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阿布贾哈王子

在林世举看来，征一个国家是很容易的事情，只需要用火枪和大炮就行了，但要想服一个国家，绝对不能一味的使用高压的政策，长久的用武力统治是绝对不现实的，从古代的亚述帝国到现在的蒙古帝国，这些全部都是前车之鉴。

要想建立一个绵延千年的大帝国，必须要像罗马人那样，用刀剑征之，用文化服之，两者缺一不可。

这就是林世举想要做的事情。

尤其是在5月30号这天，在被当地人视同主人存在的“埃米尔”们的组织下，往日内相互征伐不断的土著酋长们破天荒地联合在了一起，由其中一位叫做拉普拉普的埃米尔率领，近两万名吕宋叛军集结在了一起，妄图反抗艾斯普瓦公国的统治，叛军的势力一度攻破并且占领了金巴，但是随后被近卫团的乔治中校率领1000人在打拉一带击败。

领头的拉普拉普被带到了林世举的面前，对这个一脸桀骜和说什么也不投降的人，林世举只是看了一眼这个后世杀死麦哲伦的土著人就下令连同所有参与叛乱的埃米尔全部吊死，首级被传到整个吕宋示众。

参与叛乱的人们都被罚做了奴隶，不少人都因为繁重的体力活儿而累死在了修建要塞的工地上。

这就给了临时举一个借口，在他看来这些土著人都是靠不住的，所以传令吕宋总督张奕珐在整个吕宋进行了一场大的清洗活动，所有土著人里面稍微有地位的人全部都被集中在了一起，以和拉普拉普有勾结的罪名被处罚成为了奴隶，随后在各个城市政府部门大幅安插新任的艾斯普瓦公国政府官员，华人商会的人们也迅速占据了各个要职部门，从维持治安的新建立的警察分局局长，到吕宋的政府高官，全部都被华人面孔所垄断。

但是在基层里面，还是大幅采用当地人治理当地人的策略，虽然许多有势力的埃米尔们全部都被处死，但那些被火速提拔上来的当地人同样和华人商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基本上除了军队和监察系统，所有的职位都被华人或者是和华人有极大关系的当地人所垄断了。

吕宋行省新任的达古潘市市长，平衍加就是这么一个人，此人有些特殊的是，他并不算当地人，也不能完全算华人————乃是日本人和华人的混种。

所有人都知道，公爵阁下亲口不止在一个公共场合说过自己最讨厌世界上的两个种族————马来人和日本人。

平衍加这个身份特殊的人之所以能够一飞冲天，成为公国的政府官员一员，此人也有些特殊的才能————他在此前从事的是黑人口的勾当，并且在三教九流德高望重，路子很广，人们都称呼他为“磬田平公”因为此人出生于日本远江国磬田郡。

作为头几个就已经展现出自己忠心，他是首先率领自己的家族家丁们夺取城门迎接公国军队的人之一，平衍加还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灵敏嗅觉————他第一时间内捐助公国大量财物，并且主动裁减自己的护卫人数，捐献出来的资产还有一座小型的私人船坞。

随后，作为功臣被林世举接见，一番单独的谈话后，林世举非常欣赏此人，并且任命他为达古潘市市长。

此人倒也颇有些能耐，达古潘市作为艾斯普瓦公国在吕宋新设立的几个市之一，其各种问题都非常突出，这里乃是吕宋岛上极大矿区之一，更为重要的是，这里蕴藏的是金矿，所以不光是当地的各个土著埃米尔，甚至葡萄牙人的天主教会都在这里设立了分部，他们这些喜欢黄金的家伙们自然不是为了什么传教，和所有人的目的都一样————为了黄金。

所以这里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冲突的高发区，而且还是信仰的冲突区域，印度教，天主教，伊斯兰教都在这小小的地盘上打得不可开交。

但是这个平衍加确实有才能，也有路子，在短短的三天内，他就雷厉风行地采用了一系列手段搞定了这一系列的问题。

足可以见到这个平衍加有多么大的手段，此人借着艾斯普瓦强大的军队，并且动用了很多自己私底下的路子，便将张奕珐总督头疼不已的问题解决了。

此刻，刚刚从矿区回到达古潘城的平衍加却在自己的官邸里面接见一位陌生的客人。

但是这位客人只是对于林世举而言的，对于平衍加来说，他可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

平衍加并不是一个节俭的人，他的生活糜烂不堪，几乎可以说得上是酒池肉林了，就算他捐赠了很大一笔财产，但此人还是一个身价不止万贯的家伙，长久以来经营着各种生意的他，已经成为了吕宋商会最大的合作者，这也算得上是他入林世举眼睛的一个很大的原因之一。

但此刻两个人相对而坐的地方，却和普通的大户人家没有什么区别，一张宽大的红木八仙桌，背后一面孔雀红鸟屏风，一盏香炉，一张书案，一个展柜和几件摆设就是这里所有的东西了。

展柜上面的摆设却是平衍加最爱的几样物什，各个都大有来头，据说中间的橙色琥珀蟾蜍就是从中国明朝的皇宫里面流传出来的东西，价值连城。

平衍加，这个人因为常年的优质生活显得有些富态，他一身标准的明朝士人打扮，灰色方帽白色圆领衫，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有一股优雅的华夏儒士气质，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其中蕴含着一种不怒自威，又有一种灵动的光芒，充满着东亚特色的长相上，留着两撇八字胡，静静地望着他对面的中年人。

对面的中年人带着阿拉伯人的浅显特征，一看就知道乃是混血人，他带着一个紫色的厚厚的包头巾，插着一根白色的羽毛，鼻子上吊着一个黄金的鼻圈，就连耳朵上都有两个巨大的镀金耳环，虽然举手投足间看上去也有着极为良好的修养，但是和平衍加坐在一起顿时就成了一个暴发户。

“王子殿下，”平衍加拿起桌上的青瓷茶盏啜了一口里面橙黄色的茶汤，语气像是垂暮的老者一般沉重，让对面的中年人心中一紧，就算他已经知道此行没有什么太好的结果，但还是心中越来越沉，“您和您的父王是我在整个南洋里面最为看重的交易对象，在任何条件许可的情况下我是绝对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断绝我们的交易联系的，所以尽管我知道你们的心里非常气愤的，但我还是必须说一声，非常抱歉。”

“磬田公！”被称作王子殿下的人急了眼了，连最初还尽力保持着的风度都顾不上了，一下子就站起身来，“可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需要的一切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取消交易，涉及到的是整个南洋贸易的关系啊！”

被称作王子的人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不过有时候舌头有些打转，比较难以听懂。

“王子先生，你说的这些我都非常了解，但这是公爵阁下的意思，难道你想让我冒着被像是那些不开眼的亡命徒一样，被吊死在马尼拉吗？所以为了以后我们的人生安全，眼前这场交易必须要取消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冒失了，借用公爵阁下说的一句话：每个人都应该有他该有的样子。”

“磬田公，你这是过河拆桥！”

“哦？那你想拿我怎么办呢？我亲爱的阿布贾哈王子。”

“你！”阿布贾哈王子大怒，却丝毫不敢在平衍加的面前发火，只得一拂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目送着阿布贾哈的背影，平衍加若有所思的等了片刻，随后长叹一口气，“唉，可真是苦煞我也。”

离开了达古潘，阿布贾哈此刻在船舱中，愁眉苦脸地坐立不安，他怎么也想不到事先已经商定完毕的协议会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成了一纸空文，他不是那么天真的人，自然明白此情况下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王子殿下，”却在这时，阿布贾哈听见船舱外面的声音，他正要不耐烦地喝退，却听那人继续说，“是磬田公委托小人带给您的一封信。”

阿布贾哈连忙起身打开门，一把将信抢过来关上门，立刻拆开来浏览了一遍，上面只写了几个大大的汉字——————“天命在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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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第二舰队下属的一艘轻型快速盖伦船和两艘改装卡拉维尔帆船正以轻型快速盖伦船“珍珠”号为首，形成一个三角阵航行在风平浪静的大海上，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包裹着他们，远方海鸟的鸣叫声传到水手们的耳中，间或有飞翔的海鸟驻足于船只的桅杆顶端，那有可能是它们被船员们的歌声所吸引。

“我们是勇敢的骑兵，我们是破浪的勇士，我们是国家的尖矛，我们不畏风浪不畏严寒，追随着领袖前进的方向。”

对于一位艾斯普瓦公国的水手来说，不论太阳有多大，每天把容易受潮的物资搬上甲板晒太阳，为了清洁用海水冲洗甲板，并且进行一次船只的打扫，是每天都必须要重复的工作，这些军事条例上规定的工作是万万打不的折扣的。

为了强化水手们的积极性，同时又为了回避某些敏感的宗教问题，他们自己编了不少的曲子一起唱，以前是圣母福音歌，现在就是流行的艾斯普瓦公国的海军调子。

现在，珍珠号的罗素船长一边听着水手们劳动的歌声，一边望着前方的海面，太阳光不得不让他眯起眼睛，又把帽檐微微扯得低了一些。

“长官，”罗素的副手是原来大西洋海盗中的一员，乃是波罗京的手下，名叫瓦雷德，此人也有着前海盗人士的通病————挨了很多鞭子，才慢慢地将自己从海盗的身份上转变过来，此人能力优秀，要是再遵守一些纪律的话，恐怕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副了，“我已经去瞭望哨看过了，也询问过了另外的两艘船，附近的海域没有任何意外的发现。”

“我已经猜到了，”罗素语气里有些失落似乎为他们担负这种和平使者一样的任务而感到有些颓丧，“那些马来软蛋实在不经打，他们的脸上除了对我们的恐惧，就只剩下了谦卑。”

瓦雷德颇有些赞同的点点头，海盗的没纪律已经从他身上消退，但是好战却一点没有减少。

“告诉我，瓦雷德，你从那场战斗中抓了多少奴隶，我听说你是全第二舰队里面抓的最多的，”罗素舒服的半仰着，靠在了船舷上。

几天前的那场被镇压的叛乱，只要是参与了那场战斗的军人们都抓获了不少的俘虏，那些俘虏根据公爵的命令，可以作为每个人的私有财产，也就是奴隶。

这些马来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的头领一死，剩下的基本上就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绵羊，抓起来毫不费劲。

“我已经把很多俘虏都换成了等价的香料，还有少许的印度货，我还从我的战友那里换得了两件中国货，我觉得我们以后可以获得更多的战俘，打一仗就什么都有了，倒不如把这些不值钱的家伙们换成香料，那可才算赚钱。”

实际上自从艾斯普瓦人来到这里以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发现自己已经发财了，因为自从第四舰队打通了通往马古鹿岛的航线以来，香料就已经从奢侈品成为了廉价货物，在艾斯普瓦要花上100杜卡多才能购买到的，只需要30杜卡多就行了，并且品质更好。

更为重要的是，那些往来不绝的来自中国和印度以及更远方阿拉伯世界的，运载着各种货物的商船，上面往日见都难得一见的货物也变得廉价起来，每一个有家庭的人都想带上一两件印度或者中国货回到自己的家乡，在自己的同行面前炫耀，也给自己的家人带一份礼物。

他们可以骄傲地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当年是和公爵一起首批参加东方远征的人，那些后来者可是踩在他们的脚印上走过来的！

“我的上帝啊，可以啊，瓦雷德，不过你不是头几个这么想的人，”罗素满脸欣慰的拍了拍瓦雷德的肩膀，为防旁人听到，离他稍微近了一些，“我也这么觉得的，那些不值钱的马来人谁愿意要他们啊，我倒宁愿去艾斯普瓦市场上买几个健壮的女仆。”

想到那些身材羸弱的马来人，罗素和瓦雷德想的都是同样的东西————看上去随时都快要垮掉一样。

“是的，长官，我还在想是不是得用一些马来人换一些别的东西回去，前些天我们另一伙人带回来了两个普布罗查女人，您看到她们时一定会震惊的，我听说乔凡尼司令官都还在挑选两个送给公爵阁下呢！”

“司令官为什么不找几个来自己享用？”

“我看司令官恐怕是身体不行了。”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大笑起来，正在这时，一名军官火速跑过来，“船长，前面‘卡罗莱纳’号发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