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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深埋的伤痛
人们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然而这北顶山是上山不容易,下山更难,北面山坡为阳山,山形陡峭,植被以灌木林为主,灌木林中有许多带刺的植被,针刺上还有毒,被扎后又痒又痛,挠过很快就起红包。
二丫自小在山里长大,对山里的这些植被都产生了免疫力,无所畏惧,扎破手就跟没事一样。到是苦了索朗,针刺透过衣物,两腿扎满了红包。
突然间小腿部传来剧痛,索朗失去支撑跌坐在地。
挽起裤腿一看,一只红色的大蚂蚁快速从他小腿上溜走,钻进泥腐烂的叶子中。
小腿上眼见一个包块渐渐长大,索朗额头上痛的出了一层密汗。二丫赶紧死死捏住包块一边用力把毒液挤出,一边用嘴吸走毒液。
小腿传来二丫温软的唇感,一股温热窜向心头,索朗有些晃神,好似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漆黑的明眸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呸!”二丫抬起头吐尽嘴里的血渍,用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我们当地叫巨蚁,也叫食人蚁。不过一只对人构不成伤害,至少上千只,”她轻柔地笑了下,笑容迷人,“不过这样的情况还没有见过。毒液散去,一会就不会痛了,我们挪个地方吧,这块地应该是它们的窝。”
二丫将索朗的手臂搭在肩膀上,将他扶到平坦的地方坐下。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余晖洒漫整座山坡,温馨而又祥和。索朗看了一眼西山的落日,温和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应该能早早的到你爸那里。”
二丫默默地点了下头。
夜幕降临,梦幻的苍穹里繁星闪烁,一轮圆月被众星捧着,洒下清冷的月光,月光如水,秋夜微寒。他们面前的篝火静静地燃烧着,时不时的蹦出火花,惊了清冷的夜。
索朗起身从帐篷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二丫单薄的身子上,坐在了她身旁,浅笑道:“你在想什么?”
“嗯?”二丫转过脸,看着她,跳动的火光在她明亮的眸子里闪烁。大而有神的眼眸总是会深深的吸引他,对上她的眸子好像陷进了早晨的云海里,美的让人如痴如醉,美的让人不愿移开视线。
她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没想什么。”
从她明亮的眼眸里总能看到一丝忧伤,而那忧伤却是他无法触及到的地方,然而他却总想试着去触碰。
索朗嘴角弯起一丝幅度,夜风吹起他额前碎发轻轻飞扬,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的父亲是阿若人,年轻的时候他的歌声很美,在地方政府的保举下他去了中央学习音律。可是他却并没有成为一名歌手。在北京他认识了我妈妈,从此便走上了经商之路。”
他停顿下来,眼角隐者丝丝幸福的笑意,“我妈妈是二婚,她身边还有个儿子,也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他一只在妈妈身边,帮着妈妈搭理事务。”
二丫听了之后心中波澜不惊,虽然她心中明白这是索朗想进一步了解她的而引出的话题,可是她的家,一个破败不堪的家,说出来只能让她伤心,让别人同情,所以没有什么可值得说的。
她捡起火堆旁的木柴朝火堆里放,火焰升腾出黑烟,随之火焰逐渐变大,自始至终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气氛一下冷清了下来,火焰被冷风吹的左右摇曳。索朗继续道:“我从小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但是继承了我爸爸嗓音。你想听歌吗,我,我给你唱一首?”
二丫咬着下唇看向他,微笑着点了下头,很快将视线落在远方的月夜里。
耳边悠悠的歌声想起,二丫听的出神。
月光下孤独的身影
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影
你明亮的眼睛
深深打动了我的心
从此我一直在追寻
追寻那如水般柔情的眼眸
直到有一天
走进你忧伤的心灵
为你注进一片阳光
……
歌声飘摇在山间,回响在心灵深处,二丫不知何故缓缓抬起眼眸出神般的凝视着眼前这个温雅柔和的男人,他的轮廓犹如雕刻般俊美至极,他的身份也是高贵的不可攀及,那么他为什么偏偏要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陪她这个毫无身份的人呢?
“你在想什么?”突然温润的触感轻抚她的脸颊,二丫完全不知道他的手何时伸向自己的脸。
二丫一惊朝后退去,眨巴了下眼睛,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失态,面露尴尬垂下眼,“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索朗缓缓放下手问道。
二丫抬眼,他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自己,二丫有些慌乱,心儿砰砰直跳,赶紧移开视线,起身道:“我困了,我去睡觉了!”
“那我呢?”清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二丫走在帐篷前的身子一僵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过脸看他,径直说道:“我在里面拿一件衣服。”
“今晚你在哪了里睡,我就在哪里陪你,你不建议吧?”索朗诚恳地说。
二丫弯下的身子缓缓直了起来。
他自小娇生惯养,怎么能和她比,她在黑夜里躺一晚上算的了什么呢?只是她害怕黑而已,不过今晚有月亮,她不至于那么害怕。
右脚脚踝突然间奇痒无比,她蹲下身子去挠。索朗走进他身边,也蹲下了身子:“是不是被虫子咬了?”
二丫点了点头:“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
“我去拿风油膏,涂点会舒服。”说着索朗钻进了帐篷,很快就钻了出来。
他将手中的电筒递给二丫,让她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准备自己帮她涂抹,二丫拒绝道:“我自己来。”
他推开她的手,勾了勾唇,“白天你帮了我,难道就不能让我帮帮你吗?就当我还你的情!”话落他挑了下眉,二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再拒绝。
“咬哪里了?用电筒照一下。”索朗一手抬起她的脚。
二丫小时候无论哪里磕碰受伤了,都是妈妈帮她涂抹膏药,妈妈的手很柔和很轻,而爸爸从来没有过,今天被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这样轻柔脚踝,二丫显得有些紧张。
她将光照到自己的脚踝,脚踝处一块蝴蝶状的胎记,显得特别耀眼,索朗一怔,“怎么才一会就红成这样?疼吗?”
二丫尴尬地摇了摇头,“不是,那是我的胎记,被咬的应该在胎记旁边。”她伸过手来,在胎记旁边指了指。
胎记?索朗蹙眉,将她的脚踝抬高了些,以至于看的更清楚。
这块胎记在哪里见过好熟悉?索朗看着胎记发起呆来,猛然间想起一年前,还是这样的秋夜很冷,大哥在河边救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那姑娘的脚踝就有一个和这一模一样的胎记,难道是她,哥哥一直寻找的女孩是她?
心中莫名的激动起来,要是真的是他,为何自己当初不抽出时间去照顾她呢?
他抬起头,眼眸里划过一抹兴奋,转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垂头为她涂抹。
他食指轻轻在她脚踝处涂抹,温润之感传遍二丫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很像妈妈的手感,只是多了丝温热。
二丫觉得他刚才那一幕表情分明是有话对她说,可是怎么又不说了?
“你是不是要问我什么?”
索朗很想确定她是否是一年前跳河自杀的女孩,在这一年里哥一直在寻找她,他很想拯救那个心情忧郁的小女孩,可惜的是找了一年依然没有她的消息。
他想了想才道:“一年前……你为什么要跳河自杀?”
闻言,二丫愣神,一年前她何时跳过河?突然间想起在医院里躺着时,护士也这么问过她,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跳过河。护士说她是被人救后送到医院的,不过那时她怕再次被抓进那女人的狼窝中,所以根本就没有搭理护士的话,直到现在也没有想过自己是被人救的。
可是在那样铁牢中什么人会救她呢?可又为什么都说她是跳河自杀?她记得当时被那男人欺负,脑袋撞到墙上便在失去了意识。
她结结巴巴道:“一年前,你救……了我?”带着不信的口吻。
他淡淡地瞟了一眼她,将她的裤边放下,“一年前我哥在阿若河河边散步,救下一名跳河自杀的女孩,她的脚踝也有这样一块胎记。”
二丫猛地一把抓住索朗的手臂,眼睛里全是诧异:“除了脚踝你没有看到她的脸吗?”
“没有。我那天去找我哥,看见了她脚踝的这块胎记,它很吸引人,所以我就记下了。”顿了顿,起身坐到二丫身边,“医生告诉我哥,那女孩全身是被鞭抽打的血痕,后脑受了伤,睡了三天才醒来,可醒来后就逃离了医院。”他看着二丫,神情淡淡,“那女孩是你对吗?”
想起那一幕,二丫仍是心有余悸,浑身不由地颤栗,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将头埋在了膝盖里,寒冷的夜风阵阵吹来,吹乱了她的短发。她忍不住内心的伤痛,径直哭了起来。
“二丫,你怎么了……”毫无预兆的哭泣弄得索朗手足无措。
那是她今生的噩梦,无数个夜晚她都被噩梦缠绕,再次的想起,无疑是再一次的撕痛伤疤,内心的崩溃让她西斯底里的哭起来。
“……呜呜……他们要我做小姐……我不同意……他们就抽打我,” 她抬起脸,话语含糊不清。
极度悲伤的看着索朗,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索朗心痛的抱着她。
她已经泣不成声,“……那个男人,她要拔我的衣服……”说到这里哭的无法自已,内心的恐惧倾盆而出,她在他怀里无助的摇头,“不,我就算死也不……不……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问,对不起……”索朗紧紧抱着她的头,一遍一遍的道歉。
他怀中的女孩,全身僵硬,止不住的颤抖,那是多么大的伤痛,无人能体会,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得到。
无数个黑夜里她被继母鞭打,她害怕黑夜般蜷缩在狗窝里。黑夜成为了她的噩梦,她却又被关进黑屋子里遭受惨无人道的鞭打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