刻，她跪在佛堂前，一切都想开了，认清了，她决定向佛祖忏悔，她决定将自己交给佛祖，由佛祖惩罚。记得最后一幕，她看着颜夏落走向他，他身上散发着金光，像是佛祖派来的使者，之后她就不记得了。

舒小菲并不知道什么事情是颜夏落转变，改变想法接受她，心想着或许是佛祖的意思。也就没有多想，对着颜夏落点了点头，颜夏落很是高兴，整个人凑了上去紧紧抱住。

舒小菲这时已经哭成一个泪人了，情感一下子倾泻出来。双手也抱紧了颜夏落，这时，两人的心也靠得很近很近。

“可进可出,若即若离,可爱可怨,只愿与你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