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血气上涌

了解到周倩婚姻的不幸，刘为民对这位刚强的女老师不免泛起了同情之心。

周倩的夫家在宝陵县赤泉镇梨树湾村，离新民镇有五十多公里，经新民镇到赤泉镇的班车每天只有一趟。从赤泉镇到梨树湾村还有四五个公里，周倩回家一次也确实不容易。

刘为民想起张健卫几次用摩托车送自己到三湾村，摩托车的速度与便捷让人羡慕，于是便想借一辆摩托车送周倩回家。

三湾村有摩托车的不过两三户人家。离学校最近的一户村民做草药生意，家里有一辆旧摩托车。周倩试探着让这一户的学生去征求家长的意见，得到的结果自然是借口推托。

刘为民也能理解，有摩托车的人家本来就是寥寥无几，摩托车作为家庭的一个大件儿，谁愿意轻易就出借呢？

借摩托不成，刘为民不免产生想买一辆摩托车的冲动，但摸摸兜里只有八百元，感觉有些底气不足，便问周倩：“你上班三年多了，攒了多少钱？”

周倩警惕地看了刘为民一眼，“怎么？你想打劫不成？”

“你别用防贼一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只是想咱俩凑钱买一辆摩托车，出门多方便，以后也就不求人了。”刘为民解释道。

“得了吧，要是咱俩买一辆摩托车，我就用这一次，大多数时间你都骑跑了，连个影子都找不见，我才不干这傻事儿呢！”周倩断然拒绝。

“你不能这么说？摩托车买来了你也可以骑。你实在不想的话，我免费给你当司机，你想去哪儿，打个招呼，我随时出行，多方便的。”刘为民循循善诱。

“我才不喜欢骑呢，凑钱买车的事就免了吧。”周倩想了想说，“不过，我可以借你1000块钱，我不收利息，就是我偶尔用用，但是要优先。”

刘为民觉得这女人算账就是精，一点亏都不吃，借钱给自己买车，周倩用车也方便，甚至连汽油都不用加，自己借的钱最终要归还的。不过想想，周倩能这么相信自己，把这么一大笔钱愿意借给自己，这结果也是不错了。

提到买车，刘为民想起了梁平，梁平是汽修厂老板，那是真正的内行。

刘为民给梁平打了个传呼，梁平回电话过来，给刘为民介绍了好多车型，五羊125、金城100、重庆80、嘉陵70等等，最贵的1万多，便宜的也要两千多。

刘为民开始听的兴奋，得知价钱后继而又失望。梁平又提醒刘为民，还有一些轻骑摩托车相对便宜，1000左右的也有几种，但质量不怎么好，经常维修很麻烦，建议刘为民买一辆品牌好的旧摩托车。聊到最后，梁平答应借给刘为民借一辆摩托车应急。

两天后，刘为民去梁平的修理厂，骑回了一辆金城100摩托。

星期天的早上，阳光明媚，气温却偏低，刘为民戴上头盔护膝，周倩包裹严实，摩托车鸣笛一声，直奔赤泉镇而去。

穿过新民镇之后，人烟稀少，一路基本上没碰见几辆车、几个人，摩托车翻越一个又一个山头。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摩托车到了赤泉镇。

尽管两人的保暖措施也算周到，但山区冬季的气温真不是白给的，刘为民只觉得浑身冰冷，手指快失去了知觉，身后的周倩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刘为民把车停在了路边休息。

刘为民极目远眺，看见公路左边有一条砂石路穿过干涸的河道，河的对面有一道石门，两边矗立着高耸的石头。

刘为民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周倩呵出一口气，暖暖手说道：“那地方是一个风景区，有一条又宽又长的瀑布，瀑布下面有一个赤水洞。站在赤水洞中，泉水瀑布像帘子一样的流了下来，挺好玩的。两年前听说政府要投资修建这里，可不知什么原因又停了下来。”

刘为民想到办正事要紧，也就没有再问。两人稍作停歇，骑车直达周倩的婆家。

摩托车驶离公路，沿着又窄又坑洼的小路足足走了近二十分钟，才到了周倩的婆家。

一道足有两米宽、镶着铜扣的木大门和略显陈旧的红砖房，显示这一家曾经也是村里家境不错的住户。

刘为民把摩托车停放在大门侧面，跟随周倩走进院子。

进入院子，迎面走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看见周倩，沉着脸说：“你还知道回来？”

周倩怡然不惧，针锋相对：“已成了亲戚的人，别把自己老是当主人。”

刘为民猜想，这位妇女可以是周倩丈夫的姐姐。可这进一门就扛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很尴尬。

这位妇人说不过周倩，看到了走在周倩身后的刘为民，问道：“你是谁？到我家干什么？”

刘为民不知怎么回答，周倩说道：“他是我表弟，你一个亲戚家的，操这么多心，不嫌费神？”

“是吗？”妇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刘为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还有个表弟？你那个亲戚家的？”

“你还有完没完了？你是查户口的？”周倩回道。

“不想说，是不是不敢说，该不会是你的野男人吗？”妇人冷笑道。

周倩大怒：“李大妮，别给脸不要脸，结了婚的人，老是插手娘家的事。亲戚做到你这个份上，丢死人了。”

李大妮也怒道：“我怎么了？我这是替娘家操心，替我兄弟操心。媳妇做到你这种程度才丢人呢，一年回过几次家？”

“我回来干什么，这家里还有我的地方吗？李金锁三个姐姐都能的不得了，你们都陪着你兄弟过日子就行了。”周倩嘴不饶人。

忽然门帘挑，又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年纪二十六七，“周倩，我什么招惹你了？你说话捎待上我是什么意思？”

周倩有些意外，先是一楞，随即反应过来，反正争吵，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不在乎，“李二妮，我没啥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我家是缺吃还是缺喝？我过来是帮忙干活来了，不是吃白饭来了。”李二妮也不是省油的灯。

三个女人吵在一起，刘为民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且与两个不认识，劝架也无从说起，只好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时，门帘又被挑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喝道：“二妮，去你四爸家把你兄弟叫回来，就说他媳妇回来了。”

李二妮嘴里哼了一声转身出门去了。

周倩上前问候了一声：“爸，你在家？”

男子没有接周倩的话，缓缓说道：“既然你有亲戚来了，外面冷，请到里屋来坐。”

刘为民上前打招呼，算是暂时脱离了尴尬。

进入房间，里面生着火，刘为民坐在炉子跟前取暖，与中年男子——周倩的公公聊了几句。

刘为民刚感觉平静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走进大门，随后听到一个妇人的骂声：“半年不回来，回来还领个野男人，不嫌丢人现眼。”

“轰”的一声，刘为民感觉血气上涌，进入周倩家不到十分钟，两次被人骂作“野男人”，刘为民感觉自己忍耐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