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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受人之托

作者:波塞冬瓜 | 发布时间 | 2017-07-29 | 字数:3404

正当所有状况都在向南过所预想的那样发展时,断尾蛟猛的斜身一震,她左手探出食指啄向南过唯一的右眼,右手反挑着下方精刀极速回撩,一记横斩而来,切向了南过小腹。

南过不曾想到,那么一口长长的精刀,竟然在如此近身的肉搏中还能挥舞得这么漂亮。南过凭借的是自身拳脚力大势沉,而断尾蛟则完全依仗于刀快手很,这让南过感到进攻时处处掣肘,很有些棕熊遇到刺猬的那种无奈。

凭着力气蛮横,南过绷紧双腿,向身后方斜跳着躲开。断尾蛟一刀斩空之后,立刻拖刀敛势蓄力待发,领教过了南过仅凭拳风就能伤人的拳头,她的攻势也渐渐谨慎起来。

南过飘身三步开外,落地站定之后,他突然发觉小腹一凉,低头向下一看,不禁在背后冒了一层冷汗,断尾蛟刚刚那一刀并没有完全落空,小腹部位的裤子上赫然出现了一道不小的切口。

但比裤裆上险些挨一刀更加让南过感到头皮发炸的,是裤裆里有两只狰狞诡异的眼睛,好似正在阴森森的从裤子上那个破口中怒视着他。

南过急忙捂住狂跳的心脏,“这特么太吓人了!居然被自己的裤裆给瞪了一眼!”

对面断尾蛟见南过神色突然慌乱起来,再次不失时机的拖刀横斩,她旋身而起,活似一只飞转的陀螺。

犹自出神的南过突然胸口肩头一阵吃痛,他忙慌张的向后退避。

断尾蛟猝然停下了攻势,她活动着右侧肩膀,定定瞪视着南过道:“老子活动好了,下一刀,就剐你一块肉下来!独眼的,趁你还能喘气,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的!”

“拟大爷!”南过稍加斟酌,便如实回答道。

“你他娘的带种!”断尾蛟愤恨的啐了口唾沫,杀机尽露的对南过说。

看着断尾蛟,南过却再次出了神,突然之间,他嘴角上翘笑了起来,就像是想起了一些无比开心的往事。

“傻笑什么?以为我弄不死你?”断尾蛟蔑笑一声,抬手摘下了右手腕的钢铁护手,没想到那只精致小巧的护手却分量惊人,扔在地上,竟啪的一声将地面的青砖砸得开裂。那一只护手的分量绝对在十斤以上,断尾蛟佩戴的时候就已经挥刀如风了,现在脱下了负重,她那口刀势必更加凌厉迅猛。

断尾蛟一个箭步就朝着南过拦腰斩去,南过却不动声色的将右手插进了裤裆里。看到他的猥琐举动,断尾蛟对他泛起了更加浓烈的厌恶感,出刀的手也就更加的死力无情。

“你没机会了,真的!”南过真诚的说,瞬间从裤子上的破口中抽出了精铁巨锤的粗长锤柄,斩过来的精刀叮当一声,正撞在锤柄上。

远远伏在赌坊外面的人们并未走远,都留在了那里观战,当他们看到眼下这奇诡一幕时,纷纷惊呼出了声来。

“那汉子有毛病吧!”

“他从裤裆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坏了坏了,坊主下手太狠了!”

断尾蛟的刀法究竟有多快,力气到底有多大,这些围观的人并不十分了解,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凶横乖戾的坊主至今没遇到过想砍而砍不了的人,至于以往那些主动上门惹事的家伙,只要是还有气力走出赌坊的,身上的肢体就绝对不会完整。

但是这些人在内心深处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这次上门找茬的南过似乎很有些斤两,他好像还是第一个让断尾蛟吐血的人。太久了,整个榭鼎城的男人都被那个既邋遢又漂亮的女人踩在头上太久了,这让他们感到透不过气来,可又毫无办法,谁让人家手段够硬,背景更硬。

断尾蛟刚刚挥出的那一刀,用出了生平十二分的力气,精刀并非神兵利器,自然在精铁巨锤的格挡下崩断成大小两段。断尾蛟虎口震裂,鲜血淋漓,手腕与小臂中部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绝对是震伤了筋骨。

“你娘!”断尾蛟咬牙骂道,丝毫不在乎手上的严重伤情,反手握着断刀就扑向了南过。

南过将锤柄推回裤子里,看准飞身而来的断尾蛟,抬起左手来正捏住了她的脖子。断尾蛟当下就发了狠,将那柄断刀在南过左手小臂上洞穿而过,一击得手便扭转刀柄开始翻搅,霎时便已皮肉翻卷惨目忍睹,可这却没能让南过的左手松脱半分,仍是死死捏住她的脖子。

两个人僵持着,让外面观战的人看得心惊肉跳,断尾蛟一个女流之辈能混到现在,凭的就是一个心黑手狠,不管是对人对己,永远是那么狠辣决绝。但现在看上去,南过的阴狠酷烈似乎也毫不逊色。

断尾蛟双眼喷火奋起挣扎,飞起一脚就猛踢向了南过的两腿之间。南过浅浅一笑,却并未做出任何规避动作,就那么纹丝不动的由得她去踢。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断尾蛟黛眉倒竖,颤巍巍的缩回了脚去,她只觉得这一脚好似正踢中了一块生铁,不但没伤到人,反把自己的脚趾踢烂了三个。

“这就是一个怪物!”

断尾蛟不由得在心中呐喊,眼下的局面有点让她绝望,硬碰打不过人家,斗狠也狠不过人家。而且最最令她在意的是南过抽出一半的兵器,只是抽出短短一截便已碎了自己那把精铁钢刀,如果全抽出来,真不知会怎样。不论是谁,对于难窥全貌的事物总会感到不安和恐惧。

南过渐渐松脱了左手,他的这只手没有感觉,为了防止用力过当他一直小心克制着力度,现在发现对方渐渐消失了战意,南过也放松了下来。

他拔掉左臂上的断刀,轻声说了句:“一个女人,何苦呢?”

“少他娘废话!老子敌不过你,认栽了。这家赌场以后是你的,我马上就滚,今生今世不在你眼前出现。”断尾蛟撕破一块衣衫,粗糙的包扎了右手的伤口,淡淡的说道,“只希望,你别为难我那几个兄弟!”

南过一把扯下了神龛上的衬布,然后缠在腰上,掩盖起裤子上的破口。

“我不是来踢场子的!”南过仔细检查着自己的缠腰布说道。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老人为什么会送他那么多的种子。按理说,给自己一颗种子治好了伤,老人就已经算是非常厚道了,根本没有任何必要把多年积攒的老底都拿来赠人。现在想来,老人完全了解断尾蛟的厉害,让自己来亲她,如果命大活了下去,那些种子就可以拿来疗伤,但若是直接被断尾蛟打死,那些种子也就算是自己的丧葬费了,老人也算在良心上有个安慰。

“我只是受人之托,来给你带句话!”南过再次望了一眼逃跑路线,看似漫不经心的对断尾蛟说。

“什么话?”断尾蛟一阵惊奇,两条漂亮的眉毛皱在一起,就像只飞翔的小鸟。

南过朝她一招手,示意她靠得近些,等断尾蛟乖乖的将脸凑近他的唇边时,南过一咬牙,猛的一口亲了上去,然后还带出了一个拔火罐般的空响。

时间的流逝好似在那一刻停了下来,断尾蛟傻了,远远站在外面围观的人们也傻了。这凶悍婆娘居然被人给强吻了,还有天理吗?现在哪怕是东方的三大宗师来这里联手放出一个毁天灭地的禁忌术式,也没有眼前这一幕更加使人震撼。这似乎是一种极度违背人们常识和认知的惊悚景象,简直就像是看到了鱼在空中飞翔,火在水中燃烧,万米高的大山长出脚来自己跑。

当所有人从新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堂中的南过早已消失不见了。断尾蛟先是用衣袖拼命擦脸,然后疯砸了一阵赌坊中的桌椅陈设,接着吩咐人去磨刀备马。

“破落户,敢调戏老子!就是追到了天边,我也要砍了你!”断尾蛟犹如一头醒狮般咆哮起来。

短短一天之后,南过早已横穿了距榭鼎城数百里之遥的开卢城,正如他最初所担心的那样,他的画影图像张贴在了每一个关卡城门上,是反叛朝廷的重罪,一旦出现,格杀勿论,任何人不得藏匿包庇。令南过有些想不通的是,海捕文书上只给他挂了三千贝的悬红,好歹也是屠了近百人的杀人重犯,这么寒酸的赏钱无论如何都有些说不通。

南过买了三匹马轮换着赶路,星夜兼程。他现在倒是不怎么缺钱,大淑当时用麻布为他赶制的衣服里另有玄机,难怪他一直觉得裤子上胯裆的地方过于厚实,原来大淑将符箓布袋藏在了里面,不仅如此,大淑还给他放了两张大仲记南北通兑的银票。好在这身衣裳还没被他洗过,不然那两张银票说什么也保不住了。这就是大淑细心的地方,当时她托付白黛婆婆送给南过这身衣服时,如果把布袋和银票放在明处,南过碍于面子说什么也不会收下,以白黛婆婆的脾气,自然也不会劝他半句,大淑只好缝在裤子里,等着他自己慢慢发觉。

所以南过发现袋子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欣喜,在这天地之间,终归还是有个人在记挂着他。

今天的太阳不错,阳光温润,在逐渐步入深秋的时节里,还能有这种天气实属难得。南过昨晚赶了整夜的路,他满以为能撑过两个昼夜,但他高估了自己。上午倒还好说,在车水马龙的开卢城中穿行,不时就会看到新奇的东西让他精神振奋。但到了午后,尤其是进了城郊以外的广袤旷野,天上日光照的昏沉,他也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没过多久南过就从马鞍上栽了下去,但即使这样也没让他清醒多少。害怕再度摔跤,他便牵着几匹马徒步前行。没办法,在这旷野中睡上一觉是绝对不行的,所以他必须继续赶路。

迷迷糊糊又赶了一段路,路旁出现了一个茶水摊。摊子不大,只有两张大围桌和十余个长条板凳,有三五人在喝茶歇脚。南过栓好了马匹,要了两碗热茶,问了摊主之后,得知再前行二里不到就会出现一个可以投宿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