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痴情皇帝无关风月（上）

皇上带着舒小菲回了宫。夜风悄悄挑起宫灯。

“哎呦！皇上啊，这不是萧妃啊，她是个丫头啊！这你让敬事房怎么记载啊！”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劝慰皇上。

“大胆，竟敢说朕的萧妃是丫头！你不要命了吗？”皇上有些怒。

“奴才不敢！”

“你最好不敢！说她是丫头！好，朕现在就册封，册封她为：萧妃！”

“皇上，这……”那公公一脸惊诧。

“这什么！立即册封！君无戏言！”

“是，奴才遵旨！”公公退下了。

乾坤宫中只剩下了舒小菲和皇帝两个人。

“爱妃！你可知这几日朕是如何的想着你！”皇帝一把把舒小菲拥入怀中，“你可也思念朕？”

舒小菲伸手去推皇帝，却被皇帝牢牢地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皇帝把她压在床上，猛烈的吻她。舒小菲全力抵抗着，一遍支支吾吾的喊：“皇上！请您醒醒！我不是萧妃，我是舒小菲！”在舒小菲全力的抵抗中，皇上意识渐渐清醒。她意识到自己的萧宁已经死了，眼前的姑娘叫舒小菲，而不是萧宁。

“很抱歉！朕冒犯你了！”皇上感到十分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知道皇上你心里难过。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英明的君主，不是好色之辈，想必你一定是很爱萧妃的吧！”舒小菲大大咧咧的坐了起来。

“哎~”皇上开始叹气，“是朕对不起萧宁，没有护她周全。”

“皇上你不必太自责，人死不能复生。您若这样，想来萧妃也在天堂也不会好过的。其实，‘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才是最荒凉的句子，因为执手后边就是永远的放手。皇上何不放开萧妃，让她早登极乐呢？”舒小菲温柔的安慰着皇帝。

皇帝怔怔的望着舒小菲，“小菲，你说的是真的？萧宁会幸福，她不会怪朕？”

“皇上，你可知，这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很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萧妃娘娘她病着，病中的她只能是痛苦的，除非我们放开她，她才能解脱啊！”舒小菲自从在老家的神灵前被带到古代之后，她就真真的有点相信鬼神了！

“如果，如果朕当时不听母后的，不送萧宁进浣衣局，朕……或许……不会失去她。”皇帝的眼神涣散。

“你是这明安国的主人啊，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牵系着天下苍生，王朝国祚，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你不是只有萧妃一个人，你有这明安国的百姓，有太后，她老人家那样的爱着你，你还有，还有祺贵妃，那么善良温润的贤德女子，你怎么不珍惜眼前人呢皇上！”舒小菲有一点上火。

“对……朕好久没有看祺贵妃了，这些日子，也难为她了。”皇帝清冽的对舒小菲一笑，“小菲，谢谢你，朕感觉好多了，和你说话真的很轻松。这皇宫内每个人都畏朕，怕朕，不敢接近朕，不敢说逆耳的忠言，更别说训斥朕了。哈哈！但是你舒小菲就做了！”

想必这万人之上的王才是真正的孤独吧，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出真话，没有人不是为了自己而去哄骗他，他亦是没有真正可以相信的人。真是‘寂寞，帝王心。’舒小菲想着不禁有点可怜眼前的这个孤家寡人了。

“皇上，小菲还想问你一件事，请你务必对小菲坦白。”

“你说，朕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皇上，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选秀女的事情？”

“当然。”

“那，你是否还记得，当时因为县衙夫妇不愿其女儿进宫选秀女而屠他们满门？”舒小菲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全家？难道你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吗？！为什么一个家丁你都不放过，你好狠啊……”

“哎……”皇帝低下了头，“小菲，你听朕说。朕本不愿追究县衙之女不愿进宫之事。但太后她老人家说，这有损天威，有损皇家威严！太后偏执一意孤行，朕不能不孝啊！像这次贬萧宁去浣衣局一样，朕没有反抗太后。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朕做皇帝做的无用吧，太后她为了朕，没少吃苦，她是朕的母后，朕岂能反她？县衙一家虽不是朕杀的，他们也终究是因为朕而死……”

舒小菲就知道，如此重情的君主，必定不会如此心狠手辣。她若不弄清楚此事，早晚有一天会被仇恨冲昏头脑而杀了眼前的这位王。

“皇上，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朕已经封了你为妃，你就是朕的女人了。你赶朕走？舒小菲，你可知道，这后宫之中没有不想让朕留下的地方！”从没受过如此待遇的皇帝有些怒火。

“是，你封了我为妃。可是，这是非我情愿的。”舒小菲壮了壮胆子。

“如果，真不走呢？”

“那，你就别怪小菲不识抬举了。”舒小菲拔掉头发上的钗环刺在自己的颈部。

“以死明志？很好……舒小菲，我不为难你。我等！”说完，皇上大步走出了舒小菲的房间，“摆驾宜春殿，去祺贵妃那儿！”皇上对贴身太监说。

“喳！”

皇上走后，舒小菲深吸了一口气。她脑海中满满装着的都是和她度过那段静好时光的君黎城，“你到底怎么样了，你，好不好？你可知道，我很想你。”舒小菲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开始吟诵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寒蝉凄切，吟罢，舒小菲发现自己的衣襟已经湿了一大片。她何尝不想终身所约，永结为好。琴瑟在御，岁月静好。可她心系的那个人啊，现在在何方……

舒小菲在悲伤与思念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清晨，鸟儿正刚刚在窗外练嗓呢。有丫头那了水盆和瓷碗来，“请娘娘洗漱。”娘娘？舒小菲一惊，对啊，昨天皇上封了她为妃，她现在，是萧妃。自己不禁觉得好笑，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命运伸出手来，翻云覆雨，她根本无力反抗。

更了衣就有下人来传话，“萧妃娘娘吉祥。我家主子说想请您去宜春殿共用早餐，不知娘娘是否能够移步？”

“你家主子是宜春殿祺贵妃？”

“正是！”

“好，你起来吧。回禀祺贵妃，就说我马上就到。”丫头正在给舒小菲打理头饰。

“喳！”公公退下了。

舒小菲整理好着装后就带着丫头们一起踱步去了宜春殿。

“萧妃妹妹来了啊，快，坐。”祺贵妃依然亲和温婉。

“贵妃娘娘，小菲还是喜欢你叫我‘小菲’。”舒小菲坐在祺贵妃旁边，真切的看着她。

“你想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是娘娘了。”祺贵妃握住舒小菲的手。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做这个娘娘！”

“哎……”祺贵妃用手做出掩舒小菲口的手势，四下看了看，“这些话，妹妹可不能在这儿说，小心隔墙有耳！”

舒小菲虽然不稀罕这个妃子之位，但毕竟还是得顾及着姓名的，便不说了。

“其实，妹妹这样挺好的。我们就能常在一起聊天了！本来就想让你长留我身边的。”

“贵妃娘娘抬爱了。”舒小菲恭敬地说。越发觉得祺贵妃平易近人，是个好人了。

“其实说起来啊，‘小菲’‘萧妃’，还挺像。”祺贵妃说着就夹了一块鸡肉放在舒小菲前面的牌子里，“妹妹吃菜，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嗯嗯！”舒小菲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昨天皇上来我这里了。”祺贵妃脸上带着笑意。

“哦！那恭喜姐姐啦！”舒小菲从自己的盘子上抬头对祺贵妃微笑。

“我打心眼儿里感激你，小菲，你知道吗，皇上他真的是好久都不来我这里了。他一心宠爱着萧宁，怕萧宁会吃醋。昨儿个听皇上身边的公公说，是你在皇上面前提起我，让他过来看我的。”

“呵呵。”舒小菲不知道怎么接话，就傻笑了两声。装作正在吃菜，自顾不暇的样子。

“看你，这是有多饿啊，慢点儿吃，别噎着！”祺贵妃笑吟吟的。

在祺贵妃那儿吃的一餐饭舒小菲感觉很舒心，原来宫里并不想自己想像的那么糟糕啊！

午后，舒小菲懒懒的在御花园里散步。屏退了身边的宫女燕儿，她只想自己享受下这难得的安静。

繁华千树，盛放如锦。

“还是皇宫里漂亮啊，真够气派的！啧啧！”舒小菲一边感叹一边走近一朵开的正好的牡丹。她把身子向前倾，手捧牡丹，细细嗅着花香。

“是谁在那儿？”有一女子声音传来。

舒小菲惊愕的一回头，看到一个身着玫瑰红旗袍的女子一脸神气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那女子头上的珠玉多的都有些要带不下了。看到舒小菲转过身来了，她带着身边的小丫头走了过来。

“你又是哪位？”舒小菲问那女子。

“大胆，见到我家主子也不行礼！我家主人是儒林阁安贵人！”那女子身旁的笑丫头大声对舒小菲说。

“哦！原来是安贵人。你好，第一次见面，我失礼了，请见谅咯！”舒小菲笑笑。

“你该行礼问安，这点规矩都不懂，怎么在宫里待的？看你也眼生，新来的宫女吧！”安贵人一脸鄙夷。

“安贵人你说对了，小菲确实是刚来的。”舒小菲冷笑了下，“是不是宫女也随你怎么想，我现在琼玉宫”

“‘琼玉宫’？那不是萧妃住的地方吗？”安贵人小声嘀咕了一声，又放大声音盛气凌人的对舒小菲说：“你有没有一点规矩啊，竟敢如此无礼？！”

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人啊，舒小菲不想理她。“如果贵人没什么事，小菲就告辞了。”舒小菲转过身准备离去。

“站住！”安贵人看舒小菲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有些怒了。“小环，去掌她的嘴，我要教训她！”

“是！”婢女走到舒小菲跟前。抬起手。

“你闹够没有啊？”舒小菲一把挡住了婢女的手，扭头对安贵人说。尽管她不想承认她就是皇上封的“萧妃”，这会儿她都已经想要说出来了。

“你！来人！来人啊！”安贵人大喊。

冲出几个侍卫，“安贵人有何吩咐？”

“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竟然敢冒犯本宫，让她跪下，掌嘴！”安贵人恶狠狠的说。

“是！”侍卫们走向舒小菲。

毕竟自己是进宫的第二天，他们肯定不认识自己啊，自己说什么有用吗？舒小菲心里盘算着，“你们谁敢？我是萧妃！”

“萧妃？呵呵，现在你是谁都没有用，本宫就要罚你！”一看这个安贵人就是平时恃宠而骄的人。“别管她说什么，打！”

“是！”

“你们谁敢？！”舒小菲正手足无措时，听到一个威严的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眼前的安贵人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跪了下来，大喊：“皇上吉祥。”

皇上……舒小菲转身撞上那男人关切的眼神。

“小菲你怎么样？”皇上匆匆走近舒小菲。握住她的手。

“回皇上，小菲没事。”她曲了曲膝。并慌张的把手小心翼翼的从皇帝手中抽离出来。

“安兰珠！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萧妃娘娘你都敢打了，朕不知道这天下是不是还有你不敢做的事！”皇上低头看跪在地上的安贵人。

“皇上……臣妾……臣妾不敢……”安贵人吓得浑身发抖。

“不敢？朕看你没什么不敢的！萧妃娘娘位份在你之上，岂是你可以教训的？！”

“皇上，你别这样，臣妾害怕，你从未对臣妾这样过……”安贵人小声说。

“那是以前你没有这样不懂事过！朕告诉你，谁要想伤害朕在乎的女人，朕一定绝不饶她！”

舒小菲转眼看了皇上一眼。

“那是因为……臣妾并不知道……她是萧妃，而她也冒犯了臣妾……”安贵人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不知道？哼！”皇上面色严峻，“真可是亲耳听到你说‘现在你是谁都没有用，本宫就要罚你。’这样的话的啊！”

“臣妾无心之失，请皇上恕罪。”安贵人看皇上没半点绕过自己的意思，就看着舒小菲，“臣妾给萧妃娘娘认个错吧，请皇上饶恕臣妾这一次吧！”

舒小菲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又曲了曲膝。“皇上，小菲进宫的第二天，安贵人不认识小菲是应该的，而且小菲并未曾受伤，没有任何事儿。皇上就给小菲个面子，饶了安贵人这一次，好不好呢？”

皇上看着如此善良的舒小菲，就想留住她这份天真与善良，也算是送给她一个人情。就顺水推舟，对跪在地上的安贵人说：“你起来吧！这次多亏了萧妃给你求情。你要长记萧妃娘娘的好！倘若下次你再犯毛病，朕定不饶你！”

“谢皇上！”舒小菲点了点头。

“谢皇上！谢萧妃娘娘！”安贵人给舒小菲行了个礼便起身匆匆离开了。

“都看好了！这是你们萧妃娘娘！记住咯！”皇上又大声对侍卫们说。

“是！小的们记住咯！”

“下去吧！”皇帝说完，侍卫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了。

“朕听你的宫女儿环儿说你在御花园，就专程过来看看能不能碰上你！”侍卫和安贵人走后皇帝对舒小菲说。

“皇上找小菲，有事吗？”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缺的，告诉朕，朕通知内务府给你备下。听说你喜欢吃红枣桂花糕，朕让御膳房的师傅研制了一些加燕窝的，对你身体有好处！”

皇帝这么一说，舒小菲就又想起了不知在何处的君黎城。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他，他过的好不好，他是不是把舒小菲给忘了，他现在人究竟在何处呢……那种牵挂缠绵绕骨，在每时每刻都不失时机的出现在舒小菲脑海里。这一种相见不能见的伤痛，让舒小菲的思念越来越浓。

“怎么，有心事？”皇上看着正在愣神的舒小菲。

“哦！没有，或许是早晨太早起床了，当下倒有些罚了。”舒小菲撒了个谎。“皇上赏的东西够多了，小菲不敢奢望。”

“走！朕陪你回琼玉宫休息休息。身子弱就不要总是在外面走动。待会儿传太医来看看！”

“不用传太医，小菲没什么大碍！不想传太医！”

“好好，不传不传！不要紧张。”皇帝宠溺的看着舒小菲，“你也真是够笨的，你试妃，安兰珠只是贵人，她能耐你何啊？怎么反倒被她欺负了呢!看的朕还挺心疼的。你那个拼命劲儿哪去了？”

“我不是想要息事宁人嘛！你喜欢你的后宫闹翻天啊？！为你好吧还不领情！切！真是的！”舒小菲又暴露出了自己心直口快的本性，爽朗的可爱。

“这么说还是朕的错咯？朕还得感谢你。”皇帝和舒小菲打趣。

“可不是你的错嘛！不识好人心！谢就免了，我心领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回了琼玉宫。每次和舒小菲在一起，皇帝都会感觉到轻松愉悦。舒小菲聪明，但不锐利。暖暖的，让他很安心。在她面前，他不是集天下为一身的君王，而是一个普通的少年郎，有着自己的喜怒与自己心爱的姑娘。舒小菲也一直大大咧咧的，对皇帝以礼相待。相敬如宾。但她始终都不愿意真真正正的做皇帝的妃子，如果皇帝在琼玉宫待的时辰晚了她就会想办法把皇帝支去祺贵妃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