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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不速之客
众人行礼完毕,按照礼官的指引退至外围,由家族长子张珩宣读礼词。爱卿站在人群的最后,都要站到祠堂门口了。
她踮起脚尖,看到叶子正牵着浩儿站在林雨唯的旁边,林雨唯的另一侧站着李珍珍。
紫砂垂下头,趁着林雨唯不注意,穿过人群走到爱卿身边。
林雨唯拉着她说:“你还真大胆,张珩正在念礼词呢,你怎么就过来了。”
紫砂微微一笑,“没什么,大不了被主母骂一顿。其实妾氏是不用参加祭礼的,王爷仁厚,怕我们呆在院子里自艾自怜,所以干脆让我们都过来行礼。”
“哦。”爱卿点下头。
“我还没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爱卿低声说:“我也不清楚,早上他突然派人把我带过来,原因没说。”她说完,见紫砂眉头皱起,好像在担心什么。
“有什么不妥吗?”
紫砂沉吟了一会儿,说:“倒是也没什么不妥,毕竟连我也来参加祭礼,王爷想让你过来很正常。”
“那就行。”爱卿放下心来,看向院子中央的祭台。
祭祀的礼节十分繁杂,除了礼官之外,没几个人能完全知道其中的过程,时间一久,众人脸上难免会露出疲倦或是无聊的神色,连紫砂那么精明的人也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
爱卿倒是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奇的观察着祭礼的全过程,觉得古人的礼法很有讲究也很有趣。
一个时辰之后,祭礼终于进入尾声。
礼官手里拿着银碗,据说里面装着从寺庙求来的,可以驱魔辟邪的圣水,他将张家的孩子全都唤到身前,在他们额头上轻点圣水,以示祝福。
爱卿看到浩儿站在礼官面前,微微抬头,乖巧听话的样子,无比欣慰。
她从来没有在浩儿和丽丽面前说过让他们原谅张珩的话,而是让他们静静的观察,细细的体会。
张珩是什么样的继父,只有时间和经历才能让他们明白。
礼官给孩子们祝福完毕,准备对祭坛叩拜,结束这次祭礼。
张珩突然离开林雨唯,走到祭祀身边跟他耳语几句,祭祀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点下头。
爱卿与紫砂对视,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卿卿,过来。”轻柔严肃的嗓音在空旷的祭堂里回响。
听到张珩的轻唤,爱卿震惊的看向祭台。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聚集过来。
张珩像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孤松,骄傲挺拔,眼神坚定温柔的看着她。爱卿垂下眸子,不明白张珩突然叫她上去做什么,只能端起袖子硬着头皮往前走。
挡在前面的人慢慢退向两侧,为她让出一条路,眼神有疑惑,有惊讶,有鄙夷。
当爱卿垂着头走到前面时,余光看到林雨唯和叶子也是一副惊讶疑惑的表情,看样子张珩叫她去祭台是临时起意。
爱卿一步步走上台阶,抬头,见张珩站在台上对她伸出手。
爱卿伸出手与他相握,端庄优雅的走上祭台。
张珩牵着她的手,面对张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轻声说:“父亲,母亲,她还活着,恕儿子没能早点带她来见你们,还有爷爷奶奶,各位叔伯。”
爱卿看着与他们最近的两尊牌位,分别写着父亲张铭称和母亲林婉婉,张铭称临死前被剥夺王位,贬为平民,林婉婉的名号也随之被撤掉。
哪怕在张珩复位之后,张铭称的王位也没能恢复,可见在当今皇上心里,已经认定自己的王叔是个想要谋权篡位,意图不轨之人。
那他对张珩的倚重估计也仅限于利用,让他去抗衡有些功高盖主的国师。
过去种种如潮水翻涌,爱卿盯着张铭称的牌位,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中秋宴时的情景,想起慧珍死的那个夜晚,想起看到叶子坐在李正伸身边时,那种愤恨绝望的心情。
她猛地闭上眼睛,心魂摇摇欲坠。
张珩柔声说:“卿卿,都已经过去了,我愿意用自己的余生,代父母向你赔罪。”
爱卿含泪看向他,嘴唇微微颤抖。
张珩没有再说,紧握她的手,挺胸抬头,“卿卿,我们一起给父母和亲人磕头。”
爱卿睁大眼睛看着他,所有的情绪都被挤出脑海。
张珩这么做,是在当着张家所有亲人的面宣告,爱卿是他的妻子。
爱卿在极端的感动和震惊中跪下。
林雨唯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如火烧,可嘴角仍然挂着端庄的笑容,好像这件事她提前知道一样。
叶子垂着眸子,自始至终没有看台上,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紫砂站在人群的后面,将一众人的反应看在眼底,目光最后落在祭台上并肩而立的两人身上,微不可见的叹口气。
... ...
祭礼结束之后,紫砂陪着爱卿往回走,见她仍旧处在一种晕乎的状态,忍不住拍拍她手背,“快别这样了,让人看着笑话。”
爱卿深吸口气,努力把自己的魂儿拽回来,“对不起,我是真的被吓到了。”
紫砂微笑着说:“何止你吓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只是,这种事既然发生了,就坦然接受,不要再想。”
爱卿挽着紫砂的手臂,神情怯懦,“今天的这一幕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但是真发生了,却发现出了开心感动之外,更多的是恐惧。张珩怎么会突然急于把我公之于众?林雨唯看到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一气之下,找机会把我杀了?”
紫砂有话想说,回头看跟在后面的两个丫鬟。
爱卿解释:“她俩是张珩的人,不用担心。”
紫砂放下心来,说:“王爷这步棋走的的确有些奇怪,最近他经常宿在林雨唯那儿,我以为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采取怀柔手段安抚她,没想到今天突然杀了个回马枪。难道林家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爱卿摇头,完全想不到张珩突然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紫砂劝道:“先别想太多,林雨唯即使想除掉你,也得静下心来想计划,我们还有时间想方法应对,不过... ...”
“不过什么?”
紫砂停下脚步,严肃的说:“好好安抚下叶子,往往离你越近的人,受到的伤害就越深。还有,你和王爷已经在列祖列宗面前行叩拜之礼,在礼法上已经和他是夫妻关系,林雨唯也只比你多了个婚宴而已,平时说话做事要格外小心才是。”
爱卿点头,“虽然感觉压力山大,但是我还是会坚持走下去。”
紫砂点点头,回头看站在远处的两个丫鬟,问她们叫什么名字。
春苹和春桃先后上前回话。
紫砂让她们抬起头来,看着她们的眼睛,问:“你们是王爷的人?”
春苹和春桃点头。
“那你们的主人是谁?”
她们异口同声的回答:“是爱卿姑娘。”
爱卿在旁边看着,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紫砂满意的点下头,嘱咐道:“王府里将来会危险重重,王爷许是想到这一点,才才你们留在爱卿身边,你们一定要誓死保护好她。”
爱卿上前一步,说:“不用誓死,尽力就好。”说完,看她们一脸惊讶的样子,笑道:“不用这么看我,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们的命和我的命都一样重要,如果有一天真到了无法抉择的时候,请为了我好好活着。”
紫砂想劝,被她拦住,“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已经看过太多人为我受牵连丢掉性命,她们的音容笑貌就像刀子一样,每每想起就在我心口上划一刀,我真的再也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了。”
春苹和春桃心中感动,含泪看着她。
爱卿微笑着说:“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活下去,作很好的姐妹。”
春苹和春桃心情激荡,用力的点下头。
她们被派来的时候,得知不是伺候王爷而是伺候爱卿,心里都抱着一点敌意和嫉妒,可是当听到爱卿的这番肺腑之言以后,她们开始喜欢上了这个新主子,并在心里发誓要好好保护她。
爱卿在紫砂那儿待了一段时间才回琪琳园,临进门的时候,她回头对春苹,春桃说:“你们先回去,督促浩儿看书习武。”
“是。”
两个丫鬟离开后,爱卿又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提起勇气走进去。
叶子正在里屋换衣服,估计也是刚回来不久,听她过来,丫鬟从里面出来说:“夫人让您坐会,她马上出来。”
爱卿点下头,坐在椅子上,眼睛看向屋外。今天阳光明媚,透过门窗散洒在屋子里,显得室内温暖敞亮许多。
叶子的琪琳园在比较偏的地方,离林雨唯,李珍珍,张珩的住处都比较远,可能是她刚来王府的时候不适应,张珩才把她安排在这儿。
叶子从里屋出来,见她在发呆,从身后轻拍她肩膀,“想什么呢?”
爱卿回头一笑,“总觉门口的情景很像我们在藏音阁住的地方。”
叶子神情一顿,瞅她一眼,“才看出来?我专门让人设计的,虽然不能和以前完全一样。”
爱卿有些惭愧,起身拉着叶子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坐我旁边,一起看。”
叶子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将手帕在膝上展开,重新叠好,“今天的事,你用不着觉得惭愧,更不需要向我解释,王爷喜欢你,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
爱卿说:“如果我说事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是有意瞒着你的,你会相信吗?”
叶子看她一会儿,噗嗤一笑,“这有什么不相信的,王爷估计是想给你个惊喜,以后你好好安顿下来,不要再惹事就好,等将来你和他真成了亲,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现在也是!”爱卿撒娇的抱住叶子的肩膀,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
叶子没有说话,疼惜的摸摸她的头。
... ...
白天祭礼,晚上子时过后,全府上下的人都需洗漱更衣,换掉朴素的礼服,换上鲜艳美丽的服装,到菇古园参加夜宴。
参加宴席的不仅有张家的亲戚朋友,还有和漠王在朝野上有利益往来的大臣。
爱卿虽然饿了一天的肚子,很像大吃一顿,但是想起白天风头出的太狠,于是晚上决定躲在房间里,自己炒点菜吃,和春苹春桃聊天,自娱自乐。
春苹在绣花样,爱卿坐在她旁边看,时间久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春桃说:“姑娘累了就先睡吧。”
春苹说:“少爷回来,我们会伺候好的。”
爱卿摇摇头,“听说晚宴顶多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我想等他回来再睡。”
春桃笑道:“少爷都那么大了,性子又独立,您不用事事为他操心。”
爱卿苦笑,“一听就是没当过母亲的人会说的话,等你们俩有了孩子,说不定比我还溺爱。”
春苹还能淡定的绣花,春桃则羞的满脸通红,低着头不说话。
爱卿坏笑着坐到春桃身边,说:“听说,你俩是跟张珩一起长大?”
她们点点头。
“那... ...他们有没有宠幸过你们啊?”
春桃惊的站起身,把凳子都带倒了,“姑娘怎么能问这个,太轻浮了。”
春苹脸也红了,硬着头皮说:“我们是正当人家的孩子,不是卖身的奴隶,没有当了丫鬟就得失身的说法。”
“哦... ...这个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春桃把凳子抬起来,坐下说:“不要说我们了,说说你的事吧,听说姑娘去过地方,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好啊!”爱卿来了兴致,给自己倒杯茶,拿了一盘点心放到眼前,像说书一样,讲述她这几年在外面遇到的各种有意思的事情。
转眼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爱卿越讲越精神,说的口干舌燥,让春桃去沏壶茶回来。
春桃应声,拎着茶壶往外走,突然反应过来,“诶?现在什么时辰了?少爷和五夫人怎么还没回来?”
爱卿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叶子临走前明明告诉我说最多半个时辰的。”
春苹说:“不要急,也许是宴会延迟了,毕竟今天有不少官员过来参加,王爷说不定得挨个应酬一下才行。”
爱卿突然觉得有些心慌,摇摇头,说:“他不是那种会迎合官员的人,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拖延的。”
春苹说:“姑娘不要多想,只是吃个晚宴而已能发生什么事。”
爱卿皱着眉头想想,“我还是去看一眼,顺便接浩儿回来。”说完,她起身往屋外走。
“姑娘,您慢点,披件衣裳再去吧。”
春桃和春苹一人提着灯笼,一人拿着披肩跟出来。
菇古园离琪琳园很远,走路至少得半柱香的时间,此时已经夜深,走的更是磕磕绊绊快不起来。
春苹和春桃越是劝她慢点,爱卿越是心急如焚,脚步如飞。
她不在乎是谁又挑起什么事端,只想看到浩儿平安,把他赶紧接走。
菇古园就在前方,但是听不到一星半点鼓乐笙箫,欢声笑语,安静的好像里面没人一样。
爱卿全身紧绷,盯着不远处的园门,突然撒开腿跑。
春桃因为跑的太急把灯笼掉到地上都没功夫捡起来,春苹压低声音喊:“姑娘,姑娘,您不能这么闯进去!”
爱卿什么都听不见,也不想听,只想第一时间冲到园子里,看看浩儿是否安全。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园门口竟然站着两个侍卫。
他们神情严肃平和,不像是里面有事的样子,爱卿不由得松口气,放慢脚步,慢慢走上台阶。
春苹和春桃跟上来,看到有侍卫在也放下心来。
爱卿上前低身行礼,说:”侍卫大哥,不知宴会进行的怎么样,大约多久能结束?“
站在左侧的侍卫回道:“皇上突然驾到,恐怕要拖延一段时间。”
“皇上!”爱卿震惊的的说:“他怎么会过来。”
侍卫说:“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里面来人传话说陛下驾到,具体是什么情况,属下也不知晓。”
春苹快步走上台阶问:“里面为什么没有声音?”
两个侍卫好像也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不久前里面还很热闹,怎么突然静下来了。”
另一个侍卫说:“是不是陛下在说话?”
爱卿心急如焚,探头往园子里看,可设宴的地方离门口有一段距离,加上假山草木遮挡,完全看不见。
“侍卫大哥,能不能让我进去看一眼?”
侍卫说:“不是属下不想让您进去,只是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惊扰圣驾。”
春苹想了想说:“既然是王爷的命令,里面应该没事,姑娘如果进去惊扰了圣驾,反而会徒生事端。”
爱卿知道其中厉害,只能点头答应,“侍卫大哥,我不进去,也不会惊扰圣驾,但求您替我进去看看,确认里面的人都是否平安,我也好能安心回去。”
侍卫为难的挠挠头,“那好吧,属下只能远远的看一眼。”
“嗯,只要确认里面没发生什么事就好。”
侍卫领命进去,春桃上前问:“姑娘为何这么担心,即使陛下突然驾到也并不代表会有什么事。”
春苹也好奇她为何这么担心。
爱卿攥着袖子,神色紧张,“你们不知道,昨天我和叶子因为一点小事去杉郡王那儿赔罪,遇到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帷帽的男人,他说话狂妄自大,连杉郡王都要对他卑躬屈膝。最重要的是,他对我很感兴趣,观察我的脸,问我的来历。”
“如果那个人就是皇上... ...”
春桃沉声说:“他恐怕会猜到您才是真正的爱卿,被送到他身边的那个是假的。”
春苹也担忧起来,“不会吧,只是见一面而已,何况姑娘是以丫鬟的十分去的吧?陛下怎么可能会直接联想到那儿去。”
“如果只是我多想就好了。”爱卿轻叹一声,望着灯火盈盈的菇古园,默默祈祷上苍,能让这次风波能安然过去,如果真有什么罪要受,只她一人就够了。
... ...
爱卿在门外焦急的踱步子,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可进去探查的侍卫仍旧没有出来。
另一个侍卫说:“奇怪,看下情况而已,怎么会这么久。”
爱卿再也等不住了,“不行,我得亲自进去看看。”
侍卫见状,急忙上前拦住她说:“姑娘稍安勿躁,容属下先进去看看。”
春苹劝道:“姑娘先别急,让侍卫大哥先看看情况再说,你这样冒然进去,说不定会给王爷添乱。”
爱卿两眼发红,定定的站在门口。
侍卫看她没再坚持,放下心来,快步向园子里走去。
春桃轻抚爱卿的后背,说:“姑娘不要着急,或许事情没您想象的那么严重,王爷给他们的传话或许就是为了阻止您进去。”
爱卿侧头看她一眼,说:“我知道,所以才能忍到现在,如果刚才那个侍卫也不出来,无论如何我都要进去一看究竟!”
春苹和春桃严肃的点下头,和爱卿一起站在门前等待一个结果。
这次侍卫进去之后竟然很快就出来了,不但如此,先前进去的那个侍卫也跟他一起出来。
两人快步走到爱卿面前拱手道:“皇上有旨,请姑娘进去叙话。”
爱卿身子一晃,差点摔倒,“那个黑衣人果然是皇帝。”
春桃用力扶着她胳膊,急道:“现在该怎么办?”
春苹咬着唇不说话。
爱卿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说:“事已如此,除了进去见皇上一面,没其他办法。”她看向那两个侍卫,说:“你们简单跟我说下里面的情况。”
当先进去的侍卫说:“属下刚进去就被陛下的暗卫拦住,王爷为我为何突然进来,属下不敢撒谎,说您想来接浩儿少爷回去。”
爱卿放心的点下头,还好这侍卫会说话,没有将一些关键的问题说出来。
“皇上为什么要见我?”
侍卫说:“说想让两个爱卿比较一下,孰优孰劣。”
春苹说:“看样子陛下只是怀疑,没有认定他身边那个是假的。”
爱卿点下头,“你们出来之前,王爷有没有交代什么话?”
后面进去的侍卫说:“王爷到没有特别交代什么,只是我们要出来的时候,王爷正招手让少爷到宣妃娘娘身边坐着。”
爱卿说:“宣妃娘娘就是爱卿姑娘吧?”
“是。”
爱卿心中已有计较,回头拉着春苹和春桃说:“你们先回去,不论这边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过来。”
“不行啊,奴婢得陪您进去!”春苹春桃都不愿离开。
爱卿怒道:“不久前还说我是你们的主子,转眼功夫就忘了?你们跟我进去能做什么?不如好好呆在琪琳园等浩儿回去!如果王府出什么事,你俩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要带浩儿和丽丽离开,知道吗?”
春桃已经开始掉眼泪,“不会这么严重吧。”
爱卿想起一夜成为无人之地的懿王别院,还有藏音阁的熊熊大火,心里浮上一层寒冰,“我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欺君之罪,可大可小。”
说完,爱卿又对那两个侍卫说:“我知道你们都是王爷的人,如果事情真像我说的那样发展,请你们尽力保护浩儿逃出来。”
两侍卫拱手道:“属下遵命!”
威宗坐在首座,身上仍旧穿着一身黑袍,长发松散的披在身后,怀里搂着宣妃,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浩儿坐在宣妃身边,嘴角带着微笑,不时和宣妃说几句话,母子情深,溢于言表。
张珩坐在右首座,张杉坐在左首座,张韵坐在张珩的下首
张珩垂着眸子饮酒,余光看着自己的弟弟,神色阴冷。
张杉举杯对威宗说着自己这些年在西北军中做的贡献。
威宗频频点头,说:“嗯,你们兄弟三人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漠王常年在前线征战,看起来功名赫赫,风光无限,其实背后还是因为有你们的支持。这次国师举兵造反,虽然也在朕的预料之中,但他善于用兵,身边又有懂得阴诡之术的谋臣在,实力不容小觑。现在国家正值用人之际,朕也在考虑,让你们亲自带兵上前线保家卫国,为家族争光。”
张杉闻言十分兴奋,刚想举杯谢恩,张韵拱手道:“张家承蒙陛下恩赦厚爱才能有今日,我们兄弟三人在前线为国征战乃是分内之事,更是为先父赎罪,没有得到格外恩赐的道理,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威宗眼中闪过惊讶,看向张韵,没想到张家除了张珩之外,还有个资质不错的,只是这个张韵为人十分低调,一直作军中文士,从不亲自领兵,所以没人注意过他。
“嗯,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太过自谦啦,过去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需要人的时候,朕自然会择优重用,漠王,你说呢?”
漠王身子面向威宗,神情严肃,拱手道:“陛下圣明,朝中有需要用人之时,自然无须考虑太多,微臣和两个弟弟都可以为陛下拼死征战,但是,国中无事,百姓安居乐业之时,还应当以法礼治国,罪臣之子,应当一生驻守边关,不能亲自领兵,永不回朝才是。”
张杉闻言很是不满,他好不容易暗中取得皇上信任,就是为了能摆脱罪臣之子的污名,好为自己打一片天下出来,不用再受朝中一些大臣的指指点点。
可他这个兄长可倒好,自己身居高位,完全不顾两个弟弟的死活,只是一味的打压,甚至在交战期间也不允许他们带兵,简直是。
张杉气的站起来,说:“兄长,陛下想给我们将功赎罪的机会,我和张韵也好为陛下效力,为自己求个功名,你为何总是出言阻拦!”
张珩端坐着,神色平静。
张韵急道:“三弟快坐下!陛下面前哪里容得你放肆!”
张杉哼笑,“就是因为陛下在,我才敢说真话,二哥,这些年我们光有雄图大志却不得伸展,还不是拜兄长所赐,我们做什么都不可以,做什么他都不满意,最后军工全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威宗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兄弟反目,斜靠在椅子上不说话。
张韵又气又急,声音都哆嗦,“罪臣之子不得入朝为官,不得领兵作战,这是法礼!陛下已经格外恩赦,兄长以命作战,我们在后方支援,不是很好吗?你还想要什么!”
“我...我说不过你!”张杉走到威宗面前跪下,说:“陛下,男儿有豪情壮志,志在四方,微臣不想一辈子在兄长的影子底下活着,求陛下开恩,让微臣能领兵作战,为国家效力!”说完,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张韵看了张珩一眼,心里先是愤怒,然后是满满的苦涩和无奈,张杉所说的,自然也是他想要的,可是他比张杉要冷静明白很多,皇上让张珩领兵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以他卓越的军事天赋去与国师对抗,只要他在西北一天,国师就不敢轻易领兵东进。
等到国师的事情解决,国泰民安之后,皇上肯定会慢慢夺走张珩的权利,让他做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在西北度过余生。
张韵甘愿留在军中做个文士官,就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张珩的打压,对他们其实是一种保护,以防张家势力大到令皇上忌惮,引来祸事。
懿王当年在朝中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后落得自缢家中的下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爱卿站在一座石灯侧面,将方才的一幕看在眼里,张珩跪坐在案前,挺胸抬头,黑发披垂在腰际,身上的黑色锦衣泛着点点金光,雍容华贵。
可是无论他表面多么平静,看起来多么不在意。
爱卿都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翻江倒海的愤怒和痛苦。
数年前,当张家在西北还没有什么立足之地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自己的亲弟弟背叛过。
如今,他用生命和心血换来的荣耀和平安,竟然在他这个弟弟的眼里一分不值,甚至怨恨他居功自傲,不给弟弟们谋取功名。
爱卿看到张杉跪在威宗面前义正言辞的样子,真想冲上去给他几巴掌,让他住嘴!
张珩的冷漠他们是看到了,可是他的付出,隐忍,关怀,他们一样都没看见!
她心疼愤怒的不知如何是好,指甲陷在石灯的缝隙里,磨断了都不知道。
这时,有侍卫上前说:“是爱卿姑娘吧?”
爱卿回过神来,急忙低头站好,回道:“是,奴婢奉陛下之命前来。”
“随我来。”
爱卿深吸口气,将心中复杂的情绪都压下去,准备集中精力,好好的应对皇帝。
侍卫带着她从宴席的后面绕过去,正好从叶子的对面路过,爱卿以为她会看过来,没想到叶子好像不认识她一样,直接侧过头去,看向别处。
爱卿心里很难受,可是转念一想,叶子这么做才是对的,她现在可不是真的爱卿,而是从贫民窟里被捡回来的替代品。
路过紫砂面前时,她的眼神停滞了一瞬,后低头饮酒,也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
李珍珍厌恶的瞥她一眼,然后跟自己儿子说话。
林雨唯表现的还是和平时一样,大度,优雅,从容,面对张杉的突然指责,她和张珩的表现一样,以不变应万变,单凭圣上安排。
威宗见侍卫把人带来了,对跪在面前的张杉挥挥袖子,说:“你的意思朕明白,先下去吧,让爱卿过来。”
爱卿低首上前行礼问安。
威宗笑着说平生,让她把头抬起来。
爱卿努力想着一个贫民女子应该有什么样的行为做派,她此时应该是惧怕的,紧张的,不太懂细致的礼节,不会用太多敬语,对张珩有很大的依赖性,所以会不时的看他一眼。
张珩也没有避讳,她看了,他就看回去,眼神还带着安慰和宠爱。
宣妃依偎在威宗怀里神情淡漠。
威宗低头看她一眼,说:“瞧瞧这女子跟你长的像不像?”
宣妃有些生气的说:“她像不像与臣妾有何干?”
威宗笑着指指她,“呦,生气了,朕是想让你明白,漠王可以用其他女人替代你,但是朕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