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镇东画舫

闲逛了一整天，该吃的都吃了，该玩的也都玩了，转眼间这春末的天色就暗下来了，一来二人根本就不饿，二来二人又实在是乏得慌，便想着找个吃茶的地方歇歇脚，顺便看看这小镇上可有什么夜景可看。

“诶，要不咱们去青楼玩吧？那里不禁有茶有水，还有美人儿伺候着哦。”楚湘茉眨了眨眼睛，以前虽然也下过山，知道有青楼这么个地方，但却从来没去过，现在难得有了空闲，如果不去看看，实在是对不住自己嘛。

“那儿可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况且我看起来是那种会去青楼的人吗？”洛衍哑然失笑，不知为何，听楚湘茉这般开口，自己经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我觉得很像啊。”楚湘茉认真地点了点头，其实现在看起来还好些，可是在两人初次相见之时，洛衍的模样可是像足了贵家公子哥呢。

这下洛衍可是愈发地哭笑不得了，又不能说自己那般不过是一层面具，只好折中地建议道：“不若咱们去画舫看看吧？里面既可听曲儿饮茶，也可吟诗作对，你看如何？”

画舫，听起来似乎也不错，而且似乎要更高雅一些，楚湘茉立马表示赞同：“好呀好呀，可是画舫在哪里，你可知晓？”

“这不简单？”洛衍得意地笑了笑，随手拉过一位路人，浅笑开口，“敢问这位公子，可知这镇上哪里有画舫可寻？”

“哦，要说画舫，那自然要去镇子东边看看，那里有个湖，正是游船品玩的好去处，你就一直往东走，见着了有打着红灯笼的便是那画舫的人了。”被拉住的路人一顿，接着很大方地回答了两人的问题。

“谢过了。”洛衍笑着道谢，接着和楚湘茉一起往东走，一路又是闲话颇多，可能因着这小镇笨就不大，也可能是两人的交谈太过忘我，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面有人点着红灯笼走过来，走近了才看出是一位红衫女子。

“敢问两位是要去往何处？”女子细腻温婉的声音传来，纵然是在夜幕下，也显得摇曳了。

“敢问姑娘可知这附近可有设画舫？”一遇到陌生人，洛衍就又重新戴上了那层面具，纨绔又风流。

“看来是新来的两人客人，二位请跟我来。”女子略微福身，吹熄了手中的灯笼，在浅浅的月光下领着二人往东走去。

“诶，请问这游船的话，是怎么算钱的呢？”走在路上，楚湘茉又开始多话了，问的这话还着实让洛衍觉得很是丢脸，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由着对方去了。

“一晚的船钱是三十文，品茶、作画加两串钱，听戏、听曲儿加三串钱，对弈加一串钱，若是幽会，便是要加一锭银子了。”女子毫不含糊地回答问题，态度依然温和恭谨。

“怎么觉得船钱好像不是主要的呢，”楚湘茉在心里暗暗计较，其他几个都还好，可是单单幽会那一项，也太贵了吧，便张口问了一句，“为何幽会要给这么多钱呢？”

这下连洛衍都听不下去了，只轻咳两声，便示意楚湘茉不要多嘴，楚湘茉虽然心里不依，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便有一个偌大湖泊映入眼帘。湖边停了数只木舟，木舟不大，但看得出很精致，每只木舟上都挂着摇曳的红灯笼，且有婢女静立船头，而湖面上则飘荡着更多的色彩，想来都是游船之人了。

“看着如何？”虽然决定了要去画舫坐坐，不过洛衍还是决定开口询问楚湘茉的意见。

“看着很不错啊，我们是不是晚上也可以在船上歇息啊？”楚湘茉不是那么喜欢热闹的人，但是看到这番景致，还是觉得开心的，因此心中想着的话也就直接蹦出来了，这话本来无甚异处，可在先前才讨论过青楼之后就显得稍有些诡异了。

“这船是让你尽管使用的，但这时可是春末，夜间仍是凉的，你可要小心身子才好。”洛衍忍俊不禁，又想这人本就单纯，说出这些定然是没做他想的，自己便也只好憋着笑接过话来。

“早知道就自带了被褥，我以前还从没坐过船呢，更别提是在船上睡觉了。”楚湘茉却是毫不自知，接着抒发自己的感慨，引得旁边那位引路的女子也弯了唇角。

“二位客官，不知可看上哪只木舟吗？”毕竟是生意人，女子自然不会一直保持沉默。

“这些木舟不都是一样的吗？”楚湘茉好奇，从外面来看，除了有些木舟大小不等，其他的都是差不多的啊。

“姑娘有所不知，这木舟看起来虽是相似，用途却是大有不同，品茶、听曲儿、作画、听戏、对弈、幽会，这些自然是不同的，不知二位——”女子暧昧地望过来，显然是觉得这二人该属于那最后一种情形才对。

“啊，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啊？”楚湘茉的眼睛眨呀眨，觉得很是新奇。

“品茶作画。”看着楚湘茉两眼冒光的样子，洛衍宠溺地笑了笑，又取了钱付了这木舟加上品茶作画的账。

“二位这边请，”女子熟练地把两人引到河边，又亲自拉了一只木舟过来，把两人请上了船，“这里头瓜果甜品都是有的，煮茶的器具也是备好的，作画是在那边的案几上，若二位觉得乏了想靠岸，只管把这船头左边的灯笼熄了，自然会有人来接二位的，另外，不知二位可要带上侍从？”

带上侍从自然是为了需要伺候的时候方便些，但有些人却又喜静，觉得加了两个人便少了很多乐趣，因此在招呼完之后这话还是要多问一句的。

“不必了，多谢姑娘。”洛衍率先跳上了船，接着拉过楚湘茉，等到准备妥当了，船也被松了缆绳，飘向湖中央。

“诶，我怎么没看到划船的人呢？这船是自己会动吗？等会儿不会撞上别的木舟吧？”船走得极慢，湖面又大，虽然刚刚从原处看来湖上飘着很多挂着红灯笼的木舟，但此刻却发现那些木舟是离自己很远的，纵是如此，楚湘茉仍然有些担忧。

“放心便是，驶船的人不在船上罢了，”洛衍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进了船舱内，“快进来歇歇吧。”

“你说划船的人不在船上，那是在哪里呢？不过今天真幸运，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船呢，”楚湘茉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欣喜，好像得了什么宝贝的孩童，一言一行中都透着毫不掩饰的兴奋，特别是在进入船舱之后，“哇，我还以为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呢，原来这么奢华呀！我本来还觉得那些钱不值呢，现在看来，似乎是太值了。”

伴随这楚湘茉夸张的惊呼，便也展开了二人画船听雨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