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多少英杰烟雨中

拉着雪女的手，单予身形一晃，消失在黄泉门内。

一处山谷内，邋遢道人双目呼的睁开，身形一颤，整个人消失在草屋内，再一次便出现在单予的面前。

“不知道单予前辈大驾我黄泉门有何贵干”邋遢道人此时没有以前的不羁，面对三百年前的人物，他也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对方深不可测，自己完全探测不到他的深浅。

“你就是北辰夜的师傅，萧阳，不错已经浮生若梦境大圆满，比邱子成那个小家伙还要强上不少。”单予一眼就看出邋遢道人的境界，眼中不掩饰着赞赏。

“北辰夜那个混小子在哪，叫他出来，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至于结果如何，那要看我的宝贝徒儿如何处置。”单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种事情不好意思开口。

邋遢道人看了一眼单予背后的雪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小年纪已经识藏九重天高阶，不过却有些疑惑，自己的那位徒弟八个月前外出历练，而且才识藏四重天应该不会得罪眼前的这位女子，就算得罪，以他的实力也不是此女的对手，单予不知什么原因居然亲自问罪于他。

“晚辈不知在下的弟子哪里得罪前辈高徒，希望前辈解惑。”邋遢道人也不会以为对方没事找事，到了他们那种境界，不会无缘无故因为一些小事儿浪费时间，在他们眼里闭关冲击更高的境界才是正道。

“这·····”单予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自然不能说因为北辰夜毁坏了自己徒儿的清白而报复，但要他放过北辰夜却是万万不能，自己这次前来可是冒了一丝风险。

“这事倒要问问你的徒弟，叫他出来，一切他会明白的。”单予只能这样说道。

邋遢道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雪女，微微思索便明白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小子好深的福气，不由说道：“前辈，小徒自从八个月前外出历练至今未归，看来这次要让前辈白跑一趟了。”

“没归来。”单予的眉头微皱，庞大的神识扫过山谷，并未发现发现北辰的身影，倒是发现正在修炼的慕千雪，眼中闪过一袭异色。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但还望转告一声，这事没完，我单予的弟子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得了的，有我在的一天，我不允许她有任何的委屈，希望他自己来落雪宫请罪，不然，哼。”单予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前辈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小辈的事自有小辈自己间解决，前辈要横插一手是不是有些不妥？”邋遢道人见对方要北辰夜自己到落雪宫请罪，这不仅关乎到自己的颜面，更关乎门派的颜面，自己岂能不怒，黄泉门在北域绝对不容任何人小觑，这是他们的底气，就算是落雪宫也不够看。

“过了，我不觉得，你应该明白我的脾气，我决定的事绝不更改。”单予傲然道，他也有自己的底气。

“前辈，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作为北辰夜的师傅，我绝不逼迫弟子做他不愿意的事，何况我黄泉门可不是你落雪宫，不是因为你一句话就要登门谢罪。”邋遢道人见对方毫不退缩，语气也不由强硬起来。

“师傅”雪女见气势紧张，似乎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从师母的口中雪女知道黄泉门很不简单，有强大的高人隐藏在此，而且听师母的口气似乎就算是师傅都很怕其中的一位，为了自己跟黄泉门闹翻，雪女不希望如此，对自己的师傅摇了摇头。

“师傅，这件事情是我跟北辰夜的事，交由我自己解决吧。”雪女说道，对于北辰夜雪女相信自己绝对可以压制住对方，虽然他很妖孽。

单予不由的看向雪女，见她目光坚定，倔强，不由的心中有根弦被触动，想起了一些往事。

“好，既然如此，那么以后就算我徒弟杀了你弟子那也怨不得人了，到时候我看你敢不敢出手，哼”单予对着邋遢道人哼道，宛如一声天雷炸空，邋遢道人的身影有些晃动。

压下沸腾的五脏，邋遢道人说道：“自然，小辈之间的事我们这些长辈只能看着，不能干预。”

“走。”单予对着雪女喊道。

“单予兄，三百年了，你依旧没有变，依旧那么的骄傲。”突然在邋遢道人的身影缓缓的出现一道身影。

“师叔”邋遢道人抱拳道，如果北辰夜在这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名老者是灵草斋的那名老者。

“骆奉。”单予眼神一凝，神色微变，既有凝重还带着一丝特别的情绪，是“他”，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自己来这边不就是见他的吗，顺便问一问他当年的事，一切既是刻意，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措。

“三百年前，你就再也没有来我黄泉门了，今天感觉到你的气息，既然来了，为何不来见见老朋友。”骆奉眼神恍惚，沧桑浑浊的双眼爆发出一阵精光，有些无奈。

“没什么，今天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见你，我是为我弟子而来。”

“你弟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你应该知道，这个时代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不要插手，这是大家的约定，那些人当中你是最快出世的，莫要破坏我们的约定。”骆奉提起往事，神色有些变化。

“三百年前，呵呵，你还记得三百年前啊，我还以为你将一切都忘了，身为北域十八杰，那些曾经的战友如今又剩下多少呢？”说到三百年前单予的神色有些感伤。

“那时候的你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黄泉门一聚，风云动，你骆奉乃是那个时代的主角，如今还不是躲在黄泉门中消磨时光，早已没有当时的豪言壮志。”单予的神色有些激动，双目紧紧的盯着骆奉，胸口微浮，呼吸有些急促。

雪女从来没有见到师父有如此失态过，那些曾经的往事雪女根本不知道，只有那些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会明白那个时候他们代表的是怎样的风华绝代，邋遢道人知道一些，二人心有所感，自觉的后退将场地留给二人。

“你今天来不会是想唤醒我失去的的傲骨吧，我已经败过一次了，没有资格再去追逐曾经的誓言了。”骆奉神色没落，嘴角微微有些苦涩。

“你还是那么倔强，曾经的战友为了你抛头颅，洒热血，踏上征战天下的道路，就是因为你的一句话，所有人失去了主心骨，散的散，没有你的战队也就失去了意义，你当时一声不响的离开，剩下一个残破的战队，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单予双目微红，低声嘶吼着。

“对不起，单予，我对不起大家。”

“不要跟我说这些，你寒了众人的心，我不明白，‘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成那样，你走了，我带领着大家征战天下，但是我失败了，我败得很彻底，战友死的死，走的走，最后来自北域曾经最骄傲的一众天骄只剩下区区几位，甄奇的手断了，是为了我而断，吴铭他的眼睛瞎了，是被人硬生生的挖下来，我还记得当时他那道萧瑟孤独的背影，阑颤的步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单予越说越激动，声音微微颤抖，凄凉。

“那些北域眼中骄傲的天骄，到头来结局是如此的凄凉，他们不怪你，但我却不能原谅你，如果你在，有些事就不会发生了，曾经的战友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我悲哀，无奈的发现我自己却做不了什么，我有想过放弃，没有了你的战队已经失去灵魂，但他们没有放弃，那是他们的誓言，为了誓言，他们义无反顾，直到滴尽最后一滴鲜血，我无力的发现，他们的挣扎是如此的苍白，败了，那一战中多少人为战而亡，看着站在战场中的全身布满鲜血的战友，我的心在滴血，最后我带着剩余的战友离开了，他们的血是热的，骨头是硬的，他们没有怪你，只恨自己实力太差，这些你都不知道！”单予大吼着，一拳砸在骆奉的脸上。

骆奉没有躲，任由单予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心在颤抖。

“你个懦夫，你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悲凉，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就像在人间蒸发，我想过找你，但甄奇他们叫我不要打扰你，你有你自己的的苦衷，这算什么，你丢下我们，没有任何征兆，就叫我们散了，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理由，总有一个理由，但你没有给我们答案，带着落寞离开了中域。”单予此时已经泪流满面，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没忘，所有的一切我都没忘，只是我有自己的苦衷”骆奉内心吼道。

“北域十八杰，骆单牧晨，甄风吴东斜月厉，古易苍寇桑宿白，多少豪杰烟雨中，易大哥临死前唱的那首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骆奉，不肯过北域’，本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来黄泉门了，不过我终究还是来了，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三百年了，我一直以为我忘记了，但是我却悲哀的发现，随着时间的消失，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场景没有因为岁月而消散在我脑海中，反而愈来愈清晰，我想要的只是当初你离去的理由。”单予的双手抓住骆奉胸前的衣衫，狠狠的晃道。

“三百年了，我每天浑浑噩噩的过着平淡的生活，不问一切，我以为我放下了，其实它却早已深深的埋在我的记忆深处，埋在我的血肉中，每当忆起总是疼彻心扉，我知道我忘不了，但我又有何面目面对曾经的他们，易大哥，牧苑，古天，晨熙，甄风吴东斜月厉，古易苍寇桑宿白，这些人我又以何种姿态面对他们，我不敢，真的，我没有颜面面对地下的那些英杰，我只能龟缩在黄泉门，每天麻醉自己，不让自己忆起宛如昨日的那些年，我没忘，一直。”骆奉放声吼道，声音苍凉。

“骆大哥，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们的，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一次以最高的姿态的迎战天下，这是我们的誓言，莫言，莫退，莫敢忘。”

“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们一个理由，一个真正的理由，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快了，一切快要到了。”骆奉双目凝望着中域的方向，眼神如海，有星辰幻灭。

“骆大哥”

骆奉打断了还要开口的单予，“以后你就会知道了，那些战友们现在好么？”

“哎，我也不知道，三百年前他们回到北域便离开了，没有人见过他们，我想他们或许是隐退了，过着安静的生活。”单予说道这里眼神有些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