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招兵买马

这边做通了段红袖的工作，而那边老太太又节外生枝了。她的想法跟石磊不一样，她根本就不想离开这儿。这处住房是两居室的，她只想把其中的一间租给段红袖，而她则要留下另一间自己住。

石磊说那哪成啊，人家打算外屋开眼镜店，里屋做库房。您老要租就都租给人家，可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再说了，我今后也要在这儿跟段姑娘一块儿卖眼镜呢，你留在这儿当“灯泡”合适吗？您还想不想要孙媳妇了？

如此一说，老太太没话了。只要是与自己大孙子的婚姻相关的事宜，老太太都会全力支持的。

就这样，石磊好说歹说，总算把老太太给圈拢走了。

既然要开眼镜店，那就得像那么回事，于是石磊出资，段红袖做规划，将店面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装修。

石磊提议起个名字。

段红袖说叫什么好呢？

石磊的顽皮劲儿上来了，心说，她这个眼镜店简直就跟白来的一样，干脆就叫“飞来的眼镜店”吧。

可是转念一想，不行，要考虑段红袖的感受啊，谁没有自尊心呢。那……干脆这样吧，就叫“飞莱眼镜店”。

可段红袖有些疑惑，“飞莱”是什么意思呢？颇让人费解。

石磊一脸坏笑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想到的，觉得这名字洋气。”

段红袖也提不出啥异议。于是，装修后的眼镜店就起名为“飞莱眼镜店”了。

不明就里的人一看，还以为“飞莱”是什么国际品牌呢。

完成了这件成人之美的好事后，石磊却觉得自己无法安心在眼镜店里帮忙了，他总觉得有些别扭，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如果当初奶奶没提出搞对象的事倒也罢了，他倒真想好好学学如何销售眼镜。但是因为有了这个前提，他觉得自己再整天总围着段红袖转，好像缠着人家不放，有啥企图似的。

这样心猿意马地维持了一段时间，石磊觉得这也不是办法，而且他也看出来了，眼镜店挨着露天市场，客流量是不小，但却少有高端客户，高档眼镜在这样的地方根本没有销路，只能靠便宜眼镜走量，薄利多销。也就是说，在这儿卖眼镜也仅能解决温饱问题，短时间内不可能挣着大钱，离自己的目标相距甚远。

而自己呢，又不是没有资金，做生意还是应该做大的，只有投入多，产出才会多。

于是，他有了新的想法，觉得自己应该另辟蹊径，干点别的。

这样一来，他每天就东一趟西一趟的，出来进去的去考察市场，很少留在眼镜店里了。

他觉得，要想正儿八经地经商，就应该像向阳那样，要有魄力，不能太仁慈了，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能忧柔寡断，更不能儿女情长。

但问题是，他却不是这种性格的人，而且装也装不像，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那么，自己虽不是那样的人，但社会上这样的人却大有人在。自己需要有人辅佐。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他物色了几位。实际上，他物色的这几位人选并非是什么新结识的，而是以往就认识，只不过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拿这几块料当回事儿，觉得这些家伙一身的小市民气，贪得无厌。

但事到如今，他觉得这些人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正所谓各取所需，相互利用。一个好汉三个帮，他身边也需要有一群弟兄捧场。他打算招募一些人来给自己帮忙，轰轰烈烈地干他一场。

于是，他重新定位了自己，一改往日的低调，换上西装革履，将自己好好包装了一番。然后趾高气昂地上街了。

人靠衣裳马靠鞍，他将胸脯拔得高高的，迈着不紧不慢的四方步，觉得自己也人五人六的了。

于是，他开始整天在繁华的大街上晃荡，考察民情，寻找商机。

此时，再看看道边那些做小买卖的小商小贩，他感到是那样的不屑。往日，他觉得自己跟这些人没什么区别。而现在，他变得昂首挺胸，目视前方了。这就是心态的不同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造化弄人，自己就不许当一回大老板么？这样一想，他就觉得飘飘然了，美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想好自己究竟该干点什么。基调当然是定了，那就是想干点大的。但这大的究竟指的是什么，他心里还没准谱。

看着来来往往的豪华车辆和衣冠楚楚的靓男俊女，他好奇地想，这些人的钱都是打哪儿来的呢？

一家平价店前有个卖小玩意的吸引了他。那是个年龄跟他相仿的男青年，在地上铺了个编织袋，上面有个不知道是塑料的还是木质的玩偶，也就10厘米高吧。可是令人奇怪的是，随着年青人的口令，那玩偶可以跳舞、可以翻跟头，或者下跪，让干啥干啥，活灵活现的，颇为有趣。

而那年青人手里既没有遥控器，也没有可控制玩偶的任何东西，可就是不知道那玩偶却为啥这么听话？

那年青人见围观的人多了，就开始连吆喝带吹嘘了，说这是高科技产品，能听懂人的口令，做出相应的动作。而且不用电，不用遥控器，五块钱一个，一教就会。

无所事事的石磊蹲在一旁瞧着。卖玩偶的青年叫李勇，他早就认识，只是以往没怎么接触。经过几天的观察和闲聊，他已经知道了那个玩偶纯粹是他娘唬人的，有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透明线牵着呢，而那根透明线又被玩偶所处的背景，也就是编织袋所混淆，因此用肉眼很难发现。只不过，玩这种小把戏需要旁边有个人配合牵线。

李勇也曾想让石磊给帮忙当托呢。石磊却感到心中好笑，就这种小打小闹的唬人的东西还能搞出啥名堂不成？他根本就不屑一顾。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无聊，逐告别了李勇，继续沿着繁华的商业街往前遛达。

在巨隆商厦前，他又看到了摆地摊的老魏。这家伙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身蒙古袍裹在身上，在地上铺张毯子，摆了些蒙古刀、鼻烟壶什么的售卖。还学着蒙古人说汉语那种舌头跟发硬的感觉吆喝着，滴里嘟噜的，白话得满嘴丫子冒白沫子，招徕生意。

石磊在他的地摊前停下脚，两手插到裤袋里，抖着腿，乜斜着他，讥讽道：“老魏，还在招摇撞骗哪，卖这些管制刀具也不怕警察抓你？”

老魏一开始没认出来，一对小眼睛里闪出一丝惊惶之色。等他看清了来人，小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骂道：“妈的，石磊，是你呀，吓了老子一跳。你今儿怎么了，这是在哪儿发了财呀，也穿得人模狗样了？”

他这一开口，也忘了学蒙古方言了，露出了一口地道的本地腔。

石磊得意洋洋地甩给他一支“中华”，拍拍自己的胸脯说：“今非昔比了。老魏，等有工夫我再找你详谈。总之呢，跟我干吧，别在这儿受清风了。”

说着，潇洒地喷出一口长长的烟雾，一步三摇地走了。其实，他并不会抽烟，这纯粹是为了摆谱。

在站前广场，他又碰到个熟人，是打把式卖艺的项明。几年前，这家伙自称气功大师。啥气功大师，石磊最了解他了，事先弄块红砖，钻个眼，再用胶水混着砖屑将眼堵上。然后在人多的地方发气运功，表演手指钻砖头的“绝艺”。

此时的“气功大师”却改行卖烤红薯了，正吐沫星子四溅地吆喝着，并随时提防着城管人员前来清理占道经营。

石磊随手摸出十块钱丢到用铁桶改装成的烤炉上，“来俩地瓜，零钱不用找了。”

项明一见是他，感激地一笑。随后盯着石磊一身笔挺的“范思哲”西装，不禁愣住了。“石磊，你小子这……怎么一步登天了，干啥违法的勾当了？”

石磊不屑道：“怪不得你小子出息不了呢，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接过地瓜，他一笑道：“哪天跟我干吧，保你混出个人模狗样来。”

考察了一圈，除了欣赏一下人间百态之外，自己到底该干点什么，他心里还是没底。不过他觉得，也不能小瞧了这帮人，这些家伙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长年累月地跑江湖，社会经验倒是非常丰富的。而自己所缺乏的，也正是这方面的经验。没准他们以后都能成为自己得力的帮手呢。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望着灰蒙蒙的天幕，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叫朱颖的女人。

朱颖在站前承包了一家昼夜旅店。因为房租低廉，所以三教九流都混杂其中。朱颖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因为曾跟风月场中的几个女子结拜过干姐妹，她排行老三，因此也有人管她叫朱三妹。她常跟住店的旅客打情骂俏，无论对方说出多荤的段子她也不怯场。

想到这，石磊有些兴奋起来，觉得这也是人才呀。此刻，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才自己都需要，自己现在正在用人之时，需要招兵买马，广招天下“英才”，广纳天下“贤士”，说不定啥时候能派上用场呢。

想到这，他摸出手机，先打给老魏，要来了朱颖的手机号。然后再打过去，拿腔作调地说：“喂，三妹吗？我是你石磊老弟呀。”

朱颖与石磊虽然相识，但同样也不是很熟。她问了好几遍才弄明白石磊是谁。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去你妈的，小毛孩蛋子，管谁叫三妹呢？管老娘叫三姑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