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牛血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的时候，李攸已经睁开了眼，倒不是说他愿意起来，正是房门外那炸雷般的声音让他不得不起来了。简单的洗漱完之后，李攸和张伦一起下了楼。
“二位客官睡得可好啊？”刚到楼下，掌柜的便十分热情的与李攸打了招呼，他的双手还是一刻不停的在打着算盘，生怕自己的一个疏忽就算错了账本，或许在掌柜的眼里那比亏本还要难受。
“不好。”李攸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昨夜掌柜的给他的钥匙依旧包在布巾里递给了掌柜。
掌柜的微微一愣，但或许也意识到大概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于是也便没有再问下去，很快又笑了起来，手看似不经意的将布巾收进了柜台中：“二位一定是饿了吧，早上栗舍有刚出笼的包子和热稀饭，二位来一份？价钱我给个折扣。”
“那便来三份，尽量快些。”李攸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些碎银放在了柜台上然后找位置坐了下来。
“掌柜的，秋贰房的客人走了。”就在此时，阿德从楼上走了下来，来到掌柜的面前说道，或许是灵魄还不稳，依旧有些呆板，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木讷。
“什么？！走了？这帐还没结就走了？个遭天杀的，再让我看到他，非打的他亲娘都不认识！”掌柜的闻言，手上就是一顿，然后袖子一甩气的跳起了脚，脸上的肉一颤一颤倒是颇有些喜感。随即撞开了阿德，气冲冲的奔到了楼上去，阿德被掌柜的那魁梧的身材一撞，一个踉跄就坐倒在了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
李攸看了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倒也没有表现出来，而张伦则顾不上这么多，咧开嘴就笑了起来，只是当李攸转过身之后却突然发现林夕依旧皱着眉看着坐在地上的阿德。
大概是察觉到了李攸的目光，林夕回过头来说道：“我总觉得这阿德似乎有些奇怪，按理说他魂魄已全，可是他身上的光彩却有些我说不出的异样。”
李攸正准备说些什么，余光却正好看到跨刀走进栗舍的李彧，李攸也便闭了嘴，只又瞥了一眼阿德，自己因为没有林夕那种能力，倒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对，也便作罢。与李彧张伦将早饭应付了之后几人走出了栗舍。
“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城南，城南的街道上多是卖肉的屠户，居民们若是想买肉一般都是去城南，而据我所知，桑城里卖牛肉的屠户只有一家，正是在城南的那条街上。”李彧一边往前走，一边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牛血？”李攸很快便明白了李彧的意图，问道。
“不错，先前我们在桑林中看到的血已经验明是牛血无疑，牛血若要泼洒成那样，自是要保证牛血不能凝固，桑城外方圆数十里都十分空旷没有办法弄到那么新鲜的牛血，那么只能自城内取用，而且必须是现取。”李彧点了点头，将李攸准备说的话说了出来。
李攸笑着摇了摇头，许多时候他们兄弟二人总是能想到同一个点上，大概这也算心有灵犀吧。一路上虽然李彧不善言语，但还是尽量给李攸和张伦介绍着桑城的风土人情，三人有说有笑不多久便也到了城南李彧所说的那条街道口。
李攸看了看，尽管桑城现如今并不十分景气，但买肉的人依旧是不少，整条街上熙熙攘攘，倒是比他住的栗舍所在的街道还要热闹许多。不过毕竟是卖肉的居多，整条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案板上的肉被按照部位的不同切成条条块块，李攸看着倒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忍不住对李彧说起了相对应人身上的部位。不过这样的话题，一般人包括李彧都有些接受不了。
“攸，在解释那些肝脏脾肺的时候可否不要拿我做比较？”终于有些忍受不住的李彧黑着脸说道。
李攸听罢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尴尬，看到林夕和张伦都在一旁憋着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将依旧指着李彧胸口的手放了下来：“莫见怪，一时兴起，多言了。”
不过就在李攸将手放下去的时候却被一个擦身而过的人猛的撞了一下，李攸不禁皱起了眉，那撞自己的人似乎急着赶去什么地方，李攸回头看去的时候也只看到了一个背影，给李攸留下深刻影响的是他脖颈处的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发梢一直延伸到衣领里，十分的醒目。
“喂！你这厮怎的这般无礼，喂！”张伦见李攸被撞到，很是不快，对着那人大骂道。不过那人似乎并没有听见张伦的骂声一般，继续往外走去。
“无碍，城南多屠户，尽是些粗俗的汉子，不懂礼数也是正常。”李彧虽然对此也是十分不悦，不过还是制止了准备冲过去修理那人的张伦。
“便宜他了，如此无礼，气煞我也。”张伦冷哼一声，依旧有些坎坎的说道，不甘心的随着李攸继续往街道里走去。
在走到大概街道中央的地方，李彧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一旁的摊位上正屠刀剁肉的壮汉，这壮汉魁梧不说，敞着的衣衫里胸膛上满是浓密的胸毛，一双铜铃般的大眼远远看去还有些吓人。壮汉的摊位比其他屠户的摊位要大上一些，上面摆着的肉也是更为显眼的血红色，正是牛肉。
李彧从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了几块碎银，走到壮汉的摊位前将碎银放在了案板上：“给我切几斤好一些的肉，我兄弟第一次来桑城，自不能怠慢。”
“哟，这不是李大人吗，行嘞，大人这是要亲自下灶吗？”壮汉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显然他是认识李彧的，笑着说道，声音洪亮，似乎与张伦也不差多少了。
李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过笑容还是十分僵硬，李攸看得出来，自己的哥哥是准备与这屠户套套近乎，虽然是官府之人，但相对于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如若是以问话的形式来得到线索许多时候反而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反之如果以轻松的对话来获取一定的线索，他们则会毫无防备的畅所欲言。李彧显然是知道这一点，不过对于如何引出话题，他似乎还不是十分的熟练，因为肉已经快切好了，李彧还是没有再开口。
“我看这条街似乎都是卖肉的，不过好像只有这一家卖的是牛肉啊。”李攸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开口问道，表面上是在问李彧，实际上却也是问给屠户听的。
“那可不，不是我吹，这桑城里有本事屠牛的也只有我张铁了。”果然，性情耿直的屠户抢着李彧的前面开了口。
“我看张大哥这般魁梧，能够屠牛确实厉害，想必那屠牛的景象肯定十分壮观。”李攸十分“惊讶” 的奉承道。
“嘿嘿，你们这些读书人自是没见过屠牛，不过可没什么壮观不壮观的，那白刀子往牛脖子上一抹，血飙的可高的。”张铁似乎也来了兴趣，吹嘘了起来，李攸自是知道屠牛并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也配合着一脸的崇拜。
“那这般说来，这牛血到处都是，却怎么处理呢？”李攸貌似恍然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我们一般是将这些牛血装起来做血豆腐，一块血豆腐也能卖不少钱呢，不过说来也奇怪，四天前来了个男的，出了高价买了我现杀的牛血，屠了这么久的牛我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好事。”张铁笑着解释道。
听到这个消息，李攸和李彧具是心中一动，本准备再多问两句，却不想这张铁自己却说了出来，不过表面上李攸还是表现的十分平静，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倒不知是什么人，这般奇怪？”
“可不是嘛，不过说来那人长得也是可怕，脖子上一道疤，看着十分渗人，说不准是做什么的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