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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楚越将战

作者:小繁婳 | 发布时间 | 2017-08-02 | 字数:3412

那一日上书房中,东陵天子与平生最为信任的奴仆之间,这一番欲语还休的低语相诉,真相扑朔迷离同时却又含义深沉,令人深想则不寒而栗的惊心对话,在东翎氏数千百铁血暗卫的密不透风的监视之下,彻底隔绝了帝京所有世家门阀、权贵重臣无处不在的眼线。恐怕此时连一只鸟儿,也飞不进这禁宫深深。

此事,世上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此刻,岿然不动的当朝重臣们关上了房门,在暗地里揣摩上意,而有的人则每日在京中各大豪门世家之间,忙着来回串门,相互通气,平日里夺嫡争得你死我活的东翎氏的子女们,此时也难得闭门谢客。尽管有的是故意而为,有的则是不得不为。

从得知金枝玉叶的大东翎氏公主吹了风,染上风寒而“卧病在床”开始之后,同样“身娇肉贵”的苍、翼两王在同一天,也都不幸抱恙,每日府内汤药伺候,私下偷偷前来“拜见”的一些朝臣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雄伟王府“望洋兴叹”。与此同时,体弱多病的前太子、也便是如今的皇四子齐王当即便重拾了他的“老本行”——他也病了。齐王卧病在床,朝中可没有人比他做的更顺手了。而至于前些日子有功回京的皇九子,重伤昏迷幽幽转醒之后,如今,被景帝特赐暂时住在皇宫,每日有世上珍贵的药材,不要钱的往他嘴里送。如今的他,估计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此刻,虽说扣押刑部的那七位原景德书院最赫赫有名的夫子,如今皆罪名未定,但身为景帝膝下的至亲骨肉血脉,不知是否是这份血脉的递结,让东翎氏的这群子女们,出乎意料的特别安分,似乎他们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和感受到了,来自帝宫金色宝座上日渐年迈的君父,身周骤然传出的,一阵冰寒彻骨令人不寒而栗的森森杀意。于是,皇子皇女们近乎要“消声匿迹”了,好歹在景帝面前,保持着一副事不关己之态……

此刻,没有人会比长年沉浸于朝争党争的夺嫡皇族子女更加清楚,世上有必为之事,便有不可掺和之事。此事,明显便是东陵建国以来,至高皇权与门阀世家的第一次最隐蔽却也是最激烈的一次冲撞。若是寻常有深渊才识的普通夫子便罢,他们倒是可以上殿去求他一求,好歹博个惜取人才的好名声。

只是,在此时此刻,他们不敢,“国子书院”出事,怎么可能偏偏就只有这七位名动京师却皆出身世家的夫子,不经殿前自辩,却直接将之送往刑部扣押在案?这其间很明显,夹有隐隐翻天旋涡,必定处处暗藏玄机。

一眼可以看出显然有猫腻的事儿,只会让自小浸淫于阴谋之中的他们,倍加的小心谨慎,而再退一步说吧,为了区区的世家七人,贸然上前去冲撞帝王的刀锋,于他们有何益处呢?

远望,耸立于天京城阴森的高处,在那一团遮天蔽日的阴云之下,所有人都知道风雨欲来,却不知这狂风终将掠向何方?帝京豪门的一群权势滔天的大人物们,一个个皆闭气凝神,静待着京畿中心,龙门之上,盘旋着九爪金龙巨大图腾之下的帝宫之巅,东陵天子之锋刃所指。而皇权挣扎求存之下的帝京升斗小民皆是战战兢兢,虽说断头台仍未染血,但从京师权贵世家霍然掌开的遮天的灰暗里,他们隐隐嗅出一丝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息。

然而,距离震动京师权贵闹得满朝风波暗涌的“前秦藏书案”爆发,已过去了整整四天,帝宫之巅的宝座上,东陵天子仍在沉寂。

日前,叩跪皇城的数千书院学子,早已零零散散地离去。

至于他们会离去的原因,十分简单且粗暴。只因为在某个时刻,帝京的一群世家大族、权贵重臣无一例外几乎是同时得到了一个相当“隐秘”却据说可靠十有八九确定是真实的重大消息,这一消息传来之后,顿时将众人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淋淋。

原来,当日从“藏书阁”中一并搜出的,不仅有那些足够令人惩于重罪的玩意儿,似乎还有一些信件……被发现与当初兴兵谋反的皇七子紧密相关!权贵世家们不用深想了,找出的这些与谋逆皇子来往的书信,能有什么好玩意!只一封,便足以令人瞬间倾家灭门了!于是,世家之中最近走的勤快的,突然之间便收敛了所有的动作,闭门仍在揣摩圣意的,这一下,统统不用再想,面色苍白的亲自将府内多年储下的书信,全数烧毁。

之后,便该默默地表明态度了。

于是,叩跪皇城的那些“败家子们”是时候都该回家了。

皇城前,第一批离开的,是叫嚣得尤为激烈依仗自身乃当朝握掌实权的重臣之后而有恃无恐的一群帝京二世祖。事实上这一次,“国子书院”数千学子皇城叩跪这一近乎于“胁君”的行动,可不就是这群二世祖们在私下偷偷给策划出来的,这群身娇肉贵在家被全府上下娇宠着在外行为也相当散漫的权贵后代们,那时板板正正地跪在队伍的最前头,时不时不怕死地大声吆喝。

拱守皇城的禁军们,面露为难,见二世祖们不向前来捣乱,咬咬牙,长戟往后一挪,却只当啥也听不见。废话,朝臣权贵子弟,说不定有一天,这群二世祖当中的一些人,会是他们的直属上司!趁现在让他们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然而,在二世祖们犹自激昂吆喝之时,却没有发觉他们的身后,一架架的软轿在后头一停,一辆辆的马车在两侧一睹,当朝的一群重臣们,或面无表情或面露犹疑,一个个从马车,或从软轿上走出来。

有的眼神随意一扫,不用丝毫犹豫便从数千低着头书院学子中,只瞬间便锁定了自家的“宝贝命根子”,随后,即刻上前大呼“逆子”后有模有样的“重重”扇了一个大嘴巴子。有的则在一群学子们中间站了半晌,怀疑而犹豫地走来走去,似乎是特意来确认些什么,忽而,二世祖抬头冷不防正好撞上了自家的老头子,父子二人默默对视了短短片刻,二世祖即时惊叫而起,扭身想跑,却自家老爹一把拎回来,这群用心良苦的老爹们,一边哭自己管教无方,一边骂逆子蠢货无知,一头厉声喝斥说想打断逆子狗腿,一头哭嚎了好半个时辰仍不见动作。

最后,这群有恃无恐的帝京二世祖们,无一例外被自家的老头子“追打”着最后悻悻而归。这么看来,似乎群臣的态度很是“明朗”。于是,紧随这群帝京二世祖离开的,是在朝没有实权的一群帝京望族的世家子弟,挂着鲜明饰物可用以代表各自家族的马车,刚一出现在各家子弟的视野之内,这群平日里众人拥护的门阀之子们顿时安静了,有些呆呆对着虚空默默地思索着,有些则各自交换了眼神,看尽彼此眼底的迷茫,良久,一群世家子弟终是漠然的起身,认命的打道回府。

能如何?他们能如何?纵然,世家之子有一片赤诚丹心,奈何,他们门阀长辈们的血是冷的。

最后,稀稀拉拉离开的,是一群家世单纯,几乎毫不背后势力可言的普通学子。他们望着一对、一双慢慢离去的同窗,眼底渐渐浮现出失望神色。只是承书院夫子们多年的辛勤教导,他们这些普通人懂得了世事常人很多不可理解的道理,此刻,他们也做不出任何激愤之事。身形只微微一偏,向天三叩,缓慢离去。

尽人事,听天命。

那日,皇城内有少女登临高台,久久伫立,默默无言地望着一个个离去学子的背影,粉色丹唇微抿,心里深深一声叹息。

忽而,少女仰头,眸底带着几分寂寥之色,眺望云天之上,却见那寥寥空旷的帝京当空,陡然翻覆出灰云腾雾,层层叠障,遮蔽人眼。

天地此刻寂寥,云天之下的少女,一袭银纹绣百蝶镀花宫裙,轻轻的凌风而飘,神色无悲无喜。紧拢的手心微微松了松,一双清透灵动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静静凝望着上空,久久而不发一语。倏地,她稍一低头,举目望去。值此刻,仿佛有四海八方涌来的风,越过了十万里山川江河,吹进了她眼底,她似乎思索着什么,似纠结似迷惑,似担忧似惆怅。

半晌,她神色一松,那清透明亮的眸里,似乎倒映了西境的飞烟荒凉,悬崖破壁,一片的阴霾沉沉。看了良久,她微微眯眼,眸华中倏然有浅淡一线流光微掠,嘴角一牵,对着虚空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战吧。

乱吧。

无声的言语,从九重宫禁之处跌下,零散于天京城,黯灰茫茫的上空。帝京压抑的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行远,待那风,终于飞离了东陵这片政治旋涡的中心,这才渐渐变得轻快。

在接近西境之隅,各处交汇回旋袭来的风,相互较量,相互汇合,终于变得雄浑,一路风驰电掣,如流矢般,越过浩浩雄关,掠过万里层云。一片染血风霜,驰骋出北境之外,八方遥想呼应,一路携雷带电,一场苍茫卷掠,一行长风跌宕。

在西楚与南越的边界,西楚轻骑在界碑附近巡逻之时,忽地,一只流矢自对面,疾如闪电般的朝骑士的面门掠射而来,只听“嗤”的一声,一股鲜红热血倾洒在两国的界碑之上。

黑云压城,雄师据关。战士铁血,磨刀霍霍。

帝国的怒火,骤然沸腾了!

这一日,全副武装的西楚重甲兵,悍然越过了西楚与南越两国边界,伫立十余年不曾越过的界碑。似有万钧之重的铁靴,整齐的在南越国土上“嘭”的发出一声巨响,声音仿佛一时间震动寰宇。

沉重铠甲倒映着灰沉天光,锋芒毕露的寒刃即将染血。这一日,天下震动!拥有中原最强雄兵的西楚帝国,以“护国自卫”之名,对南越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