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天寒地冻

十月份都已经接近尾声，等我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月中旬，天色慢慢变得苍白，这个时候的冬天很冷很冷，除了萧瑟的凛冽寒风，什么都没有，我是讨厌冬天的。可是跟燥热的夏天相比，冬天好像更好一点。

已经快十二月了，很快就要、放假了呢。

不由得感慨时光匆匆，一眨眼，我们就大二了，一眨眼，我们已经念完了一年的书，很快、过完这个冬天，我们就大二了。

我喜欢在冬天里窝在厚厚的毯子里，喝着暖暖的咖啡，感怀着自己的过去。这一天周末，躺在寝室的床上，不想起来，觉得自己身体都跟着越发的懒。终于捱到晚上，订了外卖吃完饭以后，收拾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柜和书架，一个本子掉落在地上，捡起打开一看，居然是自己高中时写的那本日记，很厚的本子，还没有写完。那个时候真青涩啊。

随手翻开日记的一页“7月28日，今天天气很好，不由得心情都跟着好起来，有时候会怀疑，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的生存这样渺小，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原以为我们是为了爱的人而活，现在却渐渐的懂了，死亡太过容易，所以我们要活着，选择一种更不容易的生存方式，痛苦才是我们的真实感受，我们没有办法也不能够拒绝。”

“8月15日，爸妈还是离婚了，他们整日吵的不可开交，为了家产为了那个女人为了我的抚养权，有时候想想不如一个人过，也挺好的，十几年的相守，就换来了今天这般模样，我是万万不能够想象，也不愿接受，觉得好累，明明在家躺了一天，可还是觉得好累，身心俱疲，潇筱说我可能是想得太多才会这么累，人应该活的纯粹些，是啊，可是我却做不到。我又想起了顾瑾，我很想念他，可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再出现在我眼前了，就像消失了一样，我找不到他，无迹可寻，很着急，很难受，希望他一切都好。”

想想那个时候，还真的是懵懂无知的时候，冬天假期的时候，常常要去上补习班，常常希望能够给我多一点再多一点的时间，哪怕能睡到自然醒，而现在，有了大把时光却又早已今非昔比。

有些事，大概只有在得不到的时候才觉得珍贵。

有些人，大概只能活在回忆里。

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期末。学校的期末考试很是好混，只要不挂科就可以。

忙里偷闲周末也能看个电视剧，没什么好看的，不喜欢看室友爱看的那些什么小言情狗血电视剧，于是翻开了小时候看的老片子，《家有儿女》，这部片子有多久了呢，大概是我妈妈都看过的电视剧。

现在看来也十分有意思。五个人欢乐的一大家人，陪伴我度过了无数次童年，觉得还是挺逗的。被室友一脸嫌弃也依旧看的捧腹大笑。

就这样度过了期末。

又迎来了假期，收拾东西的时候觉得好像距离上次回家没有那么遥远，这个学期好像很短暂。大概是因为又出去玩又......发生了很多事吧，才会觉得这样短暂。

拖着行李在火车上看了好几集家有儿女，终于快要到站。在出站口刚出来就看到站在一旁妈的身影，还有爸。

我没看到被妈挡住的爸，兴奋的冲上去抱住了妈，发现爸也在身后，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兴奋，或者其他，就是觉得很开心他们来接我。也抱了他一下。他还是那么瘦，骨瘦嶙峋的抱着还有点咯，不像妈妈抱着肉嘟嘟的很有肉感。

他又瘦了好多。

可是我分明看到他笑了。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笑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呢。我都要记不清了。原来他这样容易满足，只要一个拥抱，都能让他这样开心。

开车回家的途中堵车，开了半天拖拖拉拉，终于看到堵车的根源，有一个满载着破烂的三轮车停在了道路中间。

一群人聚在一起围观，所以后面的车也时常有好奇的，停下来围观，导致开的拖拖拉拉。

爸也按耐不住好奇，拖拖拉拉的停下来看是发生了什么，坐在三轮上的是一个已经头发花白的爷爷，旁边有个奶奶给他一直敲打着后背，好像是犯了什么病，或是心脏病，或是肝脏有问题，看起来那个花白的老爷爷很难受的样子，说不上话，身体还有些抽搐。

看起来很是......

我们的车渐渐远离了这里，我却有些说不出的心酸，一把岁数还要在这样寒冷的天骑着三轮车去卖破烂，身上还带着病，怎么说呢，就是让人觉得揪心。

无论是什么都会变老，当我变老的时候，会不会还不如这样，想想便是无限的悲壮。

在家呆了两天后便觉得无聊，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妈从早到晚也不回来。

正好顾瑾约我出去玩，这里的朋友，大概只有我们两个前后脚回来的这样早。

下午的时候，我们见了面。看见顾瑾觉得甚是亲切，好像见了许久不见的故人。自从上次一起出去玩加上顾瑾在拘留所陪我过的那些时光以后，我和顾瑾的关系变得更好了一点，就像是依赖的感觉，觉得有他在很安心。

顾瑾带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安心，天塌下来有他在都不用怕的样子。

顾瑾见到我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拥抱。

“柒柒，你没事真好。”

我佯装推开他“你看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我能有什么事。”

“嘿嘿”顾瑾笑了笑，没心没肺的笑容像个孩子。

“顾瑾，每年都是我们两个最先回来，然后是潇筱，然后是赵钰轩。他每次都垫底，哈哈哈”

“是啊。每次咱俩都回来这么早，提前聚一聚。”

“外面好冷，我们去找家店待会吧”

“老地方？”顾瑾问

“走”

我们太有默契，大概这么多年我明白她的想法他也懂我的心思，我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能维持到这样也还是不错。

我们说的老地方是一家饮品店或者说咖啡店，这里的环境不错，离得又不远，有饮料有咖啡有甜点，是我们常来的老地方。

刚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暖气，还是熟悉的味道，点了两杯咖啡，便坐下闲聊。

门口的音响一直放着歌，都是老歌。

我们讨论着过往的事。这一切，好像都那样顺其自然。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为什么，我渐渐的，有些不愿再想这些过去的事，好像提起这些只会让我想到自己的不堪和脆弱，曾经的我们只需要为了学习发愁，而现在的我们，没有学习的压力，却迎来更多的烦心事。毕竟我们长大了，要面对的更多。

“小柒，我带你去看烟花。”顾瑾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把我拉回到现实世界中。

“啊？！你别闹了，我们才刚放假，还没到过年呢，怎么可能有人这么早放烟花？”

“你跟我来”顾瑾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出来

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顾瑾指着远处的天空，“你看”

天上竟然真的有零零星星的烟花，虽然不大，但是很绚烂。我喜欢烟花，喜欢那稍纵即逝的美。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放烟花的？这也太神奇了！”我不由得跟顾瑾感叹。

“这是个秘密。”顾瑾嘿嘿的傻笑。

我们两个人坐在台阶上，穿着厚厚的外套，看着远方天空的烟花，还有星星，很绚烂，也很亮。

我当然不会知道，这秘密，就像是许多年前高中的时候我们一起出来烟花出现的秘密一样，都是顾瑾为我一人，燃放的烟花。

几年以前，顾瑾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为我在心底烫了一个烟花烫，为我在天边绽放出最绚烂的烟花。

而现在，虽然没有那时候的漂亮，也没有那时候的美。可是依旧觉得满心的欢喜。

多年以后，我在看到烟花的时候，都会想起顾瑾，好像每一次的烟花，都是他陪我一起看的。

那天我们呆坐了多久，聊了多久，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手机快要没电了，接到最后一个妈催我回家的电话，便关机了。顾瑾把我送到楼下后看着我上楼后才离开。

我没能看到他脸色的苍白，就像他去拘留所一日日的去找我，脸色愈发苍白一样，当时还笑他，越来越会保养了，皮肤比女生都好。世界总是公平的，会给你一些东西，也会让你失去一些东西。总不会平白无故给你些什么，又不让你付出任何代价。

毕竟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无偿的能力。任何事情，都是要为之付出代价的啊。

我的脑海里，循环回想起在咖啡店音响放的最后一首老歌，那是周传雄的《冬天的秘密》。

“你太善良，你太美丽。我讨厌这样想你的自己。不屑此刻的我太甘心与脆弱为邻。没有魂魄，化体温成冰。尴尬的我始终独自怀抱这个秘密，但朋友都说我太过犹豫。爱你我不能说，看你们拥抱甜蜜。看笑自若，忍受与其的伤心，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你，谁来收拾那些被破坏的友谊。如果我忍住这个秘密。温暖冬天，就会遥遥而无期。

如果我说我必须爱你，答应给你比友谊更完整的心。如果我忍住这个秘密，就该错过埋藏冬天的秘密。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你，谁来收拾这被破坏的友谊。如果我忍住这个秘密，温暖冬天 就会遥遥而无期。就该错过埋藏冬天的秘密。”

而这个冬天的秘密，又应该埋葬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