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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现在把刀放下

作者:波塞冬瓜 | 发布时间 | 2017-08-03 | 字数:3512

南过将那对父女的遗体扛到了小镇外郊一片荒冢间,让那贼眉鼠眼的恶奴挖了两个深坑,草草的葬了。

他做这些,是出于心中的自责。如果当时他能够收起那份冷漠,直接给了那女子些钱去埋葬亡父,也许这桩倒灶的事情就不会以这种结局收场。那女子的性情冷烈如斯,只要南过说不情愿要她,她又怎么会赖着不走。

燃草为香,又祭了早前买的点心蜜饯,南过对着面前两个不知名姓的坟头默默哀悼。

那恶奴死了爹娘一般在坟前嚎啕大哭,一会儿哭哭这边的女子,一会儿哭哭那边的老汉,要不是南过实在觉得聒噪赶走了他,估计他能把哭七关唱个来回。

当南过回到客栈时,发现那间客栈被二三十个抄着家伙的汉子们围了起来。想也知道,这是那个纨绔少爷的家人来寻仇了。马厩中,他的两匹马被乱刀砍死,血已流干,车也被砸了,狼藉一片。

遥遥见南过走了来,一个矮壮恶奴伸手指着他对众人大喊:“伤了咱家少爷的就是他!”

二三十人呼的一下聚了上来,各色锹镐锄耙齐刷刷亮出一片,纨绔少爷的几个跟班大概已经和这些人说了南过的厉害,所以他们一时间也没人敢攻上来。

南过也不理会这些人,他抄手抢过一把铁锹,径直走进了客栈中。冥冥之中他感到客栈里隐隐蛰伏着一缕杀机,那感觉,并非是有人设好陷阱在守株待兔,而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在等他来赴死。

之所以拿着铁锹,而不是取出布袋兵器,是因为那只能够掏出精铁巨锤的布袋实在太扎眼了,关于布袋老狗的传闻,早已在厉国北部不胫而走,迟早也会传到这里,如果南过的布袋频繁出现,那么他始终佩戴面具也将失去意义。

走进客栈,就看到一个鹤氅云绦的健硕老者坐在大堂中央喝着茶水,美玉和倾城站在那老者的身边,分别被另外几个青年用刀挟持着。

“那汉子!”老者开口道,“残了我家宝儿两条腿的,可是你么?”

南过不答话,进了大堂后也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走到了这边几人的附近,半句话也没有,一铁锹拍飞了一个青年,然后拉起美玉和倾城就走。

“手里有人质也不知道拿来威胁我一下,真特么没见过世面!”南过嘀咕着说。

老者毫不变色,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后,他放下茶杯单手结印,定定吐出了几个字来:“禁像——土牢。”

老者的话刚刚吐口,南过等人前后四方的地面便开始震颤起来,转瞬间儿臂粗的岩石围栏拔地而起,组成了一个四方牢笼,将三个人禁锢在其中。

南过抡起铁锹乒乒啪啪一阵横拍竖砍,但砍得铁锹变了形,也没能将这些岩石牢笼砍出裂痕。

“你是哪里跑来的莽汉子,下手居然恁般毒辣,直到现在,我家宝儿还命在旦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古来如此,今天就用你们三条贱命来抵偿我家宝儿的双腿,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要我来!”老者怨毒的看向南过道。

侍候在老者身边的青年仆役赶忙俯下身低声说道:“七爷,我家老爷说您将此人活捉才好,否则大少爷醒后见自己没了双腿,一时气血攻心再憋出个好歹来,唯有让少爷亲眼看见这汉子被活活的折磨致死,他才能稍感宽慰。”

被喊做七爷的老者稍作沉吟,暗暗点头说道:“你家老爷说得对,我险些为图自己一时痛快而委屈了那孩子!不能让首恶死在自己眼前,那还算什么报仇雪恨!”

岩石囚牢中的三人面面相觑,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感到惊恐。

“这是个主修言箴术的术士,不以筋骨为能,只要近了身,非常容易对付!”倾城盯着七爷,在南过耳边低声说道。

“说得这么轻松,那你怎么还会被他抓住?”南过对她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四周的岩石牢笼开始缓慢转动起来,四面牢笼逐渐向中心聚拢,禁锢的空间开始一点点缩小收紧。

南过呼的一下从牢笼缝隙中撇出手中铁锹,径直砍向那位七爷。

“御像——风坚!”七爷面不改色,娴熟的变换着手印大声喝道。

打着旋的铁锹飞至七爷身前,大堂中几缕微风骤然吹起,在七爷身前交织成一堵无形风墙,这术法奇妙而实用,但显然这位七爷没料到南过有如此惊人的力气,飞旋的铁锹瞬间击碎了风墙,只不过原有的路线发生偏转,没有砍到七爷,却把那青年仆役砸个正着,满面是血的栽在地上。

“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怎么会惹了人家这么大的怨恨?”美玉气鼓鼓的对南过问道。

看着美玉仍然还很虚弱的脸,南过淡淡的说:“见义勇为!”

七爷看到身边倒下的仆役,不由得心中大惊,对手拥有这样刚猛的力气,如果被其偷袭得手,自己岂不是阴沟里翻船了。

岩石牢笼越收越紧,当南过把上午发生的事情简要诉说了一遍之后,牢笼的石柱已经挤得三个人靠在了一起。

“怎么办?”倾城看似镇定的对美玉和南过问道。

“什么怎么办?觉得挤就出去呗!”南过抡起胳膊,在面前一根石柱上连续打了两拳,那根石柱便断了。

七爷见此形势,立即以左手结出手印,双目圆睁,大声喝道:“攻像——厉甲!”

随着七爷喝动号令,一尊高逾两仞的无头战甲从须弥中走来,步伐沉稳铿锵有力,细碎的锁子连环在战甲上哗啦啦抖动,铮然作响。无头战甲从背后拔出过人高的金乌战刀,双手紧握横斩而出,斩断根根岩石长柱,正欲以此万钧之势,将里面不及逃离的三人拦腰斩断。

南过抽出腰间布袋,将精铁巨锤的锤柄抽出小半,硬是在石屑纷飞中招架住了那开山劈海般的一刀。无头战甲威可撼山,铮铮然继续推刀向前,南过却也神力无敌,硬生生格挡半步不退。

间不容发,无头战甲背后另一口金乌战刀离鞘,左右开弓,向着石牢中的三人交剪而来,南过也不及多想,抽出巨锤锁住左侧战刀,再猛的翻手向右砸下,两柄金乌战刀便同时被砸得落在地上。

“低头!”南过朝两个姑娘喊了一句,继而将巨锤在周身横砸了一周,将这岩土石牢砸得土崩瓦解。

无头战甲扎开蒲扇般的大手抓向南过头颅,被南过反手一锤打得臂甲蹦碎五指变形,战甲的另一只手去拿空门大开的倾城,又被南过正手一锤砸折了整条手臂。

无头战甲身形稍一停滞,变形的五指瞬间复原,拔出腰间三尺佩刀继续攻来,南过只一个照面便夺下了那柄佩刀,不料金乌佩刀着手片刻便化成一缕烟尘消散不见。

双方又交手三五个回合,南过这才发现,无头战甲就真的只是一套战甲而已,即使一锤将甲片前后洞穿也无法造成实质损害,于是他在手心啐了口唾沫,一挑锤头将战甲放到在地,如同打桩拆墙一般,彻底将无头战甲砸成了一张铁板,这尊言箴厉甲生生被一柄巨锤砸得散了形骸。

南过指着又准备结印喝令的七爷说:“你特么先闭嘴!咱们先把道理说清了再动手!”

他抡起大堂中一张桌子,看也不看的脱手甩向门外,围堵在大门处的人们纷纷逃避,躲闪不及的便被直接砸飞了几丈远。

“你是那位纨绔的父亲吧。”南过将巨锤收进布袋,对七爷问道。

七爷直到这时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一抖鹤氅,负手而立。

“我是他舅老爷。”他目光灼灼盯视着南过,狠狠的道,“汉子,是你运数不好,我平日里并不在这镇上,一年到头也只过来走动两三次,如若我不在,这镇上还当真没人能够拿得住你!”

“那人渣大概就是依仗有你庇护,才敢在大白天就干那么下三滥的事,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姑娘,他缺德不缺德!”南过摸了下脸,刚刚的动作幅度过大,脸上都出了汗,皮革面具被汗水沁得有些起皱。“你信不信,我不靠近你半步,就能直接撕烂你的破嘴,但你毕竟是个老人,而且我那时的确过分了些,所以才容让你几分。但可千万别以为我是怕了你,我的马被你宰了,车被你砸了,我这干闺女还生着病呢,也硬是被你给抓了出来。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够,再骂我两声我也认了,咱们尽量别再动手了好不好?”

美玉听到南过叫自己干闺女,一开始还觉得吃了亏,但后来一想,关于义父义女的说法还是她自己最先提出来的,一时间也就没了脾气。

“原来还以为你多么惹不起呢,没想到这么窝囊!”倾城觉得南过话里话外大有认怂服软的意思,便小声嘟囔了一句。

“强龙不压地头蛇!”南过也 气哼哼的回了一句。

“你想的倒是便宜,我那甥外孙,即便救活了性命也是个废人,你觉得,这事可以善了么?我给你划出两条道来,你任选其一,要么你也留下两条腿,要么你就留下一颗头。不管你选了哪条道,我也绝不再为难你家人。”七爷缕着胡须淡然说道,他觉得对方如此棘手,看来已经无望生擒,只能退一步,让他死个干脆。

南过噗的一笑,说:“你特么以为你是谁呀,跟你说两句软话,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瓣儿蒜了?”

七爷一阵发愣,上一句话这人还在服软求和,下一句就梗着脖子骂街,难道他被自己这箴言中期的实力给吓傻了不成?

倾城斜着眼睛看向南过,小声地问道:“不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我没想到地头蛇这么不是东西,他让我留下两条腿,我难道留你的吗?”南过对倾城嘀咕完,又朝着七爷大声的说道:“你丫听好了,我也给你两条路走,要么现在向我磕头赔罪,要么过会儿向我磕头赔罪!”

听着对方语无伦次的疯话,七爷已经彻底震怒了,双手结印,开口大喝道:“百像——破……”

他的最后一个字尚未发出,猛然间发觉自己的下门齿被两根看不见的手指勾住,强大无比的力道牵扯着他的下巴撞向地面,咚的一声,门牙掉落三颗半。

“破你个锤子!就你长个破嘴会叨叨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