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补天者
当二人进入操作舱时，舱内的灯光也是适时地亮起，将内部环境照亮了。这个操作舱可谓是相当宽敞的，从内部看，竟然是一个全息视角，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景象。相当于夜鹰现在就站在一个约莫五十米高的地方俯视着地面，实验室里那些战车或者其他的军火装备在这种绝对的高度差之下显得格外渺小。操作舱高约六米，占地五十平方米。两人现在就停在中心处的一座圆台上方，为了让操作者的身体活动更加方便，圆台台面也有一层幽蓝色的反重力环，完全启动后就可以让使用者悬浮在半空做动作了。一些数据和信息提示浮现在面前的那块星晶石显示屏幕上，经过全息投影，环绕在二人周围，可以用手直接进行接触处理。
夜鹰渐渐从先前的过度兴奋中冷静下来，看着这么高科技的产物，一些疑问开始随之浮现，“灵儿，这个东西对操作者有要求嘛？”
“严格意义上说，并没有。”封灵儿摇摇脑袋，那根长长的马尾辫也随之摆来摆去，“但是这种巨大的傀儡，对操作者的心志要求是很高的。先不说能不能熟练地操作补天者的动作，光是连接精神就够受的了。试想，你要和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建立精神连接，控制他的动作进行战斗。一般需要出动他的时候，对手一般都是差不多体型的家伙吧？你还得承担战斗中撞击带来的摇晃和痛苦，没有坚强的意志力是不可能胜任的。”
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听黄鹂师姐说，你从两千米的高空坠落，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还能活下来，意志力一定不会差的！所以不要担心，绝对没有危险的！”好像怕夜鹰不相信，封灵儿又加重了语气说了一句，“真的哦，绝对没有危险的！”
她倒也挺聪明，请人来当小白鼠，总不能把实验有多惨烈全盘托出吧。可是……话说两遍，可就有点假了。夜鹰也不由地心虚起来，暗自在心中问香草，“这个什么精神链接之类的东西，我吃得消吗？”
“话说我也是好久没见到精神链接的古董机了呢，还蛮怀念的。”香草环视着这款最新型号的战斗傀儡，啧啧地感叹着，“你当然没问题啦，放心大胆地去吧，精神链接带来的冲击怎么都比不上我把你甩上天那会儿的。那个时候你都没怂，现在就别装软蛋了。”
“那个……虽然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开始了，但出于科研人员的基本道德素养，我还是得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封灵儿转过头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盯着夜鹰，眼里满是恳求的意味，几乎在就是向他撒娇了，“就试一次，好不好？”
“……”夜鹰用力地揉揉眼睛，摆脱了墨点在这个女孩儿身上的重影，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我有些不明白，既然谁都可以的话，为什么你不在有妖气里找一个你的同门来帮你，非要来找我呢？”
此话一出，封灵儿便愣了一下，眼睛里好像又蒙上一层水汽。她慌忙别过脑袋，紧紧呡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了。
夜鹰见此，料想自己是说错什么话了。但他又不清楚封灵儿过去的经历，一时也无法出言安慰，只得说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那就开始吧。”
封灵儿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沉默了一会，深吸两口气，才用微微打颤的声音说道，“好的。”
她伸手凌空一按，出现了三个从正面看重叠在一起的，但从侧面看却是叠加的蓝色圆环。封灵儿再一胎手臂，三个圆环便分别套在了她的腕、肘、肩这三个关节位置。“跟我做同样的动作，圆环会自动校准你的身体位置的。”封灵儿对夜鹰说道。夜鹰可是第一次接触这种高级货，忙的手忙脚乱，有好几次都因为身体的动作幅度太大，已经套上身体的圆环还没进行校准，就又被刷新掉了。
“哎呀，你别这么紧张，这个东西不难的。”见过世面的香草不过几眼便看出了补天者的操作要领，对夜鹰指点道，“这台机甲的动作校准系统可能比较敏感，你被那环套住后身体尽量不要动，不要紧张，又没让你开着机甲去打人你紧张什么？”“对，就这样慢慢地套。”“你把它当个大型的跳舞机就行了嘛，看好动作演示，然后就跟着做，半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
夜鹰手脚都快绞到一块儿去了，在心底里抱怨道：说的轻巧啊！拜托，你是从高科技的外星文明上来的，可能已经见惯了这种东西。但我就是一个来自山村的少年啊！十六岁之前我还在干农活呢，现在突然让我来开高达，（也是一种战斗机器人，但是体型可能并没有补天者那么大）就好像让一个管道工去修电脑那么难啊！
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传来了系统的确认声，“动作捕捉已完成，请不要移动，即将进行精神链接。”
“降压层开始工作。”
“防震动装置已开启，确认可以工作。”
“内部温度确认。”
“正在扫描操作者身体状况……扫描完毕。经检查，可排除隐性障碍。”
“探测到操作者情感电波，正在捕捉波长。”
“接收到能源炉输出能量，准备深层电击。”
“开始同步……精神匹配值，百分之六十八。”
“开始精神链接！”
夜鹰不由地感叹，这系统真是太会玩儿了，好好的精神链接还非要把过程一句句念出来。被这么一弄，颇有些午门处斩之前游街的味道，心是一点一点儿悬上来了。不等他吐完槽，一股强劲的电流窜上夜鹰的身体，浑身的肌肉好像都在颤栗，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电流一起侵入了自己的大脑，开始窥伺自己的记忆和灵魂。夜鹰不断地用力晃动脑袋，想把这莫名其妙的东西甩出去。
“不要抗拒！”香草在他的意识中大声喊道，“这就是精神链接的一部分，快点想办法让心情平静下来，继续这样的话，有可能会被系统弹出去的！”
夜鹰连她的声音都快听不清楚了，电流的“滋滋”声在耳边响个没完，一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也是随着这次精神链接不请自来地窜进他的脑海。
还好夜鹰有宇宙意志在后面撑腰，相当于就是一道精神的防火墙。多亏了它，他此时受到的冲击并没有太大，甚至还有余力去观看这些碎片的内容。这就相当于用第一视角去玩VR游戏，夜鹰估计自己的那点儿隐私也应该通过精神链接全让封灵儿给看到了，不看看她的岂不是很亏嘛？
那是一场巨大的爆炸。五种不同的色光在一个实验炉中混杂着，一点一点加快，融合成一道虹光，就像补天者胸口的能量炉中那样。见此，封灵儿和她的同伴激动地不能自已，大声地欢呼着，上蹦下跳，甚至将自己的道袍都甩下来了。他们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虹光的转速已是越来越快，隐隐地有些超出实验炉的限制，开始迸射出几寸细小的电弧。
“在精神链接后，你能看到的就是那个孩子最深刻的记忆了。为了不让我的事情暴露，我擅自把你被我扔上天那段换成了你和你师姐在森林里的经历。”香草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封灵儿，叹道，“他们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就开始研究这种巨大的能量，会出意外的可能性本来就很高的，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
夜鹰默默地看着，一团虹光从试验炉中腾跃而起，越胀越大，散发着一股惊人的威势。庆祝到一半的孩子们都傻眼了，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呆若木鸡地封灵儿，提起真元，一掌便将她轰出了实验室的大门。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一道无比粗壮的紫红色光柱从天而降，灌透了实验室，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这就是虹爆穿膜。封灵儿第一次正面接触这种巨大的能量，便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实验的发起者，赞助者，还有偷偷搜集材料的人，都在这一次爆炸中灰飞烟灭了。而封灵儿只是参与了这项不允许私人操作的实验，事到如今，再惩罚她也没有意义。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可怜的紧，摘星子也没忍心将她逐出山门，只是记了一过，便让她回到“金”部去了。
在这之后，她磕了药一般地死命读书，终于在两年之内吃透了基础的理论知识，并且将补天者设计出来。期间吃的苦头，虽说夜鹰是用快进的视角在看，也能略微体察一二。“哎，果然……”夜鹰感叹道，“肯定是有什么心病啊。”“任何一项科技成果的诞生都是不简单的。”香草说道，“虽然这个精神链接式的战斗傀儡在我眼中简陋了一点，但是它的设计者依旧是值得尊敬的人，我也一样会敬佩她。”
尽管补天者成功地被造出了来，但遗憾的是，并没有人愿意来给封灵儿做搭档。他们早就从前辈那里听说了那起惊天动地的实验事故，对封灵儿这个亲传弟子，大多数人都只有“畏”，而没有“敬”。或许，他们将这次实验的所有罪责都堆积到了这个幸存者的头上吧。长老们怕她难过，于是坎金真人和枯木真人便上去做了一次精神链接，然后让这个大型机器人在军火库里跳《牡丹花》，（娑婆世界妖国流行的戏剧）可算把她给逗笑了。
再然后，补天者便一直静静地停在军火库，再也没有机会露面了。
“等等！”一个有些惊异的想法一下子划过夜鹰的脑海，让他浑身一颤，后背发凉，“封灵儿在这个门派呆了多长时间？”
“嗯？”香草有些不明所以，因为她和夜鹰是共享视觉的，所以方才的画面她也看到了，“从记忆碎片中环境的变化和季节的交替来看，应该是两年以上吧。那场事故发生在两年前，然后她在这两年的时间内发奋学习，才造出了补天者。”
“可是海燕是跟我同一时间去有妖气报名的吧，她在山门里撑死也就呆了两年半。”夜鹰咽了一口口水，在心中自语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要叫海燕‘师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