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保卫科
张华自从被调到了保卫科，主要的工作就是看门房，而他的工作时间全是白班，别人对待他的态度，俨然是保卫科副科长。而对这一切，张华自己也清楚，这不是为了他，而是看在郑总的面子，自己只不过是陪着得道升天的狗而已。
他被下放到保卫科的那天，郑总特意把老刘科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关好门才开始正题。一开始还是很轻松的展开：“刘科长，张华最近犯了点错误，我觉得应该把他放到一线部门好好锻炼一下，你看你那合适不？不行的话我就让他下井。”
老刘科长是什么人物？祥云煤矿还没成立之前，老刘仅仅就是董事长的同乡。后来听说了这个矿成立，把家里的三姑六婆七姨八婶挨个儿，仔仔细细捋了一遍。终于不知道怎么滴，和董事长夫人的妹妹的婆家联系到一块了，这么居然成了“一家人”。然后就托人也好，亲自登门拜访也罢，三天两头就往董事长家钻。也不知道是不厌其烦，还是精诚所至，反正他成为了第一批保安。
按理说这样的结果，应该就该知足了。事实上，好戏才刚刚开始。建矿初期，董事长事必躬亲，每天早上六点准时下井检查，而老刘则每天早上五点五十，准时在井口打扫卫生，等待董事长光临。每当董事长靠近，老刘都会洪亮的大喊一声：“董事长早！”这一声，足以把清晨的倦怠一扫而光。董事长也很满意，也曾当着很多领导干部的面说过：“祥云就需要老刘这样的人。”而当老刘看着董事长慢慢从井筒中消失，则会把扫帚往花池边一放，回值班室定个闹钟，稳稳当当的睡觉。
待董事长升井，老刘早已被闹钟叫醒，依旧守在井口，看着一脸漆黑，只能靠董事长独特的工作服辨别。然后又是响亮的一声：“董事长辛苦啦！”董事长往往会很欣慰的笑一下。就这么，没有任何后台，没有任何学历，甚至没有任何过人之处的老刘，半年后成为了老刘科长。而那些曾经说老刘上班偷奸耍滑的保安，再也没有出现。
老刘科长对郑总的安排是有自己的理解的，毕竟他从建矿就来到这里，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内情，他多少知道一点。对于张华的处罚，他觉得的确是为了锻炼他，但也不能练废了他。于是他回答：“郑总，您放心，张华放我这里，我一定让他彻底改造，变得兢兢干干。”他边说边在观察郑总的表情变化，可惜郑总的脸似乎睡着了一样平静。
于是，老刘科长大胆做了一步试探：“郑总，现在煤仓那边缺人，你看张华去那行不行？”煤仓那边，是祥云煤矿每天晚上重点的销售点。每天晚上十二点以后，车队按顺序，装煤、平煤、过磅、开票。保安的工作就是负责协调车辆进出，算起来有点像交通协管员。但是，他们往往能从司机手里，得到点好处，一辆车在票里夹十块钱，一晚上少说一百辆车，值班三个人，一个月能落多少？这也是矿上心照不宣的规则。所以，很多保安都挤破脑袋想来这里值班。
郑总听到“煤仓”二字，嘴角的肌肉动了一下，而这微弱的一瞬被老刘科长敏捷的捕捉到了。不待郑总说话，他继续说道：“缺点就是每天都是十二点上班，八点下班。张华孩子还小，这么安排似乎有点不人道。要不还是去门房吧，张华跟着郑总这么多年，咱矿里里外外，大大小小几乎都认识。甚至县里的、市里的，常来往的，也能认出个七七八八，这样有啥事咱们也能快速反应，郑总您看呢？”
其实郑总的担心是，害怕张华去了煤仓，天天收着点“小钱”，失去了赚大钱的气魄，而且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万一让人抓住把柄，以后再想往上提，可就难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天天上夜班，时间长了，生物钟也乱了，就怕身体出了问题，他怎么向张华的哥哥和妈妈交代？听了老刘科长的建议，郑总淡淡说道：“人给你了，怎么用你说了算。”
老刘科长自然听懂了话外之音，当他离开办公室后，直接将张华交给了为人宽厚的马文涛，并且刻意强调了一句“张华只上白班，不用值夜班。”要是给了王鹏飞那个愣头青，搞不好张华的屁股还得挨上两脚。
其实老刘不交代，马文涛也会照顾好张华，毕竟两人认识也很久了，只不过有了“上谕”，办事就更方便了。每次有村民聚集闹事，张华都会被留下来看门。毕竟，拳脚无眼，倘若伤的人是张华，保卫科就得换招牌了。
就在郭宁在食堂大快朵颐的时候，马文涛和张华正在门房里，一人拿着一个手机，看着各自喜爱的节目。两个人边看还边猜测，今中午是什么给力的饭菜？不一会儿，就看着郭宁一手提一袋子，向着门房走来，两人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撂，赶紧就迎上去。
等郭宁走近，接过手里的袋子，看着有点不对，似乎很熟悉。不禁问道：“老高炒的什么这是？”
郭宁想着好赖都得挨一刀，长痛不如短痛：“这不是老高做的，一楼卫师傅的。今天二楼挤疯了。”想想又加了一句“我也没吃上。”
马文涛率先说了句：“瞎吃吧，有得吃就不错了。”说完就回到桌子边准备开动。
张华似乎有点受打击，看了一眼毫无胃口的饭菜，对马文涛说道：“这样，晚上，到了饭点，咱俩一个守着一个打饭去。我就不信了！”
郭宁一看矛头转向了，赶紧说：“就是就是，我们和后厨都是最后才吃，剩下啥吃啥。问题是这两天啥也剩不下，你看怕不怕？”
张华又低头看了一眼饭菜，那个厌恶的样子实在是藏不住了，问了马文涛一句：“你菜够不够，够我就扔了。”
马文涛赶紧说道：“别浪费啊！放着，一会儿我找点我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