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一别似经年

听到苏环环被劫的消息，李展鹏早就忘记了什么闭门思过不思过的事情了，提着剑就骑着马往小英嘴里说的十里坡去了，谁都拦不住，也没有谁敢拦。

才走到半路就看到苏环环和李怀瑾两人共乘一骑过来，顿时气焰就灭了，原本的一腔怒意顿时好像是生生地憋在了那里，只觉得噎得慌，倒是李怀瑾见他这样一股脑儿冲出家门，还是感到有些许欣慰，好在他对苏环环已经没有了敌意，如今也像是一家人了，便也没有说什么，那面壁思过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算是没有了。

转眼八月初一了，没有了那一个月的禁令，李展鹏自然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在将军府里呆过几年的人都知道，李展鹏每到初一都是要去灵空寺上香的，所以一大早出门却是一个人的都没有问起。

初一十五，善男信女都是要到寺里去上香祈祷还原的，所以，这个时候，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寺庙周围的小摊也就多了，各种各样的玩意吃食都是应有尽有，吆喝声此起彼伏，李展鹏却没有什么心思去抽这样的热闹，只是一个人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

灵隐寺是皇家出资修葺的，若是有重要的事情，许多皇室的成员也都会来这里，所以，香火鼎盛，占地面积又大，尽管外面吵吵嚷嚷的，但是走到里面，却自然流露出一种庄严的气氛，再无一个人喧哗，吵闹，完全都没有那种嘈杂的感觉。

走进大殿，灵空寺的监寺大师就走了过来，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笑道：“公子来啦！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展鹏也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笑道：“大师身体还健朗？”

监寺大师道：“老衲有佛祖庇佑，还行。”

对这个监寺大师，李展鹏向来都有好感，尽管平日里很不愿意来那一套虚文，但是在这个监寺大师面前，却愿意一丝不苟地行礼问安，只因为从小就跟着成惠诗初一十五地来上香，大师一直都这么慈眉善目地为成惠诗，为他接引。

如今已到耄耋之年，却还是甘愿清苦地守在佛祖身边，晨钟暮鼓地生活，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而这监寺也正因为为人正直，不在乎身外名利，在人们心中也很是有地位，甚至于都可以与这个灵空寺的方丈大师媲美。

李展鹏跟监寺大师聊过几句之后，就行礼告退，今天的人如此之多，以监寺大师的高龄，出来接纳四方信徒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若是一直叨扰难免过意不去。

走出大殿，便跟往常一样，往后山转去，没想到走到转角竟与一人撞个满怀，只看粉色的衣角就知道对方肯定是一为女子，李展鹏忙赔礼道歉，并不敢正眼看人。

“少爷！”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展鹏抬起头，那个开口唤自己的不正是安蕊么？眼前的女子不是赵怡情是谁？只是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似乎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再不像自己熟悉的样子，从前那样的单纯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干净明澈似乎已经远离了他们。

赵怡情看着李展鹏，胸口好像突然间涌出了千言万语，只是全都堆在喉头，一句都吐不出，眼前的他似乎已经跟过去的自己相隔了许多许多年，曾经两个人一起欢笑的日子恍若隔世，这中间的岁月细想不过数月，只是不知道被谁的手，拉得细长细长，似乎一转身，两个人都相对白发了。

为什么他看上去发生了许多许多的变化，好像已经陌生的不能够很轻松地辨认了，那个爬上院墙，从梧桐树下转出脑袋的男孩子终究还是远离她们而去了吧！少时，曾经看到书上一句诗说，朝如青丝暮成雪，两个人曾一起笑那诗人夸张，如何早晨还是乌黑的头发，到了晚上就花白了呢！

此刻想到心里只有一阵酸楚，这样的感觉似乎就可以很好地诠释了吧！

李展鹏站在赵怡情前面，却不敢一直盯着她的脸看，若说李展鹏便了的话，赵怡情的变化应该更大吧！长长的头发已经被挽起，标识着从前那个语笑嫣然的少女，如今已经嫁作他人妇了，她再不是他生命里那个倔强羞怯的少女，眼神里多了许多的成熟与稳重，也多了许多的认真，而当时那样玩笑时的雀跃却再也不会出现了一般，与此同时，李展鹏知道，如今他也从她生命中的那个少年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还好么？”似乎所有的人都察觉到尴尬了，这么就都没有见过面，见了一面却实现对无言，似乎必须要用言语打破这让人烦闷的沉默，张开嘴，吐出一句话，却是两个人同时出声。

相视一眼，又匆匆地别过脸，终究还是不习惯这个样子。彼此眼里的关心明显而疏离，确实是想知道对方好不好，但是却再也不像从前那般亲密，无法那样的张扬而自在。

“我很好。”像是默契一般，又是同时道出，但同时也知道对方的心情也和自己一样，不免又生出凄凉的感觉，谁能够想到当初朝夕相伴，还以为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的人如今会这样的尴尬呢？

“许久不见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这句话到底还是赵怡情说出来。

李展鹏看着赵怡情，心里不是很情愿，但是又不甘心，两个人匆匆一面又分别，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那边有个院子，是监寺大师住的，外人是不让进去的，但是我从小去惯了，寺里的人都认识我，大概是不会有人打扰的，而且这个时候大师在大殿给众人讲佛法。”

点了点头，赵怡情并没有说什么，纵使两人之间已经变得不如从前了，但是性格方面却不是一时半会就改的了得，李展鹏从就是害羞的，很多时候其实他并不善于表达，只是外人许多不知道罢了。

院子里种了五棵大梧桐，这个时候，正是满地黄叶堆积的时节，监寺大师院子里的黄叶却并没有收拾，而是任由它铺在地上，踩在上面有细枝断裂的声音，轻轻地，孱弱的根本就不堪重负。

一阵风吹来，掀起地上的黄叶，也掀起脚边的衣摆，赵怡情抬起头来看着那树，突然喃喃道：“我们屋子哪里的梧桐树叶落叶了吧！今年的落叶肯定比往年多些，今年你都没有调皮地去砍掉那些树枝，去年那些都足够我们躲在一角烤番薯了，还是李大妈教给我们的法子呢！后来被舅母发现了，还以为会受到责罚，没想到她倒是愿意在一旁看着我们忙活，说是这样倒是挺有野趣。”

说起从前的是事情，赵怡情好像就忘记了现在身处何方，眼神飘浮着，好像看到得早不是面前的这个院子，而是去年那一堆堆烧起来的火堆，还有火堆旁边那两个快乐的身影。

“我们过去坐吧！”李展鹏却并没有跟随赵怡情的言语沉浸入回忆，而是感到一阵这难过在看着赵怡情一身妇人打扮的样子就更加的明显，他甚至有点儿不愿意回想，倒是宁愿就是如此，眼前的就是他的已经出嫁了的表姐，很多东西回不去，再想只是徒然地增加烦恼和忧愁而已。

被李展鹏的话唤回到现在，赵怡情回过神，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已经迈开步子往院子中间的那张石桌走去。桌上的茶已经凉了，大概是没有想到这里也会有人来，所以也没有派小和尚过来换茶，但是李展鹏对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在意，也就自己斟了一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差冷了吧！不要喝了，找人来换了吧！”赵怡情伸手制止道。

笑着摇了摇头，李展鹏笑道：“没什么，只是这一路来有些口干，喝口水润润嗓子，没事儿，再说了我是个男人，喝几杯冷茶怎么了？你渴么？若是你渴了，就叫人来换了吧！”

赵怡情一愣，这茶都没有，如何深谈？难道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自己好好谈一谈的么？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难道他心里没有话要对她说说么？

“没……我也不渴。今天真是没有想到会碰到你，其实前几个月的初一我也是回来这里上香的，只是却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你。”岔过这话，赵怡情笑道，“你很久都没有来过么？我记得从前你可是每个月都要来的呀！难道舅母不在，你自己就不愿意再来了？”

李展鹏放下茶杯，也只好笑道：“我也是每个月都来的，但是不知道你也会来，听你这么着一说，倒真是奇怪，虽然这灵空寺大得很，连续几个月，一次都没有碰倒也是奇怪的。没想到我跟情姐姐竟然这么没有缘分。”

听到他这话，赵怡晴心里一突，眼睛里有什么闪过，但是随即又垂下眼，他说的是对的，没有缘分始终都是没有缘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