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像是看个动物一样的表情

他似乎在等我接下去说的话，好像料定了我也会纠正他喊我的称呼一样，不过，我意识到自己和他这样太过熟稔了不好，所以就没跟着自己心里的想法走。

申小姐……

的确不是我喜欢的称呼！

我们一起走到二楼，我看了眼，往右走的第二件房间是我之前练琴的地方。

我往右边走的时候，我感觉雷诺的眸光有些漂浮，好像在暗中观察这里的格局似的。

“进来吧！”我打开了门说到。

雷诺很快把眸光转到我这边。

我发现，他的脸有着一瞬间的僵硬。

“这……”我感觉丢脸丢尽了，赶紧把门关上。

房间里钢琴上的米黄色绒布一半垂了下来，钢琴凳是倒在地上的，到处都是琴谱，地毯上还有不少水渍，关门的那一瞬，空气中夹杂着奇怪的气味。

“不好意思……我……忘了打扫！你……”我本来想说你等我打扫一下我们再开始练习的，可是房间里那么厚的地毯，我要怎么收拾？

我本来不是如此软弱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练琴，我大概会马上把他喊出去，可是我对爱琴的人总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话到了嗓子眼，又被我吞了回去。

“申小姐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雷诺好像生气了，虽然我看到他的唇角弯着，可我感觉不到他眼里有笑意的存在。

“对对不起，这里只是我练琴的地方，我也不经常来这里的，我收拾一下，如果，如果雷诺你不赶时间，我们可以晚一点再开始！”我看着他满脸的怒气，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的手，想要他消气。

尽管我还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可是我的意识告诉我，他一定会成为你的朋友，你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申音！？”雷诺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十分正式的口吻，尾音上挑，好像有点不敢相信，对我失望透顶的感觉。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你真的是别人的情妇？”雷诺的脸上似笑非笑，有着无尽的嘲讽，又或者，是自嘲。

“我……情妇？”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跟同事提起你的时候，他们都说你是别人包的女人，我说不信，因为你是我喜欢的女神，我鼓足了勇气才想着要来跟你学琴，没想到，第一天就看到这个，看来，我是真的自作多情了！”雷诺的脸上露出一抹伤感，随后被冷漠填平。

“我，我不是情妇，我有男朋友的，你不要这么诽谤我！”我完全懵了。

原以为今天交到了一个同是喜欢弹琴的朋友，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意外，居然会演变到被人误会的地步。

我不知道房间里是怎么回事，我每次离开之后都会把琴房收拾一遍，就是一点灰尘都不落下，怎么会那样呢？

而且，那空气中弥散的气味也太古怪了，感觉比发霉还要难闻得多。

“既然你不是，就是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那个了？要不就是……你男朋友背叛你了？”雷诺脸色好像略微好看了些，不过还是没有完全平息怒火。

他好像对我十分信赖，这点让我心里有了那么点安慰。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看到房间里那样就会突然蹦出我是别人轻抚的想法，不过我更加不喜欢他那么说允上。

他又不认识允上，凭什么那么说他？

而且房间乱和情妇、背叛，一定该有些什么关联的吗？

我搞不懂雷诺的意思。

“没有没有！我们怎么会说起这些，那个……雷诺，你还是下次再来吧，我存了你的号码，下次，我把房间打扫好了再约你，不是，我们再约时间！”我觉得我的语气说的好像有些暧昧，好像我跟他之间有点什么似的，事实上，我们才认识不到二十分钟。

他说得越来越暧昧，怎么能那么说我呢？我们本来就不熟，而且那样的隐私，怎么好在异性面前提到。

虽然我和容允上什么都没有，我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说这些，好像我对男女之事多么随便似的。

“申音，我喜欢你，你跟了我好不好！”雷诺突然化身为狼，朝我扑了过来。

我一时被他的话惊呆了，居然被他吻了个正着。

“唔……放开……放开……”我被雷诺用力地抵着，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雷诺的手扣住我的后脑，好像要把我拆吃入腹一样。

“申音，我喜欢你、爱你已经很久了，只是你一直不知道，我们刚刚都已经那样了，你跟了我，好不好！”雷诺气喘吁吁地说道，好像有些呼吸不畅的样子。

“你放开，放开我！”我用力地推搡着他。

他在胡说什么？什么刚刚？什么那样？

“你是不是后悔了，我不放，我要你，申音，我要你！要定了！”说完，他开始撕扯我身上的礼裙。

“刺啦……”那真丝礼裙像是薄纸片一样，他随手一撕，就从前胸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粉色的内衣露出来，我羞愤至极，捂着自己破碎的裙子，慌慌张张地扶着楼梯把手，往楼下逃去。

门口，容允上黑着脸，像个煞神一样看着我，好像恨不得用眼神刺穿了我似的。

“允……上？你，你怎么来了？”我因为太震惊了，吓得手一软，用像是灰心似的表情说道，捂着胸口的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

慌慌张张之间，礼裙在容允上面前又露出了里面的内衣。

容允上站在那里，他湛黑的眸子直直地对着我的眼睛，注视了十几秒钟，之后，才用带着迟疑的脚步朝着客厅里面的雾面玻璃门走进来。

随之，他把眸光落到楼梯上正往下走的雷诺身上。

“你好，我是申音的朋友，我叫雷诺！”雷诺像是男主人似的，对着我的男朋友说话，脸不红气不喘的。

“你在我家里做什么？”容允上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色，语气却流露着令人出乎意外的平静语调。说这句话的时候把我拉到身边。

我腿一软，跌入他的怀里，他顺势搂住我，温柔的拍着我的背后，像是无声地安慰。

“哦，我，申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她约我过来的，我……正在追求她，不过她还没有答应我！”

“你胡说，你说了是来弹琴的！”我小声地反驳。

不知道为什么，容允上让我感觉平静得可怕，他刚刚明明看到了，是那个叫雷诺的人强吻我，可他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

这样的认知使我感觉受伤，我微微挣扎了下，想要看他脸上的表情。

容允上把我的脸按在他的胸口处，我除了一团黑暗之外，什么都宽板凳。

“嗯我说了，我们是来谈情的，那个，既然这房子的主人来了，我也不好打扰，申音，下次我再来找你！”雷诺大大方方说完这几句之后，便迈着步子，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等等！你叫？”

“雷诺，我是申音的朋友，你是，容先生？”

我听到，雷诺的话里带着一丝崇拜。

可是，允上的态度却让我猜不透，他的语气淡薄，完全听不出情绪。

“容先生你好，我是久仰大名了，不过今天就不多打扰了，下次我会再来的，申音，再见了！”雷诺的声音十分阳光，就像他刚刚进来这里的样子。

“刚刚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容允上问道。

“这个……”雷诺咳嗽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我很想看看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可是允上不给我机会，一直用力地抱着我。

“那个，我先走了，容先生，有机会再见！”雷诺大概是没有得到回应，接着说了句。

直到我没再听到脚步声了，容允上才放开了我。

“啪！”一个拳头打在墙上，顿时，墙上露出鲜红的印记。

“允上，你不要这样，我们没有！”我看着心疼极了，急忙拉住他。

“没有什么？是没有上床，还是没有接吻……嗯？”容允上的眼里闪着湛黑的武器，语气有些飘忽，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他相信了，所以才会把情绪隐忍到雷诺离开才发作？

他不能相信，他怎么可以相信？

“你不相信我……”我感觉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

“你是说，刚刚都是我眼睛花了？申音，我从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你在我的家里，和别的男人？嗯？你们在做什么？做了多久？下次还准备约？当着我的面约？申音，是我太宠你了，还是我爱你太多，觉得没有你，我就活不了了？嗯？”容允上的脸变得扭曲起来，鼻翼因为情绪的激动明显地歙动着，他从没有这么直接的喊过我的名字，而且是用这种破碎的声音，他的眼眶红了，随着声音越发的沉戾，我看到，他脸上有滚落的泪。

我痛得心揪了起来，不知道要怎么才好。

看到他这样，说实在的，我宁愿他误会我，宁愿我自己痛！

“我爱你……爱你！允上，不要这样！”我两腿一软，跌在地上，眼泪随着地心的引力流进耳朵里。

“你们刚刚从哪里出来，该死的，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敢睡我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他！该死的，申音，你们在哪间房间做的，那么激烈……”

随着声音越来越远，我的世界里被眼泪淹没，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我感觉心里长出一座陡峭的冰山，我感觉自己与冰山似乎正在溶为一体，我的心渐渐地停止跳动，我将化作永恒的寂静，我将永远沉睡。

突然，就在我感觉自己正在心死的路途中，一道灼热的光芒把我拉回了像是。

他，容允上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凝着我，他的眸光变得恶毒，嘲讽若隐若现。

仿佛还带着一点放纵，像是看个动物一样的表情。

他蹲下身子，微妙地向我移过来。

“允上……”我无力地喊了一声，无法理解他的表情。

“在琴房，你们刚刚就是在那里约会的，在我为你布置的琴房里？是吗？一一？”容允上问我。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池水一样，泛着春天的波光，话语里还带着让我感觉陌生的狡黠。

还带着……情欲？

是情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