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杀手落泪了

血顺着枯黄的树叶往下掉。

草地上，古树身，目之所及到处是鲜红一片。枯黄的树叶让这鲜红血腥变得悲凉，掉落的枯叶上犹如浪花一样的血红触目惊心。

秋风中飘落的枯叶上一道清晰整齐的利器划痕。似乎那撕裂树叶的利器还在这里，一道道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树叶飘过树枝，穿过其它树叶落到地上一个死不瞑目的尸体上。

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厮杀。无数尸体随处可见！血流成河，汇聚成溪。

一个烂醉的红发女子提着葫芦酒壶站在一棵相对不那么血腥的树下，她迷蒙的目光扫过似乎看到的只有血红，或者是番茄汁？

红发女子踩着血红浑身只有醉意。

她走过血流小溪，走过血流长河向着前方一直往前走。

这场厮杀不知道覆盖了多大的一片区域，红发女子走了好久都没看到一个活人。她抹了一下滴落在脸颊的血滴打开酒壶喝了一大口。嫩白的手马上被染红了，原本酡红的脸颊变得鲜红。

“嗝~”红发女子没有任何作呕的感觉，只是打了一个正常的酒嗝。

清晨的光逐渐照亮所有的一切。

女子身上穿着一条鲜红妖艳的长裙，似乎是被这不知边际的血红染红的，又似乎本来就是妖艳的红。

女子一对长线柳叶眉，血红丹凤眼，玉雕琼鼻，微张的小口像是一条诱人的小蛇，妖娆而又英气的面容。加上那一条鲜红的长裙，以及刚刚被染红的脸颊，原本妖娆明艳的她妖娆中多了几分妖异。

妖女大概是用来形容这样的女子的。

酒液混着血液洒落，妖娆的红发女子醉意熏熏。

她磕磕碰碰撞到一颗古树，一屁股坐在古树下鲜血还没流尽的平胸尸体上面仰起头又是一口大口酒。尸体似乎还有一些余温和意识，她坐下的时候那一双布着老茧又嫩白的手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常人是看不到的，更别提这个醉鬼。

醉鬼坐得不舒服，动了一下身子一脚踩在那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的右手上面差点一跤摔倒。她抱怨的踢了一下那只右手。

这一踹刚好让她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她就这么靠着树一会儿后一道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她睡着了！她竟然在随处可见尸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的野林里睡着了！

或许这就是醉鬼吧！

没有对死者的尊重，没有对血腥的畏惧，没有因为尸山血海而动容。她让副路过的过客，困了累了靠着树就睡了。

绵延好几里的尸体群落外。

一个黑袍人看着满目的血红，不知覆盖多宽的尸体呆呆的站住了。

他的身后一个不足五十厘米的小幼女舔了舔刚吃鸡腿后残留在手上的油质。清澈的眸子映照出眼前灾难般的一幕，古井无波！

黑袍人呆了一下之后发疯的往前跑，看到一具熟悉的尸体他就停下检查一下那尸体，发现是死人便放下尸体往前走。一具具的尸体被黑袍人翻找，一次次的失望在黑袍人脸上闪过。

到最后成了痛苦的奢望。

黑袍人不知翻找了多少，他回头看到含着手指吮吸的小幼女两步跑到小幼女身前用血红的手抓着小幼女洁白白裙袖子笼罩下的小手。

“帮帮我！帮帮我！他们，他们一定还有人活着！帮帮我！”

紫擎天发疯似的紧紧抓着蓝静的小手，目光第一次透过黑袍被蓝静看到。那满是无助的目光和先前果断坚决的杀手格格不入。

蓝静摇头：“不要骗自己了。他们都死了！”

“不！”紫擎天叫着，“一定！一定还有人活着！”

紫擎天放开蓝静一头扎进尸体堆里到处寻找。

一定！一定还有人活着！一定还有！紫擎天一次次抓着一具具尸体，一次次的失落走向下一具尸体。他忽然觉得这具尸体有点不对，扒开尸体的面巾看到那陌生的面容他藏着的圆月弯刀瞬间将这尸体肢解砍碎。

“啊啊啊！”憎恨而又痛苦的声音传入蓝静耳朵里。

蓝静摇摇头向着红发女子所在方向走去。

睡着了仿佛死了一样的红发女子穿着不像一个杀手，不确定那个红发女子之前她怕紫擎天误伤，便任由紫擎天在这边翻找。

然而紫擎天似乎将蓝静当成了救命稻草。他看到蓝静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急忙冲了过去，两三步就超过蓝静向着前方跑去。

蓝静不得不加快速度赶在紫擎天前面拦住紫擎天：“你给我冷静点！”

“让开！”紫擎天感觉到了那红发女子的生气。

“不可能！”蓝静伸手束缚住紫擎天，“你现在的状态太过暴躁！冷静点我带你过去。不然我就把你困在这里。”

“你让我怎么冷静？这里躺着的大部分都是我的族人的尸体！我的族人！我的长辈我的晚辈，所有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们——呜呜——”

这个冷血的杀手哭了，落泪了。

他血红的手摸了一下黑袍，像是央求的对蓝静道：“求你，放开我！”

蓝静摇头：“算了。我带你过去。”

蓝静话音落下被束缚住的紫擎天便双脚离地跟在她身后。她向着红发女子所在一步步走了过去，不紧不慢。

紫擎天迫切的看着前方，似乎觉得黑袍挡住了太多的视线，他伸手扒掉了头上的黑袍。蓝静只是束缚他的双脚和腰身，并没有束缚他的脑袋和双手。

一头血红的长发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比红发女子的鲜亮。

不，红发女子也许也是这样鲜亮的一头红发，大概是因为多次醉酒所以没有清洗整理失去了光泽。

隐约中，一道晨光被红发反射，显出红发的亮丽。

“啊影！是啊影！快放开我，她是我的女儿啊影！放开我！”紫擎天远远的看到了那个红发女子没被古树挡住的红发，他叫着。

“啊影？”蓝静揉揉眉心。她记忆里紫灵并没有告诉她有这么一个人！

这让蓝静不得不继续束缚紫擎天，然后继续一步步慢慢走过去。

原谅她的不急不躁，谁让她觉得与她无关呢？血腥的场面她见过不少了！山海城那次暴怒她看见的血腥不比这里的少。

更何况她还累着呢！

蓝静一步步走到红发女子身前。

有点眼熟？这是蓝静的第一反应，好一会儿后她才想起来这个眼熟是怎么回事。能不眼熟嘛！虽然过去了七年多，而且和这个女子只有一面之缘，但能不眼熟嘛？这可是她第一次学装~逼的时候遇到的女子呢。

紫絮影！这个蓝静差点遗忘了的一面之缘的紫灵大概名义上的姐姐，还是妹妹来着？蓝静记不得紫絮影和紫灵的辈分了。但她还记得紫絮影。

“真的是啊影！快放开我！”紫擎天叫着。

蓝静却不敢放下紫擎天。谁晓得紫擎天会不会像遇到她一样出手就是杀招？全族的人差不多死干净了，仅剩紫絮影一个怎么想蓝静都觉得紫擎天不会放过紫絮影。她索性挥手把紫擎天挂在空中堵上紫擎天的嘴。

她可不想听到紫擎天叽叽喳喳的打断她和紫絮影的交谈。

确定万无一失之后蓝静踩着紫絮影的身体伸手戳了戳斜靠在古树下的紫絮影的脸颊：“喂喂，那谁，醒醒？”

她才不会说她“记得”紫絮影的名字的！绝对不是因为不记得所以才叫“喂喂”。而不是叫紫絮影或者小影女士。

“嗝~~”紫絮影呼了蓝静一脸的酒气。

“我跟你讲，要不是你是啊灵的半个亲人我一巴掌扇死你！”蓝静气呼呼的双手叉腰怒目圆睁看着悠悠转醒的紫絮影。

“嗯？哪来的小不点？嗝~~我肯定是眼花了，还没酒醒。不行，我要再喝两口酒。梦里怎么会有小幼女呢？还是一个让人感觉不爽的小幼女。踩着老虎的身子，小幼女，我才应该一巴掌扇死你。”

啪！啪啪！啪啪啪！

蓝静连着打了六巴掌问道：“清醒了没有？”

“我！@#￥……”紫絮影揉揉揉揉眼睛，看到手中的酒壶就要再喝一口。

蓝静一把夺走紫絮影手冢的酒葫芦继续双手叉腰瞪着紫絮影：“你丫的！还喝？死了这么多人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死人的时候你正在喝酒，所以你就这样一直让自己醉醺醺的？哎，貌似不对，如果死人的时候你在喝酒，那你早该和这些人一样变成尸体了。让我想想——”

“你是那天被打击之后就一直喝酒让自己醉醺醺的，好不容易修为突破回来了修武界？”查看紫絮影的修为境界后蓝静道，“然后巧合的飞升之后所在刚好是你的家族所在地。更巧合的是，刚刚飞升上来的你看到的——”

“住口！”紫絮影一手捏住了蓝静巴拉巴拉的嘴。

“是！是又如何？我——”紫絮影抢走蓝静手里的酒葫芦灌了一口，“我，我早该回来的。就算不能和他们一起战斗，至少也能和他们一起死去。可是，可是，可是我看清楚眼前的血红之后——”

“敌人早不知死哪去了！一个人都没有！所有杀戮我家人，我族人的人一个都没了。这里到处是……”

紫絮影连连灌了好几口，酒葫芦不一会儿就空了。她喝尽最后一口酒狠狠把酒葫芦摔了出去。酒葫芦砸到不远处的古树碎了一地。

破碎的葫芦混合着鲜血仿佛在祭奠死去的人。

一滴泪水从紫絮影的眼角滑落。

“杀手？杀手家族？杀人者人恒杀之——妹妹啊，你说的没错。杀人杀多了总要遭报应。这就是我们的报应吧！”紫絮影抬头。

“这就是报应啊！”紫絮影仰头一头撞着古树。

唰唰唰！古树上还未滴落的鲜血被这狠狠的一撞震落。

蓝静挥手挡掉落向她的鲜血，她看着紫絮灵摇头：“报应吗？也许吧。但如果没有杀错，哪有什么报应？修武界的杀戮有错吗？”

蓝静摊手：“对错在这个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修武界早就没有意义。”

“是么？那我们没错你把他们还给我啊！把我的家人，我的亲人，我所有的族人都还给我啊！”紫絮影抓着蓝静的手臂，那双染红的手巧合的抓准了紫擎天抓过的地方。这时候紫絮灵才注意到蓝静身上除了这里并没有染血。

这是，谁的？

紫絮影放开蓝静的手臂看着那比她大了一号的手印。好像很熟悉！她伸手放到蓝静手臂旁边张开比对了一下。

“你的手不会比爸爸的大哦！因为爸爸是男的。”

紫絮影呢喃着这样一句。泪水盈满她的眼眶：“是的呢！爸爸，你的手比我的大，我的手不会比你的大。”

她抬头看到了那被蓝静束缚在树叶之下的人。

那人对她笑了，他缓缓落到地上一步步走了过来：“女儿！啊影！女儿！你，你回来了？你长大了。”

寒光一闪！

尸首分离！

紫擎天含泪笑着收起圆月弯刀：“可是你还太小！这些我一个人背负就可以了。你就当是没来过吧！”

妖艳的脑袋上一滴泪水还没落下，也不会再落下。

紫擎天转头看向站在紫絮影尸体上的蓝静：“滚！离开我女儿的尸体！”

蓝静捏着小拳头，她一防再防还是被发疯的紫擎天这么做了。她笑了，伸出捏着拳头的右手一根手指指着紫擎天：“该滚的是你！”

“咯咯！呵呵！哈哈哈！要不是杀不了你，要不是不知道她在哪，我连你一块杀了！看什么看？这些东西是你能看的吗？是你能看的吗？”

紫擎天拿出圆月弯刀指着蓝静：“小混账！都是你！是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一路上贪嘴贪吃走得那么慢！要不是——呜呜——”

泪水从紫擎天疯狂的脸颊滑落，鲜红的长发随着紫擎天颤抖：“这，我一个人，一个人背负就好。就好！女儿，女——”

圆月弯刀落到一边。

紫擎天伸出颤抖的手摸向那无头的尸体：“啊啊啊！我都干了什么！我的女儿！女儿！女儿啊！！！我都，干，了，什么……”

泪水如注长流不止。

“哎。”蓝静揉揉眉心连连摇头，“果然这一界的都是疯子。”

她挥手，紫擎天面前无头的尸体消失不见。不远处一脸冷淡的紫絮影看着那不知是虚假还是真实的哭泣的人冷冷的拂袖。

“原来，我和她一样都只是你随意可杀的没用的棋子。”

紫絮影的声音很冷，冷得仿佛像一块块冰块。她看到了幻境的全部！是幻境，不是复生。

复生手段蓝静不会轻易用。

紫擎天呆了一下。他愣愣的看着紫絮影，一手指着蓝静：“你！你！你这家伙！谁让你用虚假的假象骗我的？不！这，这些也一定是假象！”

他发疯似的抓着蓝静的手：“快点！我命令你快点解除这虚假的幻境！”

“这一切都是真的。”蓝静淡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