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高女人矮丈夫 （六）希望

韩星这才知道薛龙儿刚才为何总是一副气囔囔的样子，原来是早知道年轻人是女儿家，见她与自己十分友好，吃起酸来。忍笑道：“怪不得这里怎么醋味曛天，原来是薛大小姐的醋坛子打翻了。”

话刚出口，韩飞云、周天龙、东方明、都忍不住摇头一笑。尤其东方明，不用担心齐月被年轻人‘欺服’，笑得十分开心。

薛龙儿被众人一笑，脸色顿红，娇躯一扭，转过身，把脸藏了起来。

韩星跟到她面前，一扭她的鼻子，道：“小气鬼……”还想说些话来逗她娇嗔，突觉双腿麻木。心知是刚才自己战得尽兴，加速了毒液的扩散。

韩飞云发现韩星有异，忙窜了过去，紧张地道：“星儿你怎么样？”

韩星双腿已木，木然矗立。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道：“没怎么！”说着欲向前迈步，可刚抬起左腿，突地跪倒在地。

薛龙儿惊得花容失色，失声道：“星哥哥你怎么了？”

韩星满头大汗，强颜道：“没什么。”

韩飞云忙蹲下身，想挽起韩星的裤管查看。韩星忙拉住父亲，示意有薛龙儿在场。

韩飞云推开韩星的手，道：“事到如今，已瞒不住了。”

东方明、周天龙也急切地跑了过来。

韩飞云轻轻挽起韩星的裤管，陡然间，见那双腿皆已漆黑如炭，臃肿膨胀得似乎要暴裂开来。

薛龙儿大叫一声，泪珠滚滚而下。泣声道：“这道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明叹了口气便将韩星重毒之事告诉了薛龙儿，接着道：“我与盟主、周兄来到苏州，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找寻神医为韩星医治。韩星怕你伤心，开始时才不愿让你同行。”

薛龙儿泪珠滚滚，泣声对韩星道：“身重巨毒，性命甚忧、若是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岂不是更凄惨，你怎能瞒我……这些天来，你自己偷偷地忍受毒浸之苦，表面上还是一个劲地哄我开心……”说着咽哽难言，伏在韩星身上痛哭失声。

韩星忙伸手抚着她，安慰她。

韩飞云对慧空道：“听闻苏州城有位‘上官夫人’医术精湛，我才带着犬儿到此寻找。谁知找寻数日毫无所获，不知大师可曾听说。”

慧空茫然摇头道：“没听说过。”

东方明疑惑地道：“奇怪！外地的武林同道都纷纷说，苏州有位‘上官夫人’医术精湛，到了苏州，竟无人知晓此事。这是何道理？”

慧空道：“出家人不打狂语，苏州城里行医济世的大夫不少，老衲从未听说过有位‘上官夫人’。”

韩飞云如泄了气的球般瘫软于地，颤声道：“难道传言有假？星儿已这样，若再找不到大夫医治，恐怕……”

韩星仰望韩飞云，见他这几天来头发已白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多了许多，心头不安，忙又安慰道：“生死由命，您千万别为了孩儿熬坏了身体。”说着目中晶莹一片。

薛龙儿悲从中来，又伏在韩星怀里哭了起来。哭了良久才被韩星劝住，缓缓地站起了身。美目红肿、粉面憔悴。

韩飞云将韩星抱进蝉房之中，扶坐在床上，自己也在床上盘膝打座，然后运真力灌注于韩星体内，控制毒液的扩散……

东方破晓，旭日东升。

韩飞云缓缓收回真力，已疲惫不堪。缓缓将韩星放倒床上。见韩星一夜未眠，此时渐渐合上双目，便为他盖好被子，叫众人一同走出了蝉房。

这一夜下来他的头发已白大半，面目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

刚至廊下，东方明、周天龙迫不及待地道：“星儿还能坚持多久？”

韩飞云茫然地摇了摇头，缓缓地坐在石阶上，木然不语。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茫然无措。

薛龙儿知道韩飞云也素手无策了，又轻声哭泣起来。

良久，韩飞云才起身向慧空深深一揖道：“星儿此时的身体，已经不起奔波。恐怕要暂时留在贵寺，还有劳大师多多照看，飞云这里先行谢过。”

慧空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小施主留住本寺，自会细心照料，请盟主放心。”

韩飞云再深一躬，连连称谢。转对薛龙儿道：“龙儿！你就留在这里陪星儿吧。”

薛龙儿道：“那……那你们呢？”

韩飞云道：“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我决不会放弃星儿。天龙、东方兄，拜托你们同我再去找寻神医。东海不是还有位老翁，松山老人听说医道高深，只要他们能医星儿，要什么我都给。”

东方明、周天龙心知希望渺茫，见韩飞云求医若渴，也不忍心打击，纷纷点头。

正此时一个小沙弥走了过来，双手合什为礼，道：“师父，门外有两位施主要见东方施主。”

东方明目中一亮，忙道：“是风儿和月儿，快带我去见他们。”转向韩飞云道：“韩兄稍待片刻，东方交待他们几句，我们即刻起程。”

韩飞云感激地道：“为了星儿害得东方兄奔波劳碌，飞云真是于心不安。”

东方明微微一笑道：“盟主客气了。”说着随着小沙弥匆匆而去。

不一会，东方明便兴冲冲地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便是他的徒弟齐风和齐月。齐风年约二十一、二，面洁如玉，眉宇轩昂，十分英俊，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颇有东方明之风。齐月一身粉白长裙，长发披垂。明眸如水，清澈中透着聪灵，香腮胜雪，白皙中透着晶莹。举手投足间闲雅端庄，果然像一轮皎洁的明月。

三人行到韩飞云等人跟前。齐风忙抱拳为礼，深深一躬道：“齐风见过盟主、周前辈、慧空大师。”齐月也款款一欠身，向众人问安。韩飞云忙将兄妹二人扶起。

东方明迫不及待地道：“韩兄，苏州城果有上官夫人其人，他们兄妹二人知道谁是上官夫人。”

韩飞云眼睛一亮，惊喜地道：“真的吗？”

齐月开口道：“城南‘怡园’的主人复姓上官，上官夫人便是‘怡园’的女主人。”

韩飞云道：“姑娘是如何打听到的。”

齐月含笑道：“说来也巧，家父正是在‘怡园’当帐房先生。”

韩飞云喜出望外，尚没来得及细问详情，便急匆匆地跑进房中。

韩星虽然躺下，但浑身胀痛，难以入睡，只是怕韩飞云担心假意入眠。听闻韩飞云跑进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韩飞云忙将韩星扶起，道：“星儿，你有救了。”说着东方明等人也跟了进来。

韩飞云指着齐风齐月道：“他们知道谁是上官夫人。”

齐风见韩星卧倒床头，面容憔悴，忙上前安慰道：“韩兄宽心，上官夫人定能妙手回春。”

韩星勉强笑了笑，道：“如此多谢齐兄了。”二人皆是少年英才，虽来往不多，彼此惺惺相惜。十分钦佩对方。

齐月凝注韩星道：“不过，我们也不能高兴得太早。据上官姐姐讲，上官夫人的确是位妙手神医，不过她已弃医多年，未必肯为韩公子医治。”

周天龙道：“既是神医，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韩飞云听闻“上官姐姐”联想起昨夜那女扮男装的姑娘，问道：“上官姐姐？是否就是昨夜那姑娘。”

东方明道：“是的，那便是‘怡园’的大小姐，名叫婉玉，与月儿是闺中密友。昨夜那姑娘一回府，便告知了月儿我在这里，所以他们兄妹才一早赶来这里见我。”

韩飞云眉宇间又泛出几许沉重，道：“那姑娘似乎与我们有些过节，无论上官夫人弃医与否，恐怕……”

周天龙道：“人还没见到，师兄别说丧气话。”转向齐氏兄妹道：“烦请二位带路。只要她愿意医治我侄儿，大不了把脑袋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