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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暗战,面子里子

作者:绛云漫卷 | 发布时间 | 2017-07-29 | 字数:4142

第十二章 暗战,面子里子

大家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副总站起来,要马上领着大家出去执行。仇有余却又叫住了副总,副总迟疑了一下,示意大家出去执行,他怕仇有余临时变卦。

大家都走了,仇有余说,咱们这样做的后果你知道吗?

副总很严肃地点点头,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是啊,做出这个决定,太艰难了,咱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以后,仍然不得不这样,实在是于心不甘啊。

仇总,大家都理解,从狂飙开业以后,我就感觉到,胜负难料。

其实,胜负也还没有定呢。仇有余叹了一口气说,咱们只是输了两个回合。狂飙初来乍到,他就那一个商场,在跟咱们摽着劲地竞争。对他来说,那个商场就是他的全部。咱们虽然也动员了公司其他的资源来应对,但是,咱们在市区有那么多的商场,只有一家跟他直接竞争。对咱们来说,现在这个商场只是局部。在这个局部,咱们输了,这个得承认。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在整体上咱们输了。

副总心情复杂地说,仇总,要说,还是你站得高,看得远。最近,我很是有点心灰意冷,觉得咱们堂堂天得利,怎么着也是从大大小小的商战中,打出来的,曾经把多少商家打得爬不起来。可是,阴沟里要翻船,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狂飙,却把咱们打得一愣一愣的。难道,今后真的就没咱们的立足之地了吗?

仇有余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副总,神情怪异地笑了。咱们怎么也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就是把所有的流动资金都亏掉,咱们也还有那么多的楼盘门面呢。咱们现在输掉的当然也有里子,但是更重要的是面子。

人的面子有时候也重要呢。

其实,咱们商人最看重的还是里子。面子上嘛,眼下会有一些不好看,有一口气咽不下去。但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些小小不然的事情,咱们就把它当成一个小插曲。你知道古人常说的酒色财气,是什么意思吗?副总一时跟不上仇有余跳跃的思维,想了一下,然后说,就是告诫吧,人不要贪酒色财气。仇有余点点头,大家都这样说,可是真正能做到的,不多。其实,很多人并没有真正理解这四个字。酒色财气四个字,前三个字大家都明白,都是好东西。正因为它是好东西,世人才趋之若鹜,在他身上栽了跟头。再细想一下,这三个字不仅仅都是好东西,还都是身外之物。人就是这样,一辈子就喜欢身外之物。换句话说,对身外之物研究得多,对自身研究的少。这就牵涉到了气这个字。以前,我对这个气字也是缺乏理解。说酒色财气说惯了,实际上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往往只是想着前三个字的意思,并没有注意到气这个字。现在遇到这个事情了,才真正对这个字有了新的认识。气是什么?是你心中的一个冲动。跟前三个字相比,这是真正产自自身的东西。这个东西有好的一面,但是用到这里,主要就是说他不好的一面了。人们常说人争一口气,好不好呢?大家都当正面的东西来用。其实,在争这一口气的过程中,人往往就会不顾客观实际,干出得不偿失的事情来。表面上争了一口气,实际上是大大地伤了元气。人啊,对身外之物了解得透彻,对自身产生的东西却不能自制。这就是古人为什么把这个气字也列在了严格禁止范围的原因。

仇有余说这段话的时候,口气很平淡,眼睛也不看副总,像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他一口气说完之后,兀自拿起杯子,大大地喝了一口。副总也没有说话,他在消化仇有余的话。酒色财气四个字,他也经常说起,也听别人说起,实际上也跟仇有余以前一样,只是注重前三个字,他觉得人一生下来就喜欢前三个字。就说酒吧,喝了以后晕晕乎乎飘飘然的感觉,想啥有啥,一醉解千愁啊。色就不用说了,自古以来就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说法,那是人的本能啊。财呢,就更不用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朝朝代代莫不如此。对于副总来说,这三个字,不仅仅是他追求的对象,也是他手中的工具。可是,唯独对于这个气字,他没有深究过。现在仇有余这么一说,他就理解了。同时也就理解了仇有余的决定为什么是正确的。表面上看,如果继续跟狂飙恶性竞争下去,表面上看是在争一口气,争一个高下,实际上却是在斗气。人在气头上最容易丧失理智,最容易做出疯狂的决策。副总就说,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气,都想斗气。这一口气咽不下去啊。不过,心里有气最多的恐怕就是咱们这些负责的人。仇有余笑了一下,是啊,现在咱们都已经心平气和了。退一万步讲,即使将来咱们天得利的这个商场,关闭了,咱们还有其他地段上的几十个门店,可以跟他狂飙对决。我还真不相信,咱们会输给他!

仇总这么一说,我的信心就又回来了。副总说,你说得对,我就是一口气咽不下去,怎么能输给狂飙。

振作起来,面对现实,仇有余说,我的考虑是,目前,这个商场,只能继续维持,在价格战方面,肯定不是狂飙的对手,要准备这个门店关张。我在和有关方面接洽,这个楼盘,将来转行搞别的,也许搞成一个高级的私人会所。

副总眼里就放出光来。高家庄啊!仇总,我算是对你口服心服了,你是从危机中看到商机的第一人。

也算是顺应时势吧,这个行业的竞争,太激烈了。咱们当然不会轻言退出,毕竟咱们付出了那么多。未来的路,长着呢。仇有余对副总说,咱们现在输在了点上,将来决不能再在面上输了!毕竟,咱们现在门店的数量上有绝对的优势,咱们要保持这个优势。只要保持住了这个优势,他狂飙在市区就掀不起大浪。价格战现在到了赔钱的地步,这就超过了咱们的底线,越过底线的事情,咱们不干。你看,大家也不愿意干。大家都不愿意干的事情,肯定有它的道理在。他降价,咱们不跟了。不跟也不等于对手就赢了,他能一直坚持赔钱的价格吗?过不了几天,他还得再调回来。

如果人家不调呢?副总忧心忡忡地问。

仇有余说,那是人家的事情了,咱管不了。

路标那里,对秦扬安排,还是随时掌握天得利的标价。

咱们的标价要根据他们的标价作出调整?秦扬问了一句。路标没有马上说话,等了好半天,才说,价格战,是咱们首先挑起的。是他们看咱们的,不是相反。

秦扬就有点不解,那为什么随时掌握他们的标价呢?

看他们的承受能力啊,咱们这个价格,已经是亏损价了,现在,比的是谁更能亏得起。

秦扬点点头,她对路标的思路有了充分的了解。执行起来,就更有了一些自觉性。不仅和她的表妹联系更加频繁,而且,她自己也时不时地戴着墨镜,到天得利商场转转。

从表面上看,天得利的顾客还不算少。但是,跟狂飙比起来,就能看出差距了。狂飙自从派发现金以后,人气一直高烧不退。特别是商品的标价,一降再降,降得秦扬都有点心疼了。说到底,她现在是路标团队的一员,而且是重要的一员。拿着人家很高的工资。她不希望,狂飙仅仅是昙花一现。对于商战其中的恩怨情仇,残酷无情,她并不知晓很多细节,也没有太多的概念。

幸亏,她和路标的派发现金方案,取得了圆满成功,她才有了现今的位置和收入。在这场商战中,她所看到的和感到的,仅仅是一个方面,对于狂飙集团的整个财务投入、盈亏状况,路标并没有给她详细解释过,究竟花了多少钱,随后的回报有多少,她都不知道。

包括这一次的价格战,决策的细节,她也不知晓,甚至于没有参与其中。她的任务仅仅是打探对方的消息。

获取这种消息,对她以及她所领导的团队来说,太小儿科了。

在天得利商场转了几圈之后,她发现了异常,天得利的商品标价没有变化,没有跟狂飙一样降价。

当她转到表妹的档口前,她给表妹使了个眼色,装成不认识,去看她的电器。这时,并没有顾客。

秦扬小声地问,就你一个人啊?表妹回答说,可不是嘛。前天还三个人呢。今天就剩我一个光杆了。

那两个人呢?

走了啊。表妹说,我们这边,自从狂飙开业以后,营业额就一直每况愈下。不仅是营业额减少,单件商品的利润也越来越少。售货员是要拿提成的,没有了销售额,拿不到提成,就等 于是没有了工资收入。有的人撑不下去,就走了。

嗯,秦扬明白了。商战的残酷性,从表妹这里,她才有了比较直观的感受。

表妹接着说,我也有个想法想给你说呢,说着降低了调门,变成了悄悄话,这个商场眼看这就要关门了,你还要我在这里干多久啊?

秦扬也不知道这种局面能持续多久,就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既然连你都有这种想法,而且已经有两个营业员都走了,就说明这种局面持久不了。一旦局面明朗,你就算完成任务了。奥,对了,像那两个营业员的情况,在这个商场多吗?

当然不能算很多,但是也不在少数,估计有个五分之一左右。

这个情况,秦扬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的人都到哪里去了?秦扬以为是被天得利内部调剂岗位了。就问表妹。表妹有点伤感地说,能到哪里去呢?失业了呗。秦扬一听到失业两个字,马上就有了一种负罪感。尽管直接竞争的是公司,但是她个人也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啊。她做策划的时候,面对的是电脑,心里想的是公司,是卖场,从来没有想到过卖场里面的营业员。那些营业员,都是一些最底层的人,每天辛辛苦苦地站在柜台前,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对任何一个光临者,都露出甜美的微笑,丝毫也不敢懈怠,他们的柜台里面连自己坐的椅子也没有。倒是有沙发,但那是顾客歇脚用的,他们自己是绝对不能坐的。他们挣的是名副其实的辛苦钱。可是,现在由于公司竞争失利,公司的高管们还在办公室里商讨对策,最先倒霉的却是他们,没有了挣钱的地方。头一回,秦扬对自己工作的价值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冲淡了先前开业成功给她带来的巨大喜悦。她一下子认识到,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多么地现实。这个道理原来离她似乎非常遥远,可是现在一下子离她又这么近,好像触手可及。原来,自己的巨大喜悦是建立在那么多的失业人员的痛苦之上的。她获得了成功,那些人却付出了失掉饭碗的代价!

秦扬坐在供顾客坐的沙发上,很长时间一言不发。表妹也不敢打扰她。坐够了,她懒洋洋地站起来,跟表妹打了个招呼,走出天得利大楼。对于那些失业者,秦扬内心充满了同情,也充满了愧疚之情。她心情很矛盾,此刻她想的是,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会伸出援手帮助那些失业的营业员。但是对于眼下路标安排的任务,虽然她没有了刚开始的激动和和热情,但她作为狂飙的一员,对路标的指派有一种使命感,有一种必须完成的义务。再想一想,即使她现在离开狂飙,也会有其他的人填补她留下的空白,竞争照样会进行下去。当竞争成为社会的一种常态,她自己去哪里,首先都要面对职位的竞争。个人如此,公司当然也不能例外。这样一想,她又有了某种平衡。受到自我谴责的良心,又得到了某种恢复。

既然这样,眼下她必须完成路标交待的任务,向路标汇报她看到的情况。秦扬的直觉告诉她,对于路标来说,那些离去的营业员,可能比那个标价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