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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心狠手辣,不似君
周文烟已经离开,君少白也已经回到桌前坐好。偌大的室内只有他一个身影,衬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倒是有几分孤寂的味道。
君静安小心坐在他对面问道,“文烟姐走了?”
听到声音,君少白回过头来,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然后微低着头拿起汤匙慢慢着搅拌咖啡。他似乎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周身冷冽如冰的气息却向外界传达出一种难以预料的危险。
“你怎么了?”她试探着问道。
“……”不说话。
“我刚刚问过守莲了,他似乎不想离开广州,看样子他们的事我是爱莫能助了。”
他依旧不说话。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他忽的抬起头来,问她“你喜欢周宇回?”。
“我们是朋友。”她回答的理所当然。
“以后不许和他来往。”
君静安见他不仅剥夺了她的自由,现在她和谁来往他都要管!一时之间,浑身的脾气都起来了,语气也越发的冷了起来,“就算我是你的棋子我也有选择和谁交往的权利,况且就算我喜欢他,也与你无关!”。
君少白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若喜欢他,他便该死。”
“嘭!”原本还完好无缺的咖啡杯在他离开的那瞬顿时碎了一地。
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君静安猛的起身堵在他面前,“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喜欢周家小姐,我就不能喜欢守莲?”她伸着胳膊站在他面前,一脸的坚定,就如那日她说要带他回家一般。
原来,她的坚定,并不只是对他。
这点认知,让他几欲疯狂。一直以来坚守的东西,忽然有了裂缝,似乎要崩溃在眼前。
他死死的掐住手心,仿佛疼痛才能让他镇定下来,“我没有喜欢周文烟。”
“那是你的事,但我可以喜欢守莲。你无权干涉我。”她的话,比以往都尖锐一些,他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那她为什么要一直绝望的等下去?
“那我就杀了他。”
“你没有理由去杀他。”君静安强作镇定,一脸无畏的站在他面前,“不管他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他都没有侵犯你的利益。你没有理由去杀一个根本没有妨碍到你的人。”
君少白冷冷的笑了,没有侵犯他的利益,没有妨碍到他?
“我说过,若是你喜欢他,他就得死。”
“君少白!”君静安怒了,因为他的不可理喻,因为他满眼的霸道,自以为是。她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掌朝他芙蓉般白皙秀美的脸,打过去。
君少白轻而易举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哗……”的一声,整整一杯咖啡从他脸上滑落。
他抓住了她的右手,却给了她左手机会。
她将整整一杯咖啡泼到他的面上,一滴不剩。
君少白一愣,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任由咖啡渍缓缓从他俊挺的五官上一点点往下落。
君静安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咖啡杯,再看看神色并不在意料之中的君少白,手一抖,砰的一声,咖啡杯落到地上成了碎片。
左手被他紧紧的抓着停在巴掌未落下的地方。她挣扎,却根本抵不过他的半分力气。
无视她的挣扎,君少白几乎算的上是温柔的用另一只手取下满是污渍的眼镜放在一边,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额上的咖啡渍,随即是双眼……
突然,他伸手扯下咖啡桌的桌布,一个用力就将震惊中的君静安甩到咖啡桌上。
哗啦一声,所有的咖啡杯都被掀翻,破碎在地上。
“少爷……”南笙闻声闯了进来。
“滚!”君少白头也不回的怒吼一声,随即欺身而上,将君静安压在身下。
南笙很少见他气成这样,又见满室凌乱,心下了然,默默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你要干什么?”君静安大惊,“你放开我!”
君少白低低的笑,将她按的死死的。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白皙脆弱的脖颈上流连,“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上次就算面对枪林弹雨都没见你这么慌张过,怎么,害怕了?”
君静安只觉得脖间的温度灼热得吓人,刚刚还翻腾的情绪立马沉静下来,她可以想象现在她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你要干什么?”。
“这么纤细的脖颈,你说要是我这么……使出你刚刚打我那巴掌的力道……”说着他带着灼热体温的手覆上她的脖颈,一点点收紧“你说你会怎么样?”他笑的一脸无害,额上的青筋却是根根暴起,情绪隐忍,骇人。
“唔……”君静安张着嘴,难过的皱着整张脸。
“你知道吗?”君少白低下头,靠在她耳边,细语,“我曾经发过誓,若是有人敢伤害我,我就……”他微微一顿,咬上她的耳垂。
君静安痛着别开脸。“就怎样?”
君少白却还是不放口,直到见了血他才满意的头,手掌狠狠的收紧,“百倍的还给她。”
“你……”。君静安大骇,却无力反抗。挣扎了几下,却惹来君少白更疯狂地笑声。
呼吸慢慢被剥离,耳边的声响渐渐远去。君静安突然觉得自己傻的可怜,她一直以为他不会杀她,至少在君家的八年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甚至在身后默默保护她。可是君少白是什么人,她何曾看懂过他。
君少白青筋暴起的手背触到她灼热的泪水,像是被烫到一般,脸色大变猛的一把扔开她。
原本意识慢慢抽离的君静安受到撞击当场晕厥。
“少爷……”站在外间的南笙听到巨大的声响立马闯了进来,见君静安躺在一边忙上前查看情况,见她只是单纯的晕厥,便又回到君少白身边,“您没事吧?”。
“我刚刚怎么了?”君少白用泛着血一般颜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微微颤抖的双手,“我竟然要掐死她……我竟然要掐死她。”。
“少爷,您冷静一点,您刚刚是太生气了,您怎么会伤害小姐呢?”南笙瞟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君静安脖子那青紫的脖颈,剩下的话硬是说不出来了。
君少白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是啊,我怎么会伤害她……她说过要带我回家的,我怎么会伤害她。”原本被淡淡地黑雾笼罩的双眼顿时朦胧的更深,他走到君静安的面前,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拨开她凌乱的发丝,在她白瓷一般的面孔上细细摩挲,“还是这么淘气,虽然是夏天但也不能在地上睡啊。”神色宠溺,嘴角笑意温柔,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下次不能这么淘气了。”说完,低头用唇碰了碰她饱满的额头,完全忽视了脖颈里骇人的淤紫。
看着这样的君少白,南笙只觉得背后的冷汗浸湿了他的衬衫,他脑海里忽然浮起那日华进对他说的话,“少白中毒时间太久,已经影响到了大脑。虽然我找了解药为他化了体内的余毒,但究竟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要看以后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常。”
原来,还是有后遗症的。
转眼间,离君少白失控,已经一月之遥。
一切看似恢复平静,却不想风波又起。
赵恒昌持枪挟持了君家出门打理事情的管事闯进了“碧水蓝天”
“都给我滚开!我要见君少白!”赵恒昌右手握着枪狠狠的抵在管事的太阳穴上,在被青石贴满的院内大声的呵斥。
以南笙为首的一批黑袍打手团团围住他,黑漆漆的枪口一一对准了他的额头,“赵恒昌你胆子不小,竟闹到这里来了!”南笙站在最前面,一身黑色风衣倒是气势十足,眉眼冷冽和生起气来的君少白有几分神似。
“哼,是你们逼我的!君少白呢?快要君少白出来见我,我今天非得向他讨个说法不成!君少白……君少白……”赵恒昌昂着头,使劲的朝屋内大喊。
“找死!”南笙恼怒的大喝,一瞬间手枪上档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响起。
赵恒昌倒是不怕反而是被赵恒昌挟持的中年男子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南笙,求求你不要开枪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还不能死啊!”如果没有赵恒昌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他肯定会腿软到地上磕头求饶。
“嘭”的一声,那中年男子话音刚落,脑瓜就开了花,脑浆和鲜血溅散了一地。
君少白握着一把银色手枪从屋内缓缓的走出,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啊……”原本偷偷从湖边跑出来的君静安正好见到中年男子脑浆迸裂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就想要大叫,叫喊声还为溢出,她便感觉君少白冷冷的视线瞟了过来,她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反身靠在身后的花坛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君少白他……他杀人了!
四散的鲜血溅了赵恒昌满脸,直到舌尖尝到咸咸的甜腥味,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手上圈着的那个已经死去的男子。“君少白!”他狠狠的看着那个让他一无所有的男子,手里的枪还还未来得及对准便被南笙一脚踢中了手腕。
“啊……”一声惊呼,手中的枪被踢到人群之外。
一旁的黑袍男子立马上前制住了他,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推到君少白面前三步距离处。
“君少白!”赵恒昌怒喝,脸上的青筋暴起。
“你说你要来找我讨说法?”君少白收回眼神,气定神闲的低头把玩手中还有些微热的银色手枪。“我倒是好奇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君少白,你不要给我装傻,你会不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什么?”赵恒昌一听他的话就忍不住挣扎起来。
君少白微微扯了扯嘴角,笑的淡漠,“我不是神,不会未卜先知。”
“我今天来这里不就是被你逼的吗?难怪你当初会那么轻易的就将锦荣洋行的广州分行就给了我,原来你是早有预谋的,你从一开始就等着我破产后坐收渔利对吗?”
闻言,君少白呵呵的笑出了声,细长的双眼微微上翘,“原来赵大老板是为这件事来的。可是我记得广州已经没有什么锦荣洋行了,你的惠民洋行破产和我们锦荣洋行有什么关系?”。
赵恒昌被堵的哑口无言,“你……你……”你了半天,硬是多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而且当初我说的是只要有人找到君静安,我便给他一成君家一年的分红。可是你却要一间洋行……”说到这里,君少白一顿,“既然你要,我便给你。怎么到头来你自己没能力打理好,又怪到我头上来了呢?”。
“你胡说!根本就是你在从中作梗,如果不是你利用锦荣洋行在金融街的地位威胁其它洋行不许给惠民洋行融资,我怎么会因为一次抢粮风波资金出入过大而无法回笼就破产了呢?”一想到那些拿着汇票堵在洋行门口要钱的人群,赵恒昌就恨不得撕了面前这个阴险的小子,他甚至怀疑连那场抢粮的风波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君少白摇了摇头,掏出一块方形白色手帕开始轻轻擦拭手中的银枪,“那也只能怪你贪心不是吗?本来这些年让你打理洋行你就私吞了不少,见你办事能力还不错,我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野心还真不小。”
“你……”赵恒昌被说的面红耳赤,“哼,我为你打理那么大一间洋行,那些都是我应得的,现在你逼的我走投无路,我和你拼了……”说着他便一把脱开身后两人的束缚,朝着君少白冲过去。
可还未靠近一步便被突然而至的南笙掐住了脖颈,“找死!”。
“唔……”赵恒昌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呼吸急促起来。
“南笙,放开他。”君少白开口,将手帕仍在一边。
闻言,南笙一把扔下已经只剩下半条命的赵恒昌。
君少白走到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气的赵恒昌面前,俯视他,“你猜的没错,是我一手策划逼你到这个地步的。”
“你……咳咳……”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一个我这么做的原因,要是说的合理我便放了你。要是不合理……”他微微一顿,手里一个婉转,银色的枪口便抵在了他的额前。“你就下去给老王做伴,怎么样?”。
“你……”赵恒昌睁大了双眼,他不信他真的敢杀了他,不管怎样他赵恒昌在广州也是一个有几分名气的人物,无论是白道还是黑道都是有些门路的,就算刚刚被南笙掐住脖子,他都不相信他真敢掐死他。“你敢杀我?”。
“你可以试试!”君少白又是一笑,“三秒钟,给我一个理由!”。
“你……”
“一”。
“……”赵恒昌惊恐看着额前的枪口越来越近,现在他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会杀了他!
“二”。
随着君少白的数数,除了被枪指着的赵恒昌,心头巨骇。
“三……”“因为我利用君静安的下落敲诈你!”赵恒昌突然想起以前听过有关君少白的传言,他最不喜欢受人摆布,如今他利用君静安的下落狡诈了他,他自然不会放过他。
君少白满意的点点头,“看样子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我生平最不喜欢有人和我讨价还价。”
听他这么说,赵恒昌微微吐了一口气。
可是却听君少白又说道,“可是你还是要死。”
赵恒昌大怒,原来他从开始都是在耍着他玩,“君少白!你欺人太甚,不要以为你是君家大少爷就可以无法无天,现在是民国,杀人是要偿命的!”。
“杀人偿命?”君少白细细的回味着他说的话,随即收回了自己的银色手枪,转而对南笙说,“南笙,既然赵大老板说杀人要偿命,那你就让他给老王偿命吧。”
得到命令,南笙绕过那两个死死按住赵恒昌的打手,走到赵恒昌面前。黑色的枪口准确无误的对准他的眉间,用的正是他带来的手枪。
“记得要将畏罪自杀的凶器交给警官。”交待完这些,君少白便朝着君静安委身的花坛走去。
“君少白!我赵恒昌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总有一天你会有报……”话还未说完,赵恒昌便砰的一声一枪致命。
鲜红的血液从眉间留下,渗了一地,死不瞑目,场面很是骇人。
君少白一把拉起躲在花坛后面吓得腿脚软的君静安。
两人离得很近很近。
君静安却只是呆愣的看着南笙指挥着打手将赵恒昌的尸体和老王的尸体拖了出去,然后有人提着水桶进来开始洗刷地面。
“你这个杀人犯,你杀了人了,我要去举报你!”君静安偏过头来看着他,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般。
君少白却只是很淡然,“如今这个世道,死一个人又算的了什么。”
“你……”他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彻底惹怒了君静安,她脑子你只有那满地的鲜血,和眼前他嘴角那冷清的笑意,明明是一条人命,他却那么轻视它。“你不要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迟早你会有报应的。”
她不愿再与他多说,也不想看到他。狠狠掰开他的手掌,逃回了房里。
君少白看着她慌乱的背影,他忽然将手帕狠狠揉在手心“若是这个世上有报应,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随后进了客厅,正好南笙放下听筒。“少爷,周家大小姐来电话了。”
“嗯。”君少白坐在沙发上,抚着额头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拨了周家的电话,“我是君少白。”
电话那边。
周文烟捂着电话语气有些小小的失落,“从来你都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太被动可是会挫伤女人的积极性的。”
他无心与她调侃,语气依旧不冷不热,“你还是给我打电话了不是吗?”
周文烟突然觉得这样的谈话对她很不利,她的主动只会让她一败涂地。
电话筒两头的人就都不再说话,沙沙的回响,有被遗忘的荒凉。
最后终于还是周文烟抵不过心里的那份不甘,开口,“少白,你就没有什么和我说的吗?”。她无奈的瘪了瘪嘴,“为什么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呢?你该不是在报复我最开始对你的冷淡吧?”。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好久才传来君少白清冷的声音,“你说的冷淡是指你三次爽约的事吗?”。
“其实那时候我……”。
“我知道你是在试探我。”他接过话,“我知道你以为我是别有用心的接近你,我也不狡辩,我确实是别有用心的接近你。”
周文烟不说话,嘴角的笑顿时僵硬在脸上。
“如今上海局势混乱,君家在上海的势力不稳,想要保存君家,我必须要寻找可以注入的新鲜血液。增大了砝码,才能谋得生存。”君少白顿了顿,“周家,作为整个广东最大的豪门望族。我自是有理由相信他可以让我们君家立于不败之地。”
“那你决定对周家是巧取还是豪夺呢?”周文烟装作毫不在意的开起了玩笑。她又何尝不是看中了君家的权势,可是当一个女人只想和你谈感情,你却将那些见不得人的目的赤裸裸的拿出来讨论的时候,对那个女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联姻是最好的办法。”君少白很理智,他是个生意人,他知道怎么才能两赢,“树大招风,我想周家也是有不少敌人的,如果两家能够联姻,自是两全的好办法。”
嫁给他,是她认识他后唯一的愿望。不管是从感情上来说,还是家族事业上来说这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可是此时周文烟却始终觉得心理上难以接受,“你就那么肯定我会答应你?在这乱世,保全周家也并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她试图让她自欺欺人的感情有个地方喘息。
“当然。”君少白淡淡说道,“可是你爱我,所以你只有这条路可走。”他早已堪破她的死穴,爱上一个人注定无路可走。
“君少白……”闻言,任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周文烟也禁不住为他直白无情的话伤痕累累。
君少白却是一点也没有心软,他依旧淡漠的像个局外人,“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不谈感情。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砝码,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砝码不是吗?”
话中不言而喻的意味,周文烟又岂是不知,他只把联姻当成了一种实现自己目的的手段,可是她要的又岂止是那一纸婚书?
“君少白,你狠……”挂了电话,周文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她不也是一直都存在要利用君家权势巩固自己在周家的地位吗?为什么明明两个人都抱着这种态度,到最后却只有她觉得心痛,而他却好好的坚守了自己的阵地来和她谈条件。
放下电话,君少白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揉了揉微微肿胀的太阳穴,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南笙……”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少爷”。
“备车,我要出去”。
“去哪里?”
“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