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忆

一望无际的沙漠，连绵不断的沙丘，偶尔出现的驼群，羊群，变换莫测的天气，无不昭示着这片土地的广阔，神秘。

在这里生活的牧民，虽然平日里面对的都是这片沙漠，但是，他们却知道每一口井的位置，知道在沙漠中如何辨别方向，如何生存。

生活或许相对于条件优渥的城里人来说，要艰辛的很多，但是对于渴望自由，善于拼搏的蒙古族人民来说，能够生活在这里，却要幸福的多。

在自己的草场，盖一排房子，守着一个相爱的人，在生几个孩子，养些羊，骆驼，便在忙忙碌碌中幸福的平平凡凡的过完了这一生，这也几乎是生活在这里牧民的真实生活写照。

而此时有一位老人正躺在椅子上出神的盯着蔚蓝的天空，眼睛深沉而幽远，但是，饱经风霜的脸上却带着平缓的笑容，干裂的嘴唇，还在缓慢的说着什么，只不过声音很低，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楚。

老人的身后是一排红砖盖成的平房，从外表来看，应该是刚建起不久，离平房不远处的地方，还有几座土房子孤零零的落在那里。

“爷爷，爷爷，你又在睡觉了啊！”就在这个时候，从屋里跑出一个小女孩，看样子也就是七八岁，睁着纯真的大眼睛，不停摇着老人的胳膊，“爷爷，不要睡了嘛！你起来给人家讲讲故事，好不好啊！”

“原来是小白云啊！”老人缓慢的坐了起来，盯着身旁的小女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白云，你想听什么啊！”说着将小女孩抱到了怀中，爱怜的摸摸小女孩的头。

“爷爷，我们将哥哥也叫出来吧，然后你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好吗！爸爸和我说爷爷的一生充满了传奇，可是爷爷，我都不知道传奇是什么意思啊！”

“传奇啊！就是不平凡，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爷爷，是好玩的事情吗？”小女孩一脸天真的问道。

“白云，你又缠着爷爷做什么呢！”这个时候，又从屋里走出一个青年男子，二十岁左右，强壮的身体，发红的脸庞，看起来，显然要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他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少，板着脸严肃的说着小女孩，但是眼神中却流露出暖暖的笑意。

“哥哥，你来了啊！”小女孩吐吐舌头，显得毫不在意，还在老人的怀里拱了拱，“哥哥，爷爷要给我讲故事呢，你也一起来听吧！”

“白云，不许缠着爷爷，爷爷要休息的，”青年男子说着就要将小白云，抱起来。

不过却被老人阻止了，“没事的，这小家伙想听故事，既然这样，那爷爷就和你们说说，雄鹰，你也去搬个凳子坐过来吧！”

“是，爷爷，”青年男子恭敬的说道，说完后便从屋里搬来一个小凳子，顺便还不忘给老人端了一杯茶出来，然后才坐到了老人的旁边。

老人满意的看看男子，端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才缓慢的说道“我这一生啊！得亏来到了这片土地，这片土地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的整个魂都在这片土地上啊！”

“爷爷，这是为什么啊！”小白云好奇的问道。

“白云，爷爷说话，你不可以打断的！”坐在一旁的雄鹰忍不住轻轻敲了敲小白云的头。

小家伙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然后做了个鬼脸，抱着老人的脖子，撒娇道:“爷爷，人家忘了嘛，这次你讲吧，人家再也不多嘴了。”

看着小家伙的样子，祖孙俩人同时无奈的摇摇头，不过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宠溺，“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忘记哦！”雄鹰告诫道。

老人见兄妹俩人商量好了，才重新躺了下来，双眼迷离着，显然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

苍老的声音开始慢慢的讲述着，这要说起来啊，你们生活在和平年代，真是太幸福了，爷爷的童年可是十分悲惨的，爷爷小时候啊！生活在一个战乱的时代，从我有记忆起，就在四处躲避着战乱。

原本爷爷也有疼爱我的爹，娘，记得小时候，爷爷和我的娘，奶奶一起生活在一个小村子里，而爹，却在外面打仗，那个时候，我哪懂打仗是什么，只知道爹不能常回来，但是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点小玩意，有时候是一颗糖，甚至是半个干了的白馍。

记得我收过最珍贵的一个礼物就是一把弹弓，那个时候，我才六岁，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玩，但是即便如此，当爹将弹弓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了，拿着在院子里疯跑。

村子里其余的孩子啊！十分的羡慕，而我也很宝贝，甚至都不愿意让别人多看一眼，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得抱在怀里。

而爹这次回来，将弹弓给我后，就呆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就走了，却是没想到，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爹。

我还深刻的记得，那是爹离开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都抱着弹弓睡了，忽然听到了一阵阵的敲门声，这在十分安静的村子里，那是相当突兀的，母亲将我安顿好后，便去开门了。

我因为好奇，就抱着弹弓慢慢爬了起来，将门拉开一个缝，偷偷的向外面看着。

只见娘让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部队衣服的青年，我记得啊！那衣服和爹身上的是一模一样，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到在昏暗的月光下，那青年将手中的一个包袱递了过来，然后轻轻的和娘说了几句什么，当时，我离得远并没有听到。

但是却看到娘抱着那个包袱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而那个青年却是在敬了一个军礼后，便离开了。

娘将头深深的埋在包袱里，低声抽泣着，虽然我不知道怎么了，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到娘的伤心，我光着脚跑了过去，抱着娘的胳膊，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是那样呆呆的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娘终于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着我，一字一句的和我说着“记住了，你爹是个大英雄，他永远是咱们家的大英雄。”

“嗯！娘，我记住了，”直到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爹再也回不来了，甚至还天真的和娘说“等爹下次回来了，我将这个话说给爹听，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这话刚说完，娘就抱着包袱一下子甩开我，跑了回去，去了另一个堆杂物的房子里，我跟了过去，门已经挂住了，但我在门外仍然可以听到娘低声的哭泣声，我还以为娘是想了爹了，就没有去敲门，转身回到炕上睡觉了。

睡得朦朦胧胧间，忽然觉得自己的面前坐着一个人，一睁眼，原来是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的面前，直直的盯着我，那种眼神让我觉得很陌生，很害怕，我缩了缩脖子，“娘，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直到我的话说完，娘才转了转她的通红的眼睛，强扯出一丝微笑，拍拍我的肩膀“你是男子汉，怎么可以怕呢！从今天起，你要像一个男子汉一样，你要勇敢，知道了吗？”

“娘，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翻了个身，竟然一闭眼，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