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玉水交锋（二）

“属下明白！”

胡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后与胡玉一同，将所有的东墨士兵兵分两路，沿着长街两旁的小巷迅速撤离此地。

能够北荒的进攻下幸存下来，并且还能北荒大军的搜索下在玉水城中躲藏数日的东墨士兵，除了个别运气极佳的人外，大都算得上军中的老兵。

对于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而言，无论心中有多少顾虑，但只要主帅的命令下达，他们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因此，整个撤退的过程，倒是比墨卿烟想象中还要快了许多。

当赤狼禁卫冲锋在最前方的铁骑顶着那不算密集的箭阵冲到枫炎骑面前时，数百东墨将士，已经消失在了长街之上。

等到墨卿烟回过头来，就只剩下尹石这数百枫炎骑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墨卿烟才第一次见识到了北荒铁骑，亦或者说是这些赤狼禁卫的可怕战力。

尽管在冲锋的过程中，也有不少赤狼禁卫在枫炎骑弓手那精湛的箭术下中箭落马，可凭借着北荒骑兵特有的骑术以及丰富的战斗经验。

仍有不下数百的铁骑冲了上来。

若是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墨卿烟可以肯定，不管枫炎骑多么厉害，也绝不可能在这样可怕的对手面前活下来。

好在，此处是玉水城中，一如耶律长思担忧的那样，骑兵在这种狭窄的长街上，能发挥出的战力，不会超过两成。

因此，尽管北荒的铁骑有数百之众，可真正能与枫炎骑的盾兵正面接触的，只有最前方的数名铁骑。

如此一来，倒是极大的减轻了枫炎骑的压力。

更何况，墨卿烟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让这些失去了战马的枫炎骑与北荒的铁骑正面对抗。

“列盾！分！”

不得不说，尹石在指挥将士作战方面，的确算得上一个极为出色的将领。

墨卿烟之前仅仅只是提醒了一句“避其锋芒”，他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句话运用到战场之上。

就在北荒铁骑距离枫炎骑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时，尹石忽然间大喝一声。

与此同时，顶在最前方的两排盾手，仿佛早有准备一般，没有丝毫的犹豫，从中间分开，数十名盾手如同两道坚实的城门，为北荒锋芒正盛的铁骑让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二十来步的距离对于冲锋的骑兵而言，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因此即便敌方将领已经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手突然间的变阵，可想要下令让骑兵改变进攻方式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赤狼禁卫这般无往不利的冲锋阵形，却是第一次没能收获应有的效果。

并且让他们更加措手不及的时，当最前方的骑兵沿着枫炎骑让开的道路冲上去时，退至两旁的盾手们，却将一把把明晃晃的战刀从盾牌的最下方亮出。

没有任何悬念，这些冲锋在最前方的赤狼禁卫成为了此番交战中的第一批牺牲品。

当利刃借着战马冲锋的力量整齐的切断无数马腿时，它们背上的骑兵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着那些已经涂上一层鲜血的利刃上倒去。

顷刻间，鲜血便染红了长街，战马的嘶鸣以及还未毙命的北荒的士兵的哀嚎，将战场的残忍冷酷展现得淋漓尽致。

尽管在第一波的交锋上，枫炎骑凭借及时的应对，以毫发未损的代价换取了对方近百名骑兵的性命，可距离真正击败赤狼禁卫，却不知差了多少。

这支被耶律长思当作最有力的底牌的精锐，也在这危急关头，证明了何为真正的精锐！

按理来说，骑兵冲锋之势，当如利箭，一旦开弓弦动，箭出纵有千钧之力，却绝不能回头。

墨卿烟很有把握，这一招避其锋芒，即便不能全灭北荒铁骑，至少也能将对方重创，在短时间内失去追击的能力。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北荒铁骑却是让墨卿烟以及所有枫炎骑的士兵见识到了北荒铁骑征战天下，鲜有败绩的根本。

数十把利刃，能够切断数十匹战马的腿，也能顺势将马背上的敌人斩杀，可这是需要时间，更需要足够的空间来施展。

当最前方的骑兵用血肉挡住了锋锐的利刃时，后面的骑兵与战马在鲜血的刺激下，不退反进。

眨眼间，第二批北荒铁骑已然冲破了刀阵。

尹石作为身经百战的将领，自然不会狂妄到以为一排刀阵就能阻挡住北荒铁骑的地步。

在第一排盾兵让开的道路后，又有一排盾兵作为一道保险，挡在了北荒铁骑的前方。

在他们身后，则是枫炎骑中此刻还在利用手中的弓箭阻缓敌军的弓手。

尹石的计划自然是利用第一排盾兵诱敌，第二排盾兵保护。

可伴随着一阵战马的嘶鸣，当尹石看见北荒骑兵竟然骑着战马一举跃过了第二排盾兵时，他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枫炎骑的每一个士兵都有着惊人的战力，可无论战力如何，弓手面对近身骑兵的无力，却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当第一批北荒铁骑凭借战马跃过盾墙落入人群中时，狭窄的长街，更添一片血色。

“盾阵，合！”

眼看着敌军冲破防守的骑兵在枫炎骑的军中中如入无人之境般冲杀，尹石当即下令恢复阵形。

第一排盾兵便在这个节骨眼上，硬是用数人的牺牲重新将这堵铜墙铁壁立在了北荒铁骑前方。

而随着后方部队的脱节，尽管那些冲入人群中的北荒铁骑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可也架不住枫炎骑人多。

更何况，枫炎骑也并非他们以往交锋中那些一旦乱了阵形就只能任他们屠杀的对手。

又付出了阵亡十数人的代价后，枫炎骑的将士也终于将这些冲进人群的北荒骑兵斩下马来。

然而还不等他们喘口气，漫天黑影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让每一个枫炎骑的将士的心，在刹那间沉到了最深处。

赤狼禁卫，这支耶律长思亲自掌控的精锐，尽管他们避免不了骑兵与步兵因为速度上的差距而出现的脱节。

可他们却能将这个脱节的时间缩减到最小。

当枫炎骑的将士勉勉强强挡住先锋骑兵的冲锋时，位于后方的步兵虽然还未杀至，可弓箭手却能够率先发起进攻。

“屋檐！”

危急关头，倒是墨卿烟一声厉喝，提醒了枫炎骑们，他们交战的地方，并非以往的旷野，而是狭窄的城中街道。

箭雨虽然可怕，可他们也并非避无可避。

然而同样的，两旁的屋檐，也并非能容下所有枫炎骑的将士躲避箭雨。

眼看着这一阵箭雨后，玉水城的长街上，又凭添数十具插满利箭的尸首。

墨卿烟也终于明白，以他们目前的兵力，正面交锋，根本就不是赤狼禁卫的对手。

“尹石，下令……撤退吧……”。

然而，这道本应是斩钉截铁的命令，却在墨卿烟看见第一排与北荒铁骑交缠在一起的枫炎骑将士时，有了短暂的迟疑。

因为墨卿烟很清楚，在与敌方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如果不留下人断后，想要撤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