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路窄

洛呆看着趴在桌子上熟睡的五皇子，忍了忍，还是走到五皇子跟前儿，轻声唤道：“殿下，殿下。”

五皇子微微动了动，顶着一双熬得通红的双眼，疑惑的望着洛呆。

“殿下当准备一下，陛下的仪仗车辇，已经出发，想来很快便会有宫中的太监前来传旨。”洛呆恭声道。

五皇子乏困的扫视了一眼四周，仰起头慵懒的伸个腰，抚着额头问道：“几更天了？我睡了多久？”

一旁的胖娃赶忙拿着热手巾递到五皇子面前，笑着说道：“殿下，已经到丑时了，您擦把脸，解解乏。”

五皇子接过胖娃递来的手巾，擦了擦脸，长吁口气道：“好了，大家也准备一下，咱们这便要出发了，阿呆，大勇，二勇，你们家中都安顿好了吗？”

洛呆，大勇和二勇三人，自然是赶忙躬身回道：“回殿下，都安顿好了。”

“那便好，此次前往三边之地，时日必定会很长，而且三哥也会去，阿呆，你轻易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儿，上次五福楼之事，三哥虽是碍于我的面子，但是日后见了，以三哥的脾性，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五皇子有些担心的望着洛呆说道，言语上满是关怀之意。

洛呆心中微微一颤，却最终还是忍住自己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感动。

“殿下，洛呆知道分寸，我会守在殿下身旁一步不离的。”

五皇子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洛呆的肩膀道：“阿呆，你也无需太过担心，三哥虽是行为举止上最是跋扈，但是多年以来，对于其他兄弟，也还是较为不错的，这个面子，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洛呆拱了拱手，不再开口。其实自己心中丝毫没有担心过，自从那次和墨重闲聊之后，洛呆便是知道，自己这个蜀皇亲自指派到五皇子殿下身边儿的侍卫，轻易之间，绝不会有人敢动。

纵然是皇子殿下，亦是要想一想这其中的后果所在，有些事也绝不会真的就那么的随心所欲。

“对了，露茶姐姐呢？”五皇子环视了一眼四周，有些不解的问道。

“回殿下，露茶姑子去厨房之中，专门做些小菜，希望殿下临行前能够随身带着。”只见一旁的一个小丫鬟小心的开口说道。

五皇子殿下有些感慨，虽是自己因着洛呆的事情，对于露茶有些怨言，但是这多少年来的悉心照顾，自己纵然是不好意思开口，但是心中却还是依旧默认的。

对于这个姐姐，自己还是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心渴望得到照顾。

“噔噔噔”的一连串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身影心急火燎的小跑着到了五皇子的面前。

冲着五皇子躬身见礼道：“殿下，宫中的云公公带着陛下的圣旨到了，就在您的书房之中候着。”

因着五皇子殿下的府上并无正堂，所以说，这些个公公们知晓此事，自然是毫不犹豫的赶到五皇子殿下的书房之中候着，这样的话，既是解了五皇子尴尬之事，又是彰显了皇权的尊崇高贵。

两不得罪，这才是一个奴才该有的心态。

洛呆，大勇，二勇等人闻言，自然是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着，看着差不多了，便是很自然的随在五皇子的身后，一同往书房方向走去。

五皇子当先一步，一身列王服侍，黑色深重之意，更是沿着袖口以及中间的金龙伸至全身。

整整三只金色蛟龙盘踞，更是显得这位五皇子殿下的不凡之处。

不一会儿，五皇子殿下便是已然到了书房之处，守在屋外的下人们看到五皇子殿下前来，自然是早早的便将屋门打开，小心的垂手站立在原地，一言不敢多说。

“殿下。”

“叩见殿下。”

......

门外候着的一众下人，赶忙跪在地上，小心的恭迎着五皇子。

五皇子并不理会，踏步而入，直接便是走到了书房之中，冲着站在原地候着的，手中拿着圣旨的中年公公跪下，一丝不苟的高呼道：“儿臣姜夜，静听父皇垂示，父皇攻在千秋，万载永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北郊祭祖之日，为彰我大蜀军威，吾儿姜夜，代朕巡视众将，位居最后出城，与东北大营之中众将一同便是，钦此。”那太监尖细的声音一顿，便是合上手中的圣旨，上前将五皇子扶起来，笑着说道：“殿下，陛下说了，您便是随在太子爷身旁便是，一切事物，但凡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皆询问，今年是您成年之年，陛下将在北郊皇陵之中，亲自册封您的列王之位，您早做准备。”

说着话，便是将手中的圣旨交到了五皇子的手中，便是赔着笑，边向外走去。

五皇子自然是推送了一番，终还是唤过一旁的下人，取了些银钱递过去，送了出去。

看着手上的圣旨，五皇子亦是不敢再耽搁，大手一挥，冲着洛呆喝道：“阿呆，去集结人手，立刻出发。”

洛呆拱手道：“殿下烦请前往前门，一切车辇侍卫，尽皆已是集结完毕。”

“好。”五皇子点了点头，便是在府上主管太监，荀公公的搀扶之下，一同向着前门而去。

到了前门，果然是一切事物早已准备就绪，车辇，随侍的下人，以及一众侍卫，皆已是整装待发。

队伍之中，更是有着不少人，早已举着牌子，精神抖擞的站立在原地。

车辇低下，五皇子便要踏步而上之时，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高呼。

“殿下，等一等，等一等奴婢。”

只见来人，手中提着饭盒，正焦急的小跑到五皇子面前，一身素衣粉妆，擦了擦额角的汗渍，走到五皇子面前，叮嘱道：“殿下此番前往三边，随在大军之中，切莫不要贪玩，到处走动，这前线之地，绝是不比固棠，定然莫要由着性子胡来，知道了吗?”

临到离别之时，五皇子殿下这才看着眼前的来人，鼻子有些发酸。

说实在的，自己这么多年以来，还真的是第一次，与自己这位从小伴在自己身边的“姐姐”分开。

看着露茶为自己亲自准备下的吃食，和鬓角的细汗，五皇子重重的点了点头，便是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到车辇之中，放下了车辇之上的遮帘。

车辇一重，头前四马背上微微吃力，长嘶一声，便是被一旁的车夫赶忙按住。

五皇子殿下坐在车辇之中，感受着车辇的摇动，鼻子发酸，眼泪便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不过还好，遮帘挡着，自然是没有人看到。

站在原地的露茶强忍着内心的不舍，将手上的食盒递到了洛呆手上，狠狠的瞪着洛呆道：“洛侍卫，你可给我仔细着点儿，若是再如前日那般，使得殿下受到惊扰，亦或是再身处险地，我定是饶不得你。”

这个露茶虽是整日里，言语之中满是威胁之意，但是看着其这般关心五皇子，洛呆一时间，心中还真的没法生出厌恶之意。

微微点了点头，洛呆目光盯视着面前的露茶，坚定道：“洛呆定当用命，势保殿下无忧。”

说罢，便是转过身去，手中卫刀一横，翻身上马，大声喝道：“出发！”

终于，在旗牌开道，长刀侍卫守卫的情况之下，五皇子的车辇缓缓拉动起来，“吱呀”“吱呀”的渐行渐远。

洛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带领着一众侍卫，走在队伍之前。

此番，算上府中新老侍卫，共计挑出了两百多个好手，再算上一些宫中指派来的小太监以及些许下人。

近五百多人，便是在这星夜的点缀之下，举着手中的灯笼，缓缓的向着北城走去。

因着不晓得到底具体时辰抵达，洛呆自然是提早便吩咐下去，尽快早些出城，步子稍稍的快了许多。

此刻已是寅时将至，再有一个多时辰，天便是要大亮。

街上并无行人走动，基本上在这样一个天气，纵然是街头的小商小贩，亦是不会这般起早。

当然，有鉴于上次之事，洛呆特意的将大勇，二勇，带着一众好手，分别护卫在车辇左右两边儿，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

队伍很快便是走到了横穿在城中的驰道之上，宽阔的道路之上，满是人才=踩马踏的声响。

“轰轰隆隆”的，好不热闹。

这一番，自是将不少本在熟睡之中的居民吵醒，不少房宅之中的百姓，披着大衣，小心的开门察看。

这一看间，自然是心中一惊，这般阵势，在这固棠城中最是了不得，看着这一众仪仗，有些稍微地位高一些的百姓，已是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乖乖，你们看这仪仗，看这守卫，只怕在怎么说，也得是个公爷了吧。”

“老牛，这你可就有些眼拙了，这般阵势，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个列王，而且，应该便是当今陛下的五皇子殿下了。”

“切，你怕是看到那牌子上的字儿了，才这么说了吧，仁厚贤王伟林长举，这谁看不到怎的？”

那刚刚出言之人，自然是尴尬的笑了笑，便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宅院之中，睡上个回笼觉去。

不过还是有着大部分人，好久不见这般阵势，躲在自家门板后边儿，一个劲儿的议论纷纷。

洛呆皱了皱眉头，冲着一旁的一个侍卫，正是当日那个举石举并未能举起来的新到侍卫说道：“候吉，去，带些人手，沿路封锁着，别再让这些个人在这里聒噪，当心惊扰了五皇子，快去！”

候吉闻言，赶忙拱手应诺，拨转马头，便是使着眼色，带领十几个侍卫，骑马先行一步，分作两队，分别向着左右两边儿的门宅奔驰而去。

看着这些华服锦衣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向着自己这些老百姓奔来，这些人自是知道不好，赶忙闪身回到自己的房宅之中，紧锁着大门，议论之声霎时间便是消逝殆尽。

看着这些个闲人这般识趣儿，候吉这才轻哼一声，招了招手，将两边儿骑马的侍卫们召了回来。

这一番插曲，很快便会被众人所遗忘掉，目前他们的职责所在，便是做好一个侍卫的本职。

毕竟此次随在五皇子身边儿的人并不算多，整个府上，前前后后，算上原有的侍卫，和新派到府上的侍卫，加起来，也有三百多到四百人的样子。

这也就使得将会有一百多个侍卫，将会与这次机会擦肩而过，众人皆是世家子弟，自然也是不傻。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若是不能好好珍惜，岂不是愧对家族的照顾？

洛呆对于这些人暗中的针锋相对，自然是乐的看见，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真正地看出这些个二世祖们的实力水平多少，以此从中挑出一些可用之人，担任府上重要位置。

这一番较量之下，整个王府之中，便是只剩下这两百多个好手，若是按照夜鹫堡之中的实力配比来看。

这些不入流的侍卫们，武艺的话，极为勉强的，可以说算是一个三流武者实力。

不过这般实力，放在王府之中的侍卫营当中，也算是很不错了。

就比如说此刻紧随在洛呆一旁的这位候吉，性子偏激好动，却是武艺之上，高出了其他众人不少。

也正是这般，洛呆倒是有心，将这人多多培养一番，毕竟日后一旦五皇子殿下到了封地之上，很多事情不是说一个两个人便可以解决的。

队伍这般速度，并不算是太慢，但是当队伍抵达北城之时，却已然是天色大亮，不知不觉之中，眼睛还未觉察，但是却已是无需手上的灯笼。

远远的，便是可以看到一座宏伟的城墙屹立在队伍众人面前，三处城门洞子大开着，其中便是瓮城，出了翁城，才算是真正的出了固棠。

队伍向前，此时倒是并不用着急。

洛呆策着马，向前缓缓走去，正待众人准备进到瓮城之时，却是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洛呆扭过头去一看，却正是看到远处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在这固棠城中，胆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策马疾驰，洛呆盘算一番，再加上其上打着的牌子，答案已然是呼之欲出。

“庄贵厚沉”四个大字，正是蜀皇当日在金銮殿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儿，赐下的四个大字。

蜀皇第三子，三皇子姜笙，湗州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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