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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郎心深似海

作者:公子杰 | 发布时间 | 2017-08-09 | 字数:7348

君静安趴在栏杆上吹着晚风,不知为何脑海里竟全是君少白牵着梅影下舞池的模样,那样恣意潇洒,那样……倜傥风流。她从来没想到过他会迁就一个女人,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让她觉得不可置信的同时,竟觉得淡淡的怅然若失。

“咕噜……咕噜……”黑暗中传来金属滚动的声音。

君静安一怔,知道是谁来来,忙整理好旗袍转过身来。

“静安似乎不喜欢这种场合?”来的人正是宋锦颐。

君静安尴尬的笑了笑,随便编了个理由,“我不会跳舞。”

“是吗?”宋锦颐微微上扬了语气,然后呵呵一笑,“十九岁以前,我有个很会跳舞的朋友,他从国外回来后就老是缠着要教我跳什么华尔兹。”

君静安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

宋锦颐依旧带着缱绻笑意,“跳了一段时间后,所有的朋友都说我步伐比以前轻了好多,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和我那个朋友有点像了。”

君静安还是不大懂他话里的意思。

对上她似懂非懂的目光,宋锦颐说道,“被我那个朋友硬逼着学了那么多年的舞,会跳舞的人和不会跳舞的人的不同……”他微微一顿,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了,“我还是看的出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君静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虽然一直在笑,但从那眼底慢慢沁出的冷漠她看得出来他不喜欢被人欺骗,哪怕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谎言。

“对不起,我只是不太习惯这种场合。”君静安忙说了对不起,心里暗暗估量着接下来的谈话该怎样进行。

“你有心事。”宋锦颐笑着为她下了结论。

不得不说,这样的宋锦颐让君静安很有压力,他温柔的眉眼背后暗藏的通透让她根本无处掩藏。明明是那样一个温婉如玉的男人,相处起来却总是让人处于被动,被压制的状态。

君静安还未开口,宋锦颐又问道,“是在为两家联姻的事烦恼吧?”说着他转了轮椅面向黑漆漆的天幕。“也许我这么说会有些唐突,但说实话我不想有人破坏这次婚约。”

没有听到应有的质疑,宋锦颐回过头来,见她神色并无太大变化,他反而微微皱了眉头,肯定道,“你根本没打算要嫁给我。”

君静安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嫁给他,不过不可置否他又说对了。电光火石间君静安脑海里突然有了个荒诞的想法,“若是我心里装着别人嫁给你,你会在意吗?”

宋锦颐看着她明灭在灯光后的熠熠夺目的双眼,心里微微起伏,却没有开口多问。

君静安上前几步,反身靠在栏杆上,将灯光阴影处的面容暴露在灯光下“我能说说他吗?”

宋锦颐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说罢。”

“我喜欢我哥哥。”

宋锦颐眼神一动,神色却无太大变化,依旧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八年前在永乐茶楼的外面,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是日久生情。”君静安纠正道。她洋溢着幸福的小脸,刺眼的很。宋锦颐打量了她一会儿,随即开口道,“若你真喜欢他,就不会叫他哥哥了,虽然你们本没有血缘关系,但担着兄妹的名声若是爱了那也是不伦。静安应该不是那种不懂伦常的人吧?”

君静安听出了他话中的言外之意,“我从没将他看做自己的哥哥。”

宋锦颐突然沉默了。失了嘴角的笑,他浑身的温柔竟瞬间散去,整个人一下子阴郁了下来。

在他森寒的注视下,君静安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用君少白来做个挡箭牌而已,有了他做挡箭牌往后的事总是好进行一些。她自然也不怕宋锦颐告诉了君少白,君少白知道她是在撒谎,可为了达到目的也奈何不了她。可是宋锦颐现在的反应让她心里很没底,他似乎很介意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她从来没将君少白当做哥哥。

“少白与我……”宋锦颐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被人打断。“我找了全场都没看到你们的影子,原来是躲在这里偷闲来了。”

君少白来了。

被他打断,宋锦颐不再往下说。

君静安反应极快的转过身来。“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有些慌乱,不知她的话他听去多少。原则上虽是不在意是否被他知道,但若是被现场听到,总有些尴尬。

“怎么?说了什么不能被我听到的话吗?”君少白伸手捋了捋尚未全干的发丝,君静安这才发现他换了一套长衫,带着眼镜,竟有文弱书生的书卷气息。与来时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没……没有。”

宋锦颐转动轮椅换了方向,面向君少白。“衣服倒还很合身。”

君少白瞟了脸色尴尬的君静安一眼,随即低头略带惋惜的抚了抚袖口,“就是有些旧了,总归比不上以前穿的感觉了。”

竟是他以前穿过了的衣服!君静安心头突突一跳。

宋锦颐却笑了,“过了八年自然会有所不同,若不是我吩咐王嫂每过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熨一熨,你今日怕是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

“咳咳……难得你这么多年还记得我的习惯。”晚风拂面,君少白微微有些不适的低头咳嗽。

宋锦颐微微皱眉,转动轮椅,“晚上风大,我们进去吧。”

君少白又咳嗽了几声才抬起头来,“时候也不早了,我和妹妹还是先回去。”说完,他仿佛没看见宋锦颐眼中滑过的失落,“妹妹,我们该走了。”

宴会落下帷幕,华灯在身后开始黯淡。

夜晚的风,带着三分凉意。

梁四从阴暗处走出来,手里拿了一床薄毯,“少爷,这里风大,我们进去吧。”他将薄毯该在宋锦颐的腿上。

宋锦颐却只是望着门口的方向,似乎在出神。

梁四正准备推他进去,他忽的开口问他,“今天和少白跳舞的那个舞女叫什么?”

“梅影,是百夜门如今的头牌。”

“百夜门?”宋锦颐揉着太阳穴,回忆起以前陈恺还活着的时候,倒是去过几次。“我记得百夜门还出了个云娘,舞跳的不错,只是后来忽然销声匿迹了。”

“嗯,云娘确实是因为一曲鼓上舞名噪一时。不过后来听说是被人杀了,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反正是再也没见过她上台。”梁四据实以告。

宋锦颐抚着额头想了一会儿,“我以前总觉云娘像一个人,现在看来,又有人像她了。”

“谁?”

“君静安。”

梁四原本都已经快忘了当年的云娘到底长什么样了,但一听宋锦颐点拨,他忽然就记起了当年对云娘的那惊鸿一瞥。正是君静安今日模样的翻版。

“君静安是君家八年前收的养女。那时候正是云娘被杀传的最沸沸扬扬的时候,该不会……”梁四吃惊的长大了嘴。

宋锦颐点点头,“我听说官家以前有个被赶出门去的小妾。那小妾与官家小姐长的极像,想必她生的孩子与官家的人也会有几分相似。”

“您是说那云娘是被官家赶出门的那个小妾而君静安是云娘的女儿?”梁四根本不敢相信,可一想,君立林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收养一个毫不知底的女儿?“那君立林知道吗?”

“肯定是知道的。”宋锦颐疑惑的皱了皱眉,“可是那君静安不过是个被赶出去的小妾生的女儿,其实与君家算得上是毫无关系。君立林为何要收养她?”他想了一会儿,却没什么头绪。他将腿上的毛毯往拉了几分,“对了,那个女人叫梅影是吧?少白一向洁身自好,我决不允许一个舞女坏了他的名声。”

梁四站在他身后,忽然觉得浑身一个激灵,夜里的风直往脖子里钻,从心那里开始冰凉。“那少爷是要?”

“我不想再看到她。”

一阵凉风拂过,没有星星的夜,黑的更深了。

“小华佗……”

“小华佗……”华晋不止一次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小华佗。可回过头去,却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是有可能叫出他小名的人。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今儿倒是出了鬼了。”

他回头,一张苍白,放大的脸几乎贴上他鼻尖。“啊……”他尖叫一声,又急急退了几部=步。

“这么胆小?”陆晚晴无趣的拍拍手,又靠近他几步,“做医生的不该这么胆小啊?”

华晋定睛一看是她,才一颗心又回到胸腔,“你跟着我干什么?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叫小华佗的?”

“我跟着你是因为你救了我,我要答谢你。”陆晚晴的脸白嫩如出水芙蓉,显得眼眸又黑又亮。她用黑葡萄似得眼眸望着他,嘴里的笑,坏的调皮,“至于你的小名……想知道便知道了呗。”末了,她又挑衅似地叫了一声,“小华佗。”

华晋不大喜欢这个小名,但是他父亲华安生却很喜欢,说什么希望他的医术能做华佗第二。他可不想做什么华佗第二,他只想做华晋第一。

“以后不许这么叫我。我有事就先走一步,你自便。”华晋说完闪身就想走。

陆晚晴立马跟上去,“去哪儿?哎,带上我。”

“你跟着我做什么?”华晋顿在原地,“我不是将银针止血的方法教给张肃了吗?若是你受了伤,找他就可以了。你不必跟着我。”

“我不放心他。你才教了他半天,我可不敢指望他。”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反正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放不放心他,那是你的事。”华晋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拔腿就走。

那陆晚晴却是如影随形,“不行。我得跟着你。你可是我的救命稻草。”

华晋抱着胳膊横在那里,还缠着我了还。“哎,这位小姐,之前我们素未谋面,你也活的好好的,怎么偏偏缠上我?我只是有个不大不小的医院,这在上海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凭小姐的姿色,应该可以找个更好的才对。”

“你以为我跟着你是看上你的钱了?”陆晚晴嗤之以鼻,从怀里掏出一叠为数不少的银票,在他眼前一晃,“本小姐有的是钱。”

华晋眼里顿时一抹绿光闪过。

陆晚晴随即悄悄附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通。

华晋眼里的绿光更盛。

“现在你知道本小姐跟着你是为了什么吧?”陆晚晴哼笑一声,将银票重新塞到怀里。

华晋的脸上立马堆了笑,一副万事好上商量的语气,“原来是茶叶大亨陆展鹏的千金……你不是要跟着我吗?可以可以,陆小姐想怎样就怎样。”

“这还差不多。”陆晚晴满意的拍拍他的肩,“我和父亲吵了几句,想出来散散心你,又怕受了伤,丢了性命。你也知道的,我这种病……唉,就算再多的钱也治不好……”说道这里,她瘪瘪嘴,已然要哭出来的样子。

华晋忙安慰道,“若能及时止血,其实也就算不得什么病了。陆小姐不用太担心了。”话音刚落,陆晚晴脸上就浮起了灿烂的笑意,“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走,你以后所有的开销本小姐都包了……”

“让开,让开……”君静安正在街上瞎逛,忽然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手里的书袋摔在地上。她还未责怪那撞她的人莽撞,就听那人劈头就骂了一句,“我家公子不喜堵车,你站在路中间,不要命了!”

君静安见那人眉眼纤细含煞,阴冷模样,并不想与他交集,又见远处正缓缓驶来几辆车正如他所说是她挡了道,就捡了书和人群一起退到路边。

那人见她似乎还只几分好歹就小跑几步往前去继续驱赶那些堵了路的人。

“不知又是哪家公子出门这么大的排场!”旁人开始热讽那坐在车上之人。

“如今国难当头,也就这些纨绔子弟还有闲情逸致耍这种排场。”

“依我看也是,现今也只有他们有那个闲心闹腾!”

旁人纷纷附和,君静安抱着书袋站在一边看渐渐驶近的黑色轿车,同那些人一样她也很好奇车中到底坐的是哪家的人竟还让人开道。

车原本开的并不快,可到了她面前,却不知为何突然加了速度,她只依稀看清车内后座上坐着的似乎是两个男人。

竹园小筑,一个如名字一般青翠怡人的地方。

翠绿的湘竹从门口沿着碎石铺成的小路弯弯绕绕一直到一间用竹筏建成的吊脚楼门前,竹林小道旁的假山上流淌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活水,源源不断的注入到碧绿的池水里。

池里刚刚露角的荷叶仰天傲立,金黄的锦鲤正在池里戏耍游玩。池边有石桌石椅,为了防止烈日还专门配了遮阳大伞。

君少白刚推开门就感觉一阵带着初夏清新的竹林香气迎面扑来,翠色竹叶从天翩翩而下,一片接着一片像是下起了竹叶雨一般。

竹径尽头宋锦颐一身纯白长衫坐在轮椅上,清晨的阳光带着淡淡的晕光笼罩在他无暇的面容上,他微微一笑,恰如四月的春风透人心脾,此时此景却总有一股让人落泪的凄美,美的恍若梦中。

君少白微微一晃神,喉中突然溢出一丝闷咳声,他忙掏出手帕捂住嘴,缓缓的向他走近。两个人的再次相见恍如隔世。“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我只是需要时间。你在这里,我肯定会回来的。”宋锦颐微微仰头,笑的像个孩子,他伸出食指指了指不远处“那里的荷花开的很好,推我到那边去吧。”

君少白将轮椅停在荷花池边的石桌旁,伸手想摘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可手还未碰到荷花就又收了回来。

“怎么了?”宋锦颐问。

“开的这么好,摘了似乎可惜了点。”

宋锦颐一笑,温润如水的眉眼里突然生出几分冷漠,“不过是些花而已。”他伸手折断几株离他最近的几株荷花,低头深嗅了一口,面如冠玉的面容上浮起缓缓微笑。“果然还是竹园小筑的荷花最香。”语罢,他将手里一朵开的最艳的荷花递给君少白,“你也闻闻。”

君少白伸手接过荷花,已然从他的话里察觉他离去的八年发生的变化。正在走神却不想正好碰上荷花梗上如针的硬刺,顿时指尖见了血。

指尖见血本是小事,却不想宋锦颐当场变了脸色,扔了怀里的荷花却独独将扎伤君少白的荷花放在手心捏揉了起来。“这该死的东西,富不过牡丹,傲不过梅花,香不过百合,竟还敢生这一身荆棘惹人厌!”

君少白用拇指压着食指上的伤口,眉眼微动。“不过是个小伤而已。”

直到将那荷花在手心捏的面目全非,只剩下枯黄色的汁水,宋锦颐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忙调整了脸色回头抱歉一笑,“它伤了你,我们本就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难道还要受这些死物的气吗?”

君少白掏出怀里的手帕不顾指尖的鲜血将手帕浸在池水里,然后牵过他的手为他洗手里的黄色汁水,“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孩子心性。”

宋锦颐满心欢喜的任由他拿湿软的手帕在他手心细细擦拭,“这怎么是小孩子心性,它伤了你。”君少白手里的动作一顿,将手帕放在他手上,抽回手。

宋锦颐熠熠生辉的双眼有了几丝落寞,片刻后又恢复到最初的神采奕奕,他目光坚定,“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可以。”。花了整整八年他才看清楚的事情,到了面前他绝不会再退缩。他与他已经分开了八年,他不会再允许出现另外一个八年。

君少白避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背过身去。“如今没人能伤的了我。”

“可就像你说的世事无常,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母亲没有做到的,由我来做。”

君少白不说话,只是笑。颀长削瘦的背影孤寂却挺直。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这让宋锦颐心口有些发闷,“难道我离去的这些年你就真的没有想过,若是我回来,我会希望你以什么身份来对我?”

君少白捂着唇咳嗽,双眼却越发落寞,“沈倩柔已经死了,不管我用什么身份对你,都不会是你哥哥。”

“可是你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你不能否认这一点。”宋锦颐有些心慌,这么多年,他能在国外不顾艰辛的活了下来,凭着的不过是因为还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上海,他在等着他回去。可是他回来了,他却并不承认他,这让他觉得八年来的等待,煎熬都成了一场徒留遗憾的梦。

“那你是要将沈倩柔的死因大白于天下吗?就说她是因为要杀我这个根本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的孩子,被你误杀的吗?”君少白冷冷转过身来,“先不说你会怎样,这让我情何以堪,被母亲一次次抛弃,甚至是用枪指着头……”

宋锦颐愣在原地,他不过是单纯的想名正言顺的留在他身边,保护他,去没想到他们之间已经夹杂了这么多人情世故和无可奈何。“我只是不想你再受到伤害……”

“算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了。”君少白叹了口气,又背过身去,“过几日是小萱的忌日,要是方便就去看看她,你也八年没去看她了。”

“小萱是你妹妹,我去看她是当然,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宋锦颐见他不愿再说之前的话题,他也没了继续的兴致。他将手帕摊在石桌上,然后将轮椅换了个方向面向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

“你去看过母亲吗?”

“没有。”君少白丝毫没有做半分迟疑,“她想必不会想看到我出现在她的墓前。”

宋锦颐透过他故作坚强的背影看到他心底的荒凉,“你其实是恨母亲的对吗?恨她当年抛弃你,也恨她为了我再一次的要抛弃你。”

“当日若不是你,死的人,只会是我。”君少白的回答依旧如八年前一样。这话里的意思,宋锦颐用了整整八年才想清楚。他不是不恨,只是因为太恨,又太爱,所以到了最后他只能伤害自己。“我会替母亲偿还她欠你的一切。”他牵过他的手,“还有我欠你的,我也会统统补偿给你。”

君少白闻言一笑,却依旧没多说什么。

满池荷花,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清新。

两人静静的站在池边,听荷叶攒动,蛙声了了。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生活画面,宋锦颐却莫名的觉得眼眶有点发涨,他赶紧偏过头,不愿被他看到他的脆弱。他站的这样近,他闻到他身上有甘草的香味,那是他以前身上没有的味道,“少白。”

“嗯?”君少白回头看他。

“父亲说若是不与君家结亲就要与广州周家结亲,我还没想好,要不你帮我选一门亲事?”宋锦颐含笑的望着他。

“广州周家,你是说周文烟吗?”君少白一怔,想起前一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影片大王周志宏被杀一事。不管传言如何,现如今周家实际掌权人正是周文烟。

“是她,我小时候见过她。长的不错,就是脾气厉害了点。”宋锦颐微微一笑,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眼里的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

“不管是君家,还是周家,你自己选个喜欢的就好了。”君少白的回答算是天衣无缝,只是这般随意,在宋锦颐眼里看来,敷衍的味道重一些。

“那我与父亲再商量一下。”他虽是这样说,但嘴角的笑意已有几分牵强。

正在这时,南笙突然敲门进来,说是君立林散心回来了有事要与君少白商量。

君少白只好抱歉,说下次再见。

他们人刚走,梁四就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见宋锦颐脸色不好,心里顿时有些发紧,刚刚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变了脸色?“少爷?”

“他如今对我竟然都没了十分诚心,难道时间就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吗?”

“不会的,少爷。”梁四忙安慰他,“君少爷肯定是不想让你误会他,才说让你选个自己喜欢的。”

“我不过是想听听他对我们两家联姻有没有什么看法,顺便看看他如今心里会不会有了什么打算,他却这般敷衍我。”宋锦颐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声音也因为激动似乎有些颤抖,“难道如今他连我也不信了吗?”

“不会的。”梁四极是否定。“君少爷不信任何人都不会不相信您的,您是他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他不会那样对您的。是您想多了。”

宋锦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哦?那你说,他以后要是心里有了别人,他会不会就不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

心里有别人?梁四还未深想就摇了头,“您不在的这八年,君少爷身边从未出现任何女人,也没有听人说他与哪个女人有过什么交往。况且……”他微微一顿,“没有被爱,怎么会去爱别人?”

“啪。”话音刚落,梁四就被狠狠甩了个耳刮子。他身材本就不高,宋锦颐一米八的身高,即使是坐在轮椅上,扇他一个巴掌已是绰绰有余。

“没有被爱?”宋锦颐收回手,眼神如墨,“你是说没有人爱他?那我呢,我算什么?竟连你也不把我们之间的情义放在眼里?”。

梁四僵着脸这才幡然醒悟自己的话错的有多离谱,他虽然将两人之间的身世关系告诉给了他,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若是我再听到你这样说,定不轻饶。”

“是,属下明白。”梁四红肿着半边脸在一旁心惊胆战,他竟然敢诋毁君少白?若不是他这八年尽心服侍宋世文,怕是以自家少爷如今的做事手段,他是没命在这里喘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